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王子殿下》沈希远

15、落败的原因

　　“你说得对说得对，”廖西华哭笑不得，神色却融入了一丝感伤，“可是，聿铭以前并不是那么暴躁的，更加不可能找那样的女孩子做女朋友……”

　　“……”

　　“请问，”苏落保护性地环住小孩的肩膀，黑眸冰冷，“廖西华，除了想道歉，你还有什么事？”每个人的命运都会有他无奈的时候，可此刻，苏落关心的只有怀中的孩子。

　　“啊对不起，”廖西华缓过神，很诚恳地对槿溪道，“那天看了你和聿铭的比赛后我也非常想跟你打一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槿溪不说话，只忽闪着大眼瞧着挑战者，等着他继续说。

　　“……不行么？”果然不可能被原谅啊。

　　虽然因为他暴力的朋友，连带着对廖西华都起不了好感，苏落还是善解人意地替小孩提出疑问：“请问你和那个聿铭相比，谁的水平比较高？”

　　廖西华恍然：“好像是我。”

　　“高出来多少？”

　　“好像高很多。”

　　苏落和槿溪对视一眼，后者拿起球拍走回场上。

　　原来是这样！廖西华想，真默契啊，给自己看的话，神月眨上半个小时眼睛也没用，不过人家总算接受了他的比赛请。

　　众人屏息观战。岑墨在心里咕哝着明明刚刚是阿辰打赢了小溪溪，为什么大学生不来挑战阿辰呢？而方湛辰却在想，哼，原来那转学生还保留了实力，不然人家眼里怎么会看不到自己……

　　苏落见那孩子把拍子在两只手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落在右手，实在没办法不担心了。

　　大战一场，一个多小时，只能用酣畅淋漓来形容，看得观众瞠目结舌心潮澎湃，连槿溪何时将球拍从右手换到了左手都没人发觉，尽管槿溪最终还是以4－6输给了廖西华，大家仍然止不住惊呼，这场比赛中槿溪的实力对上一场要提高三倍还不止。

　　伸出左手，和廖西华相握，金发男孩甘拜下风，静静地表示了感谢。

　　廖西华真诚笑道：“我也要谢谢你，相信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完全超越我了。”

　　“哦！”槿溪歪着脑袋问，“你还会来这吗？”

　　“不了，”廖西华明白小家伙还想跟他比赛，可是，“这里消费可不低啊，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可以来铭海大学网球部，你知道，中国除了学校很少有露天网球场的。”

　　“哦。”槿溪点了下头，不过显然对廖西华的提议没什么兴趣。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声，他侧过脸找到苏落，“落我们去吃东西吧。”

　　苏落刚要开口却被方湛辰抢了先，只见以冷静稳重闻名的方会长骤然跨过来粗鲁地钳住了槿溪的左手，死死抓着，压抑不住情绪地问道：“你是左撇子？！！！”

　　“唔……”巨大的握力牵动到疲惫的手腕，槿溪拧眉轻呼。

　　“阿辰你干什么？”苏落一惊，反射性地就推了方湛辰一把，顺势自己握住了槿溪的手，在手腕处细细揉捏察看了一番，“小溪没事吧？”

　　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为什么宁愿输都不用左手？”理智剥落，方湛辰再次上前用力拽住槿溪的手腕，愤怒地质问。他用尽全力得来的胜利竟是靠这个小鬼的退让么，而他还暗自为得意了一番！！第二次了，把他当小丑么？这样的轻视他怎么能够忍受！！

　　苏落也恼了，再次拍开方湛辰的手，对他吼道：“阿辰你快放开小溪他的手腕受过伤的。”

　　“受过伤？那也应该好了吧？”

　　苏落沉默了一下，问槿溪：“小溪，你确定好了？”

　　槿溪挑眉：“你在怀疑你妈的权威吗？”

　　苏落横了一眼过去，一会又缓下神情：“那就好……”他对方湛辰道，“阿辰抱歉，但小溪不用左手必定有他的理由，这么好胜的孩子，如果能赢他绝对不会情愿输的。”尤其是对你，他在心里无奈地补充。

　　“好，”方湛辰睥睨着槿溪，“那麻烦你说清楚你的理由。”

　　槿溪踢踢地面，理由？他怎么会知道！！反正换左手拿拍就觉得手腕处一点力都使不上，他有什么办法，他倒是很想以6－0打垮方湛辰来着：“反正除了方，你们没人能打过我的右手。”他低声咕哝道。

　　“所以，”方湛辰听到了，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的解释？”

　　岑墨蹭到槿溪身边，小声道：“小溪溪，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哦！”

　　槿溪不耐烦了，他哼了声：“方会长，随便你怎么想吧！！”他又对岑墨道，“打网球输或者赢有多大的事，但无论怎样，我都不想输给你们的会长大人！！”

　　岑墨被吓了一跳，学生会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和槿溪近距离相处过好久，知道这孩子虽然外表冷漠，有时说话还挺不客气，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很好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恶意的。但他们也期待着槿溪的解释，大家难得集体活动，把气氛弄僵就不好了。

　　“应该是有心理阴影吧？”学生会一成员道。

　　岑墨抓抓脑袋：“可对廖西华的这局要怎么解释呢？”

　　“那要不要再打一局，我用左手？”烦死了烦死了，要不是手腕被落握着，落的温暖和信任一直都在，他会讲那么多废话才怪。

　　方湛辰却不领情：“你的体力还够么？”

　　切，不打拉倒！！

　　“那就算了，反正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还不满意，”槿溪闭了闭眼睛，牙齿几乎嵌进了下唇，每一个字都和着血腥味吐出来，“那么——对、不、起，方会长。”

　　说完，他连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对苏落道，“落，我们去找晚饭吃吧，都快六点了。”

　　苏落点点头，问方湛辰：“你们晚上还有活动吗？”

　　“你又不参加！”方湛辰生平第一次给苏落钉子碰。

　　苏落不在意地笑笑：“那我们先走了，大家明天见……对了小渐，如果回家别不吃晚饭。”

　　槿溪把网球袋往一直事不关己站在一边看戏的苏渐手里一塞：“麻烦你明天帮我带去学校吧！！”

　　苏二公子额头爬满黑线：“建议你直接扔掉。”

　　槿溪朝他鼓了鼓腮帮，便拉着苏落离开了。

　　而某位被忽略了好久的阳光少年却在此时站了出来：“我想我知道原因，关于神月受过伤的左手。”

　　“快说快说。”岑墨急急地道，小溪溪虽然道了歉，可终究没说出个所以然，一根刺梗在那，不但阿辰很不痛快，他也浑身不舒服。

　　方湛辰的视线也立刻扫了过去，苏渐倒只是“嗯哼”了一声。

　　廖西华道：“神月的左手受过伤，而且我猜不止一次……”

　　方湛辰道：“你猜？”

　　“我也只能猜啊……”廖西华笑笑没否认。其实除了要求一场对战，他并无意介入这群孩子们，只是感动于那两只至始至终都交握在一起的手，以及那个『落』对神月的了解信任和神月因为不想落两难而不甘愿的道歉，他才会站出来猜。

　　“神月确实有心理阴影，我想他手第一次受过伤后，没完全养好就又在打球时受了伤，所以心理阴影尤其重。不知你们有没注意，神月和你们会长对战那一局，每次落后他都会不自觉去抚摸自己的左手手腕，他不是不想用左手，而是怕换手之后太过在意会再度受伤而畏首畏尾，反而拉下更多。那场比赛他虽没要非赢不可，却也绝对不想轻易认输的。”

　　“而和我那场……”廖西华半仰起脸，自信地笑道，“因为我比他强啊。”

　　“怎么说？”

　　廖西华反问方湛辰：“你们当中你的网球水平是最高的，那你有注意到神月是什么时候用左手打出第一只球的吗？”

　　方湛辰回想了下：“没。”

　　“那你们呢？”

　　大家不约而同摇摇头。

　　廖西华微微一笑：“老实说，我也没有，等我注意到时，他已经左手持拍了，我想，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第一局下来他就知道我的实力比他强，无论是他的左手右手，他好胜心起，全部心思都考虑着要用什么招式才能打败我，自然不会再去注意左手腕的伤。而他能压制我的招式大部分都要靠惯用的那只手才能熟练使出，所以不知不觉中换了左手也没什么奇怪的。”

　　顿了顿，他再问方湛辰，“这个解释，你接受吗？”

　　静默一阵。

　　“我接受。”岑墨第一个举手说道。弄清楚了，大家就又可以开开心心玩在一起拉嘛！！

　　半晌，方湛辰也不自在地道了声谢。原来是他太弱，弱到给转学生留了太多思想空隙去顾虑左手的伤，如果不想这种情况再发生，他还必须变强……

　　感受着廖西华从头至尾散发出的运动气息，脑中闪过刚才那场比赛的精彩片断，方湛辰突然觉得，从没有任何时候让他比现在更加喜欢网球。

　　苏渐在一边把网球袋甩来甩去，颇煞风景地问道：“阿辰，管晚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