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生 红蕾无言》安澜悠然

5、第 5 章

　　虽说是正午,后山的光线却依然昏暗。云玉和小悠走在昨晚经过的小路上,连天上白云都难得一见。越靠近山顶，云玉就越发感觉到腰间的悸动。刚开始蹦来跳去的小悠也静了下来。
　　云玉察觉，身后的小鬼几次靠过来两步，又退了回去，仿佛有什么想说但不敢的事。她不动声色，等待着小鬼自己“交代问题”。但身上越来越强烈的寒气不由得使她开始后悔，也许不该带这孩子来...
　　右前方的腐林发出轻微却莫名的沙沙声。
　　“小悠，”云玉并不转身的说，“你先回去吧，剩下的调查我来就可以了。”
　　“姐姐，右...”
　　“对了！我忘了告诉寒山，一品轩的家伙不可以放过，你回去记得提醒那两个傻瓜。”
　　“.........哦。”何悠大大的眼睛转溜的看看眼前的女子，又看看周围，什么都没说，转身下山去了。
　　聆听着背后细细脚步声渐渐离去，云玉不再隐藏眼中的杀气，对着腐叶下的暗动一个冷笑，点步跨出，前脚未落地，剑已抽出在手。
　　那一直被盘在腰中的剑柔软轻韧，像草一样在她手中晃荡着，随着它主人向上的步伐飘飘若若。
　　离山顶还有几十步时，身后的地面下跟随的“东西”已有不少，它们在泥土中穿梭，引起地面上厚厚叶层的抖动，空气中传出幽灵般的喘息声，寒气四溢。云玉只当作不知，直奔林薇昨夜所站的山顶，她的本能告诉她那里应该有些什么。
　　终于，她站在了山顶的那块小平地上，脚下嚓嚓的叶声中，还清晰可见昨夜散落的血迹，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却始终隔着二十步跟着。云玉探索般轻踢脚下的叶片，忽的踩到坚硬的一角，拨开表面，墨黑的石碑渐渐显露。
　　石碑上幽绿的字迹清晰的刻着：“炼山香氏 1634”

　　小悠跃过一根横在地上的树枝，还未踩稳，便被拌倒了。
　　“啊--这里怎么这么多树。。。”好象不是树枝勒？她奇怪的瞅瞅拌倒自己的东西，有点儿白白的，白树枝？她伸手去戳戳，好象还挺硬的哩。。。
　　猛的“白树枝”连同它地下的部分一起向上串出，小鬼忽闪的大眼睛才瞬间认出那是一只人手，只有白骨！
　　夹着尸寒气息的手骨紧抓住悠的脚踝，将她用力的向地下扯。而后者迟迟的愣在那里毫无动作。
　　刀锋闪过，白骨被一劈而碎，九焱刀落人起，习惯性的抗着巨刃，俯瞰地上一脸疑惑的孩子。
　　“喂～没事吧？”眼神怎么这么怪呢？
　　“恩。。。”小悠用力一甩，将脚上余下的两根指骨甩飞出去，“有事呀，你说，骨头为什么会自己动呢？？”
　　“。。。。”九焱觉得自己生气的必要也没有了，刚才被抓住时发愣，是因为在想这种问题么？他上前一步，深吸口气，用力按住她小小的头揉揉揉。。。
　　“痛痛。。。。啊，又有骨头！”
　　九焱用揉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离山下不远了，你先下去。”
　　“云姐姐还在上面。”
　　“啧～麻烦。总之你先下去，到湖中心亭子去找寒山，还愣什么！？”九焱作势又要蹂躏她脑袋，小鬼头也不回的蹦下去了。
　　“哼呵，好久没运动了。”九焱冷笑着解开手腕上的绷带。

　　云玉右手提剑，伸出左手，轻抚石碑的墨色光滑平面，指尖缓缓触到那些字迹。。。
　　火焰。尖叫。血流。笔直倒下的尸体。。。
　　她一惊，收回手指，刚才所见却还历历在目，她知道那是幻觉，有人在这些字上下了术。
　　“是。。。。灭族么？”喃喃自语中，“炼山香氏”四个字在面前的石碑上格外醒目。
　　手中的剑一声惊鸣，她才警觉，刚才恍惚一刻，地下的“他们”已经忍不住开始爬了上来，泛着青森的白骨，顺着腿骨流下来浓稠血液，却毅然如还存在血肉时那样站立着。云玉看着面前这近十具白骨，骨骼比例显示着他们生前也是习武之人，此刻，这些充满煞气的“人”仿佛有些犹豫，又象在等待什么，就这样包围着她却又不动弹。
　　她决定以攻为守。
　　提手将剑举在胸前，剑锋向天，她将左手食指中指自下向上抚过剑身上七重纹路，在剑锋处用力一按，血沿着剑身上一个个图案滑过，落在剑柄上。图案开始变的清晰，沿着线条发出各色光，刹时光华大作，原本柔软的剑随之坚硬寒煞，与它的主人阴冷的眼神相呼相映。
　　提剑点地，云玉转身横劈过站立着最近的一具白骨，剑骨相碰撞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什么鸣叫，同时感到手中的它兴奋的战栗。
　　还没有机会仔细分辨，云玉便惊讶的发现，大地在微微震动，不远处，白骨开始越来越多的串出来,不断的向她靠近，原先仿佛中的犹豫已不存在，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他们的动作开始有点疯狂，有的大举 “双手”呐喊状，也有的走着摔倒了就匍匐着向前爬近,大有拼了一切也要扑上来之感。
　　云玉不再迟疑，连砍倒七八具，却看到白骨还在不断的增多，她稍稍作守势静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是因为每每剑骨相碰时出现的若有若无的悲鸣?是因为被打散在地的白骨异常迅速的化为尸气?还是应该说,这些不知受了什么操控的＂人骨兵＂，本来就不是什么对劲的事情吧．
　　在她寻找着这里外三重白骨包围下的出路时，猛的脚上一紧，一只大于常人的手骨从正下方窜出，狠狠抓住她的脚踝，并用力一抽，云玉只身一晃，迅速用剑顶地支撑，而最近的两具白骨仿佛预知的乘机立刻扑上来，冷剑横扫，被从脊骨中段劈开．还没来得及断开扣进腿中的手骨，又紧接着收到另外三四双抓上来的掌骨，忽略腿上的攻击，云玉左右分抽又劈下四具，却渐渐开始有吃力感，抓刺进腿肉中的手骨越发狠劲，血不住的沿其下落．
　　层层包围外突然传来＂靠左！＂的叫声，不及细辨，云玉侧身向左．一股强气如火柱一般从右侧轰然冲过，冲倒与碎开无数白骨，趁这档云玉狠劈开纠缠在腿上的手掌，后者迅速化为紫黑色尸气，腿上指粗般的血洞随尸气散溢而喷出血柱，刺心之痛令她不支的单膝着地，却惊讶的发现，那些被气流冲破的白骨并没有消失，相反，即使破碎成数份却还在挣扎着，扭动着向自己爬来，而在碰到手中之剑后顷刻灰飞．
　　她才发觉，他们是冲着手中的它来的．

　　九焱一脚踏上挡在路上的头颅，后者即刻碎灭，跃身靠近云玉，正看到她身后冲上来了两"人骨兵",巨刃回旋侧砍刹那清净她身边一圈内的白骨,转身看到她正勉强企图站立,伸手想去拉住她,才惊讶,即使未触及她的身体,也难以不感受到那周身狂乱肆虐的寒气.
　　"你?!"九焱不解她那复杂的神情.
　　"没想到...你....如此嗜...血."似是喃喃自语,却又紧盯住手中的剑,云玉眼神中的愤怒多过震惊.左手猛握住已沾满尸血的剑身,利刃顷刻划破她的手掌,新鲜的血流沿冰寒的剑锋缓缓划下,但她毫不松手,剑,开始震动,拌着什么尖利的刺破声,仿佛无数灵魂狂乱的嘶吼,握住剑柄的右手虎口开始震出血...
　　九焱默默看她着所做的,没有阻止,抬头见到白骨虽然动作似乎开始缓慢下来,却还是里外三重紧紧包围着他们,难以离开.他一甩巨刃,将它倒立提在手中,默念助力星辰,然后猛然将其插入大地,伴随一声低吼"九阎.汐!" 话音伴随着气焰以两人为中心速然四扩,灭击一片死气的山地和地上无数白骨,以不可挡的气势粉碎着四周的一切.不及云玉有所反应,九焱转身拦腰抱起她向下冲去,愣是砍出一条笔直的下山路.
　　一心猛然前冲的九焱没有发觉,怀中云于用力割开手腕让大片血光笼罩手中的剑的动作,以及山上纷纷倒下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