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劫》小时候的小鱼

5、第 5 章

　　（五）
　　想逃避的无法逃避，不愿相遇的终会相遇。是上天在发脾气，还是精灵
　　在玩恶作剧。生活像是电视剧，不管他们乐不乐意，都只有照着剧本演
　　下去，任何挣扎都会显得苍白而无力。

　　上课铃响后，所有人都急忙走进教室，鲜小鲜却逆着人流，向操场走去。逃课的时候她总爱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抽烟，发呆。她掏出ZIPPO打火机，点燃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学着林晹的样子摆弄着打火机。鲜小鲜听见有人叫她，抬头找寻，看见林晹缓缓向她走来。

　　还没走到林晹就开口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鲜小鲜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问题实在幼稚得好笑。她扬扬左手夹住的烟说，显而易见阿，我逃课出来抽烟。林晹站在她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头发，挨着她坐下，自己也拿出一根烟点燃。转过头盯着鲜小鲜，然后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阿？鲜小鲜想了想回答道，三年前的样子吧，抽这么久也就上瘾了，你要不让我抽还真不行。林晹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姑娘干嘛抽烟呢，小鱼也不管管你。听到姐姐的名字鲜小鲜心里暖暖的，她笑笑说，抽烟感觉挺好的，可以发泄一下自身的压力与不快。再说，我姐早离开这儿了，她都不知道我抽烟。

　　离开？哪儿去了？林晹有些吃惊，很疑惑的看着鲜小鲜。鲜小鲜也不隐瞒，将姐姐离开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林晹。这样啊。林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说，鲜伯伯他们是太过分了点儿，他们怎么可以为你们安排一切呢，人活着没有自我哪儿行啊。鲜小鲜认同的点点头。林晹又问，那鲜伯伯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小鱼呢，又为什么还会给她生活费阿。鲜小鲜嘲笑一声说到，他们当时很生气，也特别着急，怎么说一个姑娘在外面也挺危险的。他们商量非把我姐抓回来的时候，是我阻止了他们。我当时对他们说，你们又何必着急呢，凭你们对她的了解认为她能出什么事儿啊。再说，我不是还在嘛，你们喜欢安排别人的道路安排我的好了，逼死一个女儿总比逼死两个强吧。鲜小鲜停下来吸了一口烟，然后继续说，我爸气得当场给了我一耳光，不过之后就没提过要把我姐找回来的事儿了，还让我联系我姐，让她要什么钱就给家里说一声。鲜小鲜将手中剩下的烟一口吸完，把烟蒂抛向远方。

　　林晹拍拍她肩膀，安慰道，这至少证明了鲜伯伯他们并不是冥顽不灵的人嘛，总有一天他们会想明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鲜小鲜点点头说，希望吧。不过他们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我和我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鲜小鲜和鲜小鱼了，我们不再单纯、快乐了。林晹觉得再这样说下去不是办法，那会令鲜小鲜继续不开心，所以话题一转向鲜小鲜问道，我记得小时候你和小鱼长得挺像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鲜小鲜听着，立刻从衣袋里拿出钱夹，打开后指着他们四人的照片说，这个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照的。又指了指旁面的大头贴说，这个是高三刚开学时姐姐寄给我的。怎么样，现在我们长得不像了对吧。

　　林晹接过钱夹，仔细看起来。高一那张相片里，姐妹俩看上去的确不怎么像了，只是眼神都有些犀利。看得出，那个时候的她们已经变得叛逆了。大头贴上，鲜小鱼看起来更加成熟。齐肩的头发微微泛黄，看上去一如当年般柔软。林晹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很喜欢玩她软软的头发。她的眼神越发犀利，并掺杂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里面，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慌。她鼻子与鲜小鲜很像，嘴巴微微上翘，笑得好象悬崖上的野花般妖冶。但她整个人由里而外散发着冷漠的气味，好象抗拒着所有人一般。林晹到现在还记得从前的鲜小鱼是个多么快乐的姑娘，她特别爱笑，笑容和她的头发一样柔软。即使只是看照片，林晹也觉得鲜小鱼变了，正如鲜小鲜说的，她们不再单纯，不再快乐了。

　　关上钱夹，林晹将它递给了鲜小鲜，并问她，照片上那男生和女生是谁？鲜小鲜说，那女生叫初五，是我姐最好的朋友。那男生叫亓七，特别单纯的一个人，是我姐以前的男朋友。林晹点点头，说道，不错啊，那男生看起来挺好的，你姐干嘛和他分手了阿？一定是小鱼被甩了对吧。说完林晹笑笑，心里却想，一定是小鱼把人家给甩了。鲜小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了林晹，毕竟他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略带忧伤的说，亓七一年前就死了，从她家住的那幢房子的楼顶跳下来的，我姐特别喜欢和他在那个楼顶看落日。我姐甚至见到了他的尸体，你知道那种看到最爱的人死在眼前的感觉吗？那种感觉不是痛苦，而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比任何字眼都残忍。只因为无能为力，我姐只有看着亓七死去。可我姐还是挺过来了，我真的很佩服她，她真的很坚强。说着说着，鲜小鲜眼睛又湿润了，她抬头望着天际，沉默不语。
　　林晹总算明白鲜小鱼眼中掺杂的感情是什么了，就是那种丧失了最爱的人却又无能为力的自责，还有隐忍的痛与恨。他问鲜小鲜，如果知道结果，他们还会相爱吗？鲜小鲜转过头看着他，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仰望天空时回答别人的话。她坚定的说，会。我很了解，我姐认定的东西必定会义无返顾的跟随它，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跟何况他们是真的爱着彼此。只是我不明白，亓七为什么可以残忍到抛下我姐，一个人去追寻他的生活。林晹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拭去鲜小鲜脸上的泪水，他不愿意看到她哭。印象中鲜小鲜很容易哭泣，她是那种思想很敏感的人，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她流泪，那是他会感到心痛。在他心里，鲜小鲜像个小仙女一样，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力保护她，不让她难过。林晹很清楚，自己喜欢这个小姑娘，哪怕她不如以前那么纯真，但他依然喜欢她。

