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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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倾于瓦上。
就在这片明亮得令人不安的月色间，无数道黑影自暗处掠出，掠上屋檐、院墙，将院内的人围在其中。
赵祥缓缓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紧盯着那些无声无息的黑影，眉头一皱。
“这又是你在哪儿惹来的江湖人？”他低喝道，隐有怒气。
圣香折扇一开，将泰伯拉到自己身后，闻言，笑嘻嘻道：“不知道，最近想要本少爷这条命的人很多。不如二哥你问问他们。”
赵祥一怒，但他也曾镇守边关多年，心中倒是不乱，一扫那些越来越多的黑影，略一思忖，当即扬声道：“这里是大宋洛阳要地，尔等今日聚众围攻百姓，携带兵器！可知已犯我大宋律令！若知好歹，速速放下兵器离去，不得再次逞凶！”
赵祥内力雄厚，这番话他可以凝气说来，当真振聋发聩，但那些黑衣人脸身姿都未曾一动，倒是齐齐拔出了手中的武器，齐刷刷地指向院中的三个人。
赵祥眼色一紧，正又待发话，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笑道：“二哥你语气不太对，应该说，‘我堂堂二品将军，你们这些人跑哪儿惹事不好跑到我的地盘上，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还不快点给我滚下来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把你们这些个乌鸦的衣服都剥了烤着吃！’”
赵祥眉头一跳，狠命压下心中想把圣香扔到水里的冲动，凝神又去看那些黑衣人，忽然，原本密密麻麻站满墙头的黑衣人中分出了一条路，一个白衣翩然的冷面女子缓缓走出，那张冷若秋霜般的丽颜在月色之下更显摄人之色，她冷厉的眼光向下一扫，最后停在院中那个锦衣华服笑嘻嘻的公子哥模样的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道：“你就是圣香？”
圣香眉毛一挑，“没人告诉你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
白衣女子冷然一笑，“圣香果然巧舌如簧，不过——”她缓缓扬起手，“今日之后，圣香这个人——就将不复存在！”
高扬的手随着讥讽的话语同时落下，就在同时，四周的黑衣人骤然如鸦群袭向自己的猎物一般，倾袭而下，登时将三个人淹没在黑影之中。
白衣女子站在墙头，衣袂翩飞，冷然看着那黑影之中不时闪现的几点寒光，冷然一笑。
尊主真是多虑了，只为了对付这么一个病弱公子就派出了这么多的人手，真是小题大做了。
不过……
她四下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神秘的女子，不过一想，既然玉箜篌出马，那个女子——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想到这儿，她复又低下头去，专心看着院中的攻势。
“喝！”
赵祥佩剑出鞘，借势一挥，当即大伤四周围上的数人，趁此空隙，他回头看了一眼圣香。
却见那边圣香一手护着泰伯，另一只手中折扇翻飞，所到之处必有血花溅出，那把小小的纸扇在他手中如神兵利器。
圣香脸上依旧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但心中却是慢慢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
方才在巷子里的人明显就是要拖住泠烟，所以在他离开的时候才会毫不阻拦，而待得三人都在院内时，这些人才突然出现，显然是早已埋伏在附近。
再看这些人的武功招式和所用的武器，几百个人竟是鲜有相同，可见这些都不是同一门派出身。而且——
他凝神看向那些人覆面黑布下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那，几乎不是活人的眼睛，眼神之呆滞，便连骨肉分离都未曾有意思痛苦的神色，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圣香折扇一扬，当下一把迎头劈来的九环大砍刀，刀上的狠劲让他手腕不禁为之一震，当即折扇一转，避开砍刀，如利刀般在其胸前一划，登时血花飞溅，那人却是闷声不响，甚至停都不停，当下又攻上前来。
圣香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是被人操纵的吗？
若是这样，倒是难以对付了，幸得这些人人数虽多，但大多武功稀疏平常，并非高手之流。
他眼角余光一扫，只见众人围攻之中二哥长刀扬起一片寒光，倒是一时之间不会有性命之虞。
舒了一口气，忽看见早已吓傻了的泰伯身后一人长枪一刺，他心下一惊，当即旋身一转，将泰伯护到身后，折扇一样，生生挡开了凌厉的一枪，却骤觉此人倒是颇有些内劲，一时不备，闷哼一声，退了一步。
“少爷少爷！”泰伯颤颤道，“少爷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连累少爷了。”
圣香勉力一平内息，向他笑道：“泰伯说什么呢？你家少爷我是没用到会被一群小喽啰伤到的人吗？”
泰伯眼眶一热，老泪欲流，“少爷……”
圣香轻轻一笑，朗月清风。
那把金边折扇登时打开——扇花四翻，不断涌上的黑衣人登时被那骤然加强的攻击攻得措手不及，圣香轻功绝顶，脚下一点，带着泰伯就势前掠，并大声道：“二哥，不要缠斗，走！”
赵祥闻言，当即横刀一挥，当下攻开一道口子!
