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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大概整个一中,只有宁致远自己不知道自己很有名吧。
      一般来说,像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有名的无非两类人:一类是天之骄子,天才中的天才,另外一类就是打架混世不学好的那种。而宁致远毫无疑问,属于前者。自从他入学以来,每次张贴的光荣榜第一名一定是他,从来没有改变过,而且回回都是碾压第二名二三十分,让第二名往下的同学好不嫉妒,回去头悬梁锥刺股,却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宁致远”这三个字占着第一名的位子。
      宁致远这名字寓意很易懂:宁静以致远,淡泊以名利。当时宁爸为自己能想到这样的名字还得意了好半天,不过如果他知道了儿子长大后真的如此“宁静”,大概会给宁致远改名为“宁吵闹”吧。
      没错,宁致远虽然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按理来说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但宁致远却偏偏不同,总是闷不吱声的一个人,要么坐着学习,要么坐着读些小说——他的小说涉猎范围很广,上到世界文学名著,下到网文轻小说,凡是市面上能买到的纸质版的书,他都愿意买回来看一看。看完了也不和他人交流讨论,连个书评也没有,只是把书放回去,继续摸出下一本继续读。
      或许是太过安静的缘故,刚入学的时候让宁致远看上去那么的特立独行,因为宁致远本来就生的俊俏,所以也就吸引来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纷纷脑补他是漫画里沉默寡言的天才,暗地里叫他“孤高的狼”。为了接近他,便有人拿了不会的问题去问他,宁致远讲完题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坐着读小说,读到入迷处还会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拿出来咬一咬,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作风,把同学们的示好都当作耳边风一概无视。久而久之,同学们也不再把他当作“孤高的狼”,相反的,见了他总是努一努嘴,走远了再低声道:“嘿,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吗!”
      “传说中的学霸”,“心高气傲”等等说辞就这样加在了宁致远的头上。
      当然,这些宁致远也都不知道——不如说是懒得知道,依旧是每天读着自己的书,学着自己的习,谁也猜不透宁致远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这样放他去了。
      话说那一日,学校开展实践活动,召集高一高二的一些同学去和野外训练基地的人一起去做一个野外训练。像这样的活动,名额当然是先紧着学习好的和老师家的。高二一共有5个名额,老师家的小孩一共6个,除去两个不想去的,剩下那一个名额自然而然地找上了年级第一宁致远。
      班主任把这事给宁致远说了,宁致远听了半晌,抬起头,眨眨眼,对着老师:“嗯……张老师?”
      正坐在办公室里玩游戏的张老师立刻跳起来:“怎么回事?叫我?”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我不姓张,我姓王。”
      宁致远点点头:“哦。”
      班主任捏了捏眉:“反正不管怎么样吧,礼拜六你别忘了去集合就可以了。”
      宁致远又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小说走了。
      张老师走过来:“那是宁致远?”
      班主任点点头:私下里,他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孩的,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而且最让人可气的是,宁致远从来都记不住自己的姓名——不光是他这个班主任的,据其他同学反应说,宁致远也从来不记同学们的姓名,每次和他打招呼,宁致远总是迷茫地眨眨眼,根本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只是宁致远偏偏成绩好的出奇,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的年终奖还指望这个小孩考个清华北大来提呢!只好摇摇头,叹口气。
      “唉!学习学傻咯!”
      话说那“学习学傻”的宁致远根本不知道班主任对他的评价,星期六按照时间去了集合地,结果引来一阵围观——本来学校这种野外训练不过是小孩子玩玩的程度,纯粹是出去郊游的,大多数人都穿着轻松的运动服,背着点零食和水,拿着IPAD,一路嘻嘻哈哈的。只有宁致远穿着登山服登山鞋,背着火柴,指南针,瑞士军刀,压缩食品等一系列野外求生装备,竟像个专业人士一般,引来同学们的纷纷侧目。
      就连野外训练的教练见到宁致远也忍不住打趣:“哎呦,这位小同学,很专业嘛!”
      宁致远还是没吱声,拿出一本小说走到一边看了起来,教练好奇凑过去一看,只见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挖坟日记》。
      呵,好家伙,这小孩是来挖人家祖坟来了。
      教练讨了个没趣,无奈地耸耸肩,只好整顿了纪律,开始点名。
      “王硕!张磊!莫炯炯!莫炯炯!”
      前几个小孩都答了到,偏偏卡在那个“莫炯炯”上,教练喊着了急,脸上露出了怒色:“这是哪个班的?怎么现在还没来?”
      “来了!来了!”说话间,一个男生穿着运动服从路边冲了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水,“我到了!到了!”
      教练瞪着莫炯炯:“怎么现在才到?”
      莫炯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休闲的运动服上都是褶皱,他打了个哈欠,眨着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不好意思道:“睡过头了。”
      “干什么睡过头?”
      “嘿嘿,看电视呢!”莫炯炯嬉皮笑脸的,“教练你不看吗?《仗剑魂》,最近可火了,昨天正好演到男主去救二狗子那一集,可精彩了!”
      教练无奈——其实他也是《仗剑魂》的死忠粉,但又拉不下面子来和一个迟到的学生讨论电视剧,只好心里暗骂这是哪个老师家教出的油头混子,板着脸道:“给我站到后面去!”