　　鲜小鲜靠在林晹肩上，软软的羽绒服让她很舒服。她闻到淡淡的发香，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很单纯的喜爱的感觉又回来了，王子终究还是王子，如果硬要说他变了，也不过是从那个瘦小童真的王子变成了如今高大英俊的王子而已。过了很久，鲜小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林晹说，放学了，得回家了。林晹也跟着站起来，说道，好啊，我送你回家吧。鲜小鲜笑笑说，算了，你家离我们那儿挺远的，我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好了。林晹一脸坏笑，缓缓说道，我爸买了栋别墅，从今天起我得住在那儿哦。好一会儿，鲜小鲜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得问，难道说，我们又成邻居了？林晹点点头，露出他单纯的笑容。鲜小鲜高兴得叫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围着林晹又蹦又跳。就这么一刹那，林晹觉得鲜小鲜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只是用乖张和冷漠来掩饰自己，保护自己而已。

　　两个人推着车走出了校门。鲜小鲜坐上后车座，轻轻搂着了林晹的腰，她问林晹，你还记得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们一起回家，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孩子从自行车后座上摔了下来，流了好多血。林晹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怎么不记得，你和小鱼当时吓坏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着自行车就离得远远的。鲜小鲜砸了一下他的背，不好意思的笑笑。林晹也开心的笑了，回忆起小时候那些时光总是令人高兴的。他对鲜小鲜说，那你把我搂好了，别真摔下去，到时候我可成罪人了。鲜小鲜没说话，只是搂着林晹的手更用力了些。

　　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鲜小鲜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神情简直像极了鲜小鱼。她掏出手机，想把打电话的人臭骂一顿，她不喜欢任何人打断她和别人聊天，特别还是和林晹聊天。一看显示屏鲜小鲜就愣住了，是凯戈打的电话。她已经躲了他一个星期了，可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也许是怕凯戈说设么吧。鲜小鲜这样告诉自己。

　　干嘛呢，还不接电话。林晹没回头，大声问道。鲜小鲜一下子把电话挂了，摇摇头，然后发现林晹根本看不见，又回答了一句，不想接，烦着呢。林晹没有说话，但鲜小鲜可以想象他此刻一定露出了那单纯的笑容，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心里想着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手机再次响起。凯戈仿佛料定鲜小鲜一定会接电话似的，所以电话声音持续不断。鲜小鲜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烦还是害怕，总之，她不想让林晹知道凯戈这个人的存在。她又挂断了电话，靠在林晹背上，闭上眼睛，脑袋里一片混乱。

　　到家时，鲜小鲜看见林业强正在自家门口和她爸聊天，一见他俩回来就笑呵呵的说，就等你们两个小家伙呢。走啦，今天林伯伯请你们吃饭，庆祝六年后我们两家人又成邻居了。站在旁边的林伯母也开心的笑着，整个场面十分融洽。鲜小鲜和林晹对视一笑，这么温馨的场面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一到饭店，林业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虽然隔了点儿距离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但鲜小鲜可以肯定他非常高兴。一挂电话林业强就走了过来，拉住鲜国豪的手，激动的说，国豪阿，志远从英国回来了，他马上就赶过来，我们三兄弟终于又聚在一起了。鲜小鲜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也像小孩子似的笑了起来，他异常激动的说，真的吗，志远镇的回来了！我记得他走的时候小鲜才刚出生。都快十八年了，他终于回来了。林业强拍拍林晹的肩膀说，儿子，你刘伯伯回来了，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才一个多月不见，不至于就不认识你刘伯伯了吧。林晹很不自然的笑笑，说了句哪有。鲜小鲜无聊的盯着那两个激动的大男人，她只知道刘志远和林业强一样是和自己父亲一起创业的朋友。由于她出生时刘志远一家就去了英国，所以比起林业强，刘志远完全是个陌生人。

　　不到20分钟，刘志远一家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三个男人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就差没有喜极而泣了。刘志远的女儿打扮得珠光宝气，一头长发烫成了小卷儿，扎了一小撮在脑后，别上了精致的发饰。现在是冬季，可她仍穿着齐膝短裙，配一双棕色长靴，整个人跟一公