“想走？”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手中忽然多了一片树叶，贴近唇边，轻轻一吹。
圣香一震，仰头看去，只问一个奇怪的声调拔地而起，那声音毫无章法可言，嘲哳难听，但就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些方才行动还稍显僵硬的黑衣人一个个浑身一颤，那死水般的眼中不约而同得涌起一种肆虐的杀意，方才好不容易才冲散的攻势登时更加猛烈地席卷而来！
以音律操纵他人？
圣香蹙眉，心中一沉。
他现下虽然没事，但能撑到多久根本不知道，二哥一人要护住两个人未免艰难，这些人没有痛感便罢了，现在似乎在那怪音的操纵下行动愈加灵敏，这样下去——
他手中招式不停，倒是把几十年零零散散的武功都用了上去，原以为这几年荒废，再加上身体的限制，身手只怕大不如前，但今日看来——竟是大胜从前！
泠烟……
他眉头一皱，拉开泰伯，挥开眼前的两把剑，不料又是一刀一剑赫然招呼上来，躲闪不及，圣香只得硬生生地一接！
“砰！”
一声闷响！
赵祥愕然看去，只见那边纸花纷飞之间，圣香踉跄一退，却是一咬牙，将泰伯凌空扬起，向他抛来——“二哥！”
赵祥一惊，当即腾跃而起，在空中接住泰伯，大吼一声“圣香”便欲掠过去！但已有数人也跟着他跃起，生生将他逼回地上！
圣香缓缓抬起衣袖拭去嘴角的血痕，看了看手中因为经不起内力相拼而粉身碎骨的折扇，脸上笑意中多了一丝苦涩。
眼前的两人身高八尺有余，手中武器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方才内力一时相撞，竟是比其他那些黑衣人高强不下数十倍，俨然是当世一流高手之辈。
他缓缓捂住胸口，面色渐渐泛白，方才那硬生生地一接，虽然丝毫未伤，但——
胸口处隐隐传来了久违的闷痛之感，右手不由自主地一颤，但那张脸上，笑意不减。
看来今日，真的是无法善终了呢。
他缓缓直起身，月白衣裳上有点点血迹，但他这样站着，却犹如谪仙入世般——清白无污——
扬手丢开折扇的碎骨，圣香轻笑道：“看来你们真的很想要本少爷这条命呢。”
“圣香！”赵祥被隔在五米之外，大声喊道，心中焦急如焚！
他虽然从来都不喜欢圣香，甚至对他曾深有恨意——但——但——圣香——毕竟是他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墙头上的女子讥讽一笑，一挥手——
两个高大的黑衣人登时一动，向前掠去！
圣香却不躲闪，看着那两把劈头砍下的武器，微微一笑。
冷眼观战的白衣女子忽觉眼前一花，那个应该已经重伤的公子哥儿却是在猎猎刀风之下骤然消失！她一惊眨眼，却又见那少爷竟掠到那二人中间，左右手分别在那二人腰间一按，那两具高大的身躯竟同时一偏，骨骼断裂的声音分明可辨！
圣香一击得手当即向前掠去，那二人腰骨已断，但因为没有痛觉，竟是一踉跄之后又反身追上来。
圣香忽然一笑，像是早已料到，便在二人反身的一瞬间，身子一折，又迎着他们而上，看看躲过刀锋，衣袖一扬，如刀般割入那二人腕间，使劲一带——竟将那二人的手腕齐齐折断。
白衣女子愕然地看着猝不及防间一惊大伤那二人的圣香，心中忽然有些明白尊主的意思了，当下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劲弩，对准了急掠出去后正微微喘息的圣香。
手指一扣——
“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悠悠的低语，白衣女子赫然一惊，回过头去，却见一张笑若清风般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脑中一空，怎么——玉箜篌竟然——失败了吗？
“轰——”
正捂住胸口的圣香愕然抬头，便见那不可一世的白衣女子直直落下墙头来，落入黑衣人之中，紧捂的左手之下的右手臂上一片殷红，她面带惊怒之色，厉声道：“把这些人都给我杀了!”
那些黑衣人闻言登时纷纷加大了攻势，赵祥正担心圣香，猝不及防手臂上已中了一刀！
“二哥！”圣香惊道。
便是时，那两个黑衣人已经生生地将骨头接回了远处，手腕一转，两把利器当头斩下来！
“圣香！”
“少爷！”
圣香惊愕回身，正欲躲开，忽然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白，他不禁半跪下去！
“笨蛋。”
一声轻轻的叹息，圣香勉力抬头，却见一袭黄衣翩飞，一只玉笛缓缓扬起，轻轻一挥——
凛冽的狂风似从虚无中吹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如利剑般将四周的黑衣人狠狠撞开，便连那两人都在勉力抵抗片刻之后，都无可抑制地被那道狂风撞到了地上。
白衣女子惊愕地看着那片鬼魅般的劲风之后，一片倒地无法站起的黑衣人之中唯一站着的那道黄衣身影，就仿佛天地之间，仅她一个人——傲然独立。
圣香定定地望着那清瘦的身影，许久，忽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是熟悉的笑意，“巫婆你竟然拖了这么久。”
泠烟闻言一挑眉，却是俯下身去，一手按在他胸前，“怎么，你嫌累了？”
感觉到一股暖意从那只手掌中传过来，圣香忽就这样就势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本少爷身体不好当然要好好……”
他的话在看到那袭黄衣上斑斓的血迹以及泠烟苍白地似乎就要就此消散的脸色时顿住了，“你受伤了？”
泠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笑，道：“不是伤——”
圣香看着她平静得没有任何异样的脸色，心中一惊沉下去的不安感又涌了上来，正欲开口——
“砰！”
紧闭的院门登时洞开，院中心中所思各异的众人纷纷看去——
“姑射？”
看到门外那道白衣灰发的身影，圣香愕然道，但转眼看去，那扶着姑射的人竟不是容容，而是——
“苏姑娘？”泠烟也是一怔。
扶着姑射的人赫然就是之前曾经敌对的苏龙涧！
只见姑射发丝纷乱，面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只能依靠苏龙涧的手勉强站立，她喘息着看向圣香，凄声道：“圣香……快去……快去救容隐……秉烛寺……”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