      莫炯炯不在乎地笑着走到队伍最后,正好对上从书中抬起眼睛的宁致远。
      莫炯炯看着宁致远,惊呼道:“嘿!兄弟,你这身装备真专业啊!”
      宁致远低头看着书,将莫炯炯当成了空气,一句话没说。
      “宁致远是吧?”莫炯炯不在意宁致远这份态度,笑着搭过宁致远的肩,“看什么书呢?《挖坟日记》?我也看过,嘿嘿,写的不错,听说要播网络剧了。”
      宁致远这才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着莫炯炯:“你认识我?”
      “我们见过一面啊,在校运动会上,你还主动来跟我说话了呢。”
      宁致远疑惑:先不说自己从来不会主动跟人说话这件事,校运动会的时候自己明明请假在家,怎么能和莫炯炯说上话?
      “当时你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把我都吓懵了。”莫炯炯撅起嘴,“怎么?忘了?”
      大概是莫炯炯记错了吧,宁致远不想纠结这些事情,点点头算作应付。
      莫炯炯“哈哈”笑起来,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诶,忘就忘了吧,我叫莫炯炯,这回总该记住了。”
      “我可能记不住。”宁致远摇头道,“我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和脸……对不起。”
      “咦,脸盲症?”
      “倒也不是,只是不擅长,这就和有些人记不清数字,有些人记不清诗句一个样,我不太会记这些。”虽然说不明白,但是宁致远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同龄人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话也不同往日地多说了些。
      莫炯炯眼珠子一转,明白了宁致远的意思:“啊呀,无妨无妨,今天咱俩聊聊,你对我有了印象,自然就能记得住了。”
      宁致远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嗯,也行。”
      “解散!”
      莫炯炯和宁致远正在后排聊得开心,突然听到教练一声“解散”,把莫炯炯和宁致远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没听教练刚才在说些什么,莫炯炯随手抓了一个高一的来问:“这是要干什么?”
      “教练让我们自己寻路上山,等会在山顶的亭子那里集合。”高一的同学显然有点畏惧莫炯炯——毕竟莫炯炯那头自来卷看起来就像是烫的一般,他指不定把莫炯炯给脑补成哪里的叛逆不良少年了,飞快地回答完莫炯炯,掉头就跑上了山,生怕莫炯炯再把自己抓住。
      “呵,什么野外求生,原来就是爬山来的。”莫炯炯笑了一下,推着宁致远就走,“我没来过这山,你可知道什么有没有什么近道?”
      宁致远摇头:“不知道。”
      “算了算了,顺着那方向走吧。”莫炯炯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反正就那么大点山,丢不了。”
      然而事实上,两个人真丢了。
      刚开始两人是没察觉到自己丢了的,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没一会儿太阳升上了日头,两个人还是没看到亭子,莫炯炯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了,喘着粗气道:“我说……怎么还没到啊?”
      宁致远“嗯”了一声:“大概是迷路了吧!”
      莫炯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吧?在这种破山,迷路?”
      宁致远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太擅长记路。”
      让宁致远认路,十次有八次都会出错,剩下两次一个是从家到学校的路 ,一个是从学校到家的路。
      莫炯炯无奈,拿出新买的手机,想打开地图查一查路,却发现这地方根本没有信号。
      莫炯炯只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什么鬼地方!居然连信号都搜不到?”
      宁致远拿出手机:“我的也没有。”
      莫炯炯叹了口气,安慰着拍了拍宁致远的肩:“没事,没事,就这么大点地方,总能走出去的,等下了山,上了公路,就好了。”
      然而两个人并没有走出去。
      走了不知多久,莫炯炯吃光了随身带的零食和饮料,肚子却还是“咕咕”作响,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两人却连公路的影子都没见到。
      莫炯炯两腿走的酸疼,已经在山上走了一天,再也走不动了,他找了个干燥的草堆坐下,愁眉苦脸道:“咱俩在这等救援好了。”
      宁致远歪头:“救援?”
      “咱俩都迷路这么长时间了,早该被发现了,我估计明天救援就能到吧。”莫炯炯苦着一张脸,“我觉得咱俩还是不要瞎跑了,怎么走也走不出去,邪乎的很,还是乖乖等好了。”
      宁致远想了想:他觉得莫炯炯说得有理,更何况他也早就累了——不像平日里爱玩爱闹的莫炯炯,宁致远可是个标准的书生,这山刚爬了开头就已经有点微喘了,如果不是莫炯炯一直陪着他,他可能也早就放弃了,不一定瘫倒在了哪片地方。
      “那今晚现在这里休息?”
      莫炯炯点头:“行。”接着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来,撑着脑袋玩着手机上的游戏,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有个直升飞机‘嗖嗖’的,来接咱俩。”
      宁致远觉得莫炯炯说话的方式很是有趣,便也轻笑了笑,在莫炯炯对面坐了下来。
      “唉,我发现我从小就点背。”莫炯炯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把手机放下苦笑着对宁致远说,“我以前被老妈弄丢过,差点被人贩子卖了。上小学的时候旁边同学打架,我路过,结果就替别人吃了一砖头,现在眉间上还有个疤,诺,你看。”
      莫炯炯撩起自己的刘海,给宁致远看额头上的疤痕。
      “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我居然还掉到下水道里了!没错!下水道!就是运动会后我一个人回家,妈的,老子平时跳着回家都没事,就那一次,就那一次!你敢信?你敢信?那下水道的井盖居然被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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