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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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荆歌说罢，慢慢地，却又行云似地抬手一截一截地扯开了自己头上那根红得深沉的发带，发带最后哗地一声垂下的时候，一头乌丝也瞬间水一样倾泻了下来，落在了他肩上。原本端端正正烟尘不染的一个修士，因此就平添了几分慵懒姿态。
然后他站起来，微微前倾，继续与风甫凌对视。夏荆歌的长相，用红尘界比较贴切的话说就是清秀俊逸，放到修士界这种十个修士八个是超凡出尘系美人的地方至多也就是个中上。由此及彼，他料想自己搁魔域这一块也不会让人觉得惊为天人。尤其魔君自己就长得够好了，至少比夏荆歌是要好，说一句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这样天天看自己长相看惯了的人，夏荆歌估摸他自己再看其他人是很难有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想法。一见钟情最重要的因素，不就是长相么？所以他觉得自己和风甫凌见一见，就能被喜欢上应该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从风甫凌那句说明见自己缘由的话中，夏荆歌至少可以肯定他对待喜不喜欢这件事的态度是认真的，或者说是慎重的。那么他同自己见面，单单安排在他的寝宫，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就值得思考了。
夏荆歌和他对话后，已经排除了风甫凌看上自己这种可能性。那么剩下就还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很普遍的心法问题，比如他的心法练到了某个阶段，需要靠双修解决之类的。虽然魔君的名号已经响彻神州大地，夏荆歌对他的生平事迹也不能算不了解，但他也不可能知道人家魔君私生活是什么样的。只能说外界并没有淫-乱之类的传闻，那么即便真是心法需求，想来也不会很严重。
再考虑到自己的特殊性，夏荆歌觉得心法这种可能性也是比较低的，如果他是因心法需要双修，或者需要修士的灵气中和魔气助他修炼，没必要找自己这个摆明了会吸他修为的法器。
这些都排除掉，那么剩下那个情况虽然属于猜想范畴，可能性应该也是比较大了。
那就是苏汤喜欢风甫凌，但风甫凌未见得对他有那种喜欢。
苏汤是魔君风甫凌的肱骨之臣，不提他为魔域一统红尘界立下多少举世闻名的功劳，单只他同风甫凌一同长大，是魔君落难红尘界时的患难兄弟一项，就注定了倘若苏汤对风甫凌真有那方面想法，人风甫凌处理起彼此关系来就未见得能够干净利落。
夏荆歌甚至忍不住暗暗猜测，说不准他们两个已经为此纠缠了几十年了。不管苏汤和风甫凌好没好过，风甫凌到底喜不喜欢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夏荆歌都觉得神清气爽极了。
——你灭我整派，连我只有几岁的师侄都不放过，辱我师门，在九华派记名弟子分散瓦解之后，仍不忘用各种舆论侮辱他们，欺我当初修为低微，向各大门派出毒策困住我……我倒要看看，最后你是个什么下场。
夏荆歌思及此，微微失神。他已经很久不想这些事了，想起来，才发觉自己还记得这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原来都没有忘掉。
在苏汤喜欢风甫凌这个假设成立的基础上，再看苏汤阻挠自己面见魔君，人风甫凌知道了原因后，只看一眼就把自己安排到寝宫来的目的，就很明了了。
要么他也喜欢苏汤，纯粹是听到夏荆歌的事发脾气为了给苏汤添堵。
要么他早就想跟苏汤在这个事上撇清关系，奈何一直撇不清，此举是为了让苏汤彻底死心。
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总归都是要让苏汤痛苦一阵子的。一想到这点，夏荆歌就感觉自己不该抗拒配合风甫凌了。至少他现在想到自己得和面前这个魔双修，是没之前那么恶心了。
不过是跟同样有仇的魔君双修一下，同苏汤在灭他满门后勾结各下界修士门派分刮他九华派心法，对他实施长达数十年的轮流结界关押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夏荆歌微微一垂眼睑，很快又提起精神来继续看着风甫凌。
风甫凌并没有顺势伸手扶住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珠乌黑清明，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看来是你要先喜欢我。”
夏荆歌听了，就微微笑起来，他在风甫凌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笑弯了眼。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爹曾和自己提过，这是遗传自生身母亲的一双眼，睁圆了像杏核，弯起来像月牙。杏核长什么样，他没见过，但月牙是常常见的。
月牙高洁，然而他是没有的。夏荆歌想。做一个高洁的人，无法手刃仇敌。
“你同一件法器谈什么喜不喜欢？我只是想要你的修为啊。”夏荆歌平静地笑着，“你既然让我在这等你，自己应该也是有心理准备了。”
哪怕他说的这样直白，在自己身份上的仇敌面前，一丝脸面都不给对方留下，夏荆歌料想风甫凌也不会轻易掉头走人。哪怕自己并不肯，他说不准也是要硬来的。
苏汤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做几天假就能瞒过去了。夏荆歌在想到那个可能性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他是无法避免同魔君双修的。
这样的情况应该要持续到苏汤彻底死心或是风甫凌与苏汤成功在一起的那一天，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时，苏汤到底是要杀了他，还是仍要将他封印到东海海底了。但到了那时，自己也未见得那么好对付了……
夏荆歌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点远，略一回神，就见风甫凌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想到对方可能围观了自己走神的全过程，夏荆歌感觉有点不太自在，镇定地默默回望了回去。
果不其然，风甫凌仔细瞧他片刻，到底是伸手扶住了他。
正如夏荆歌猜想的那样，立时就有丝丝魔气通过接触的部位传递进来。他还没来得及想造成魔君和其他魔差别的原因，就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被远远地扔到了床上。
床板略硬。砸起来可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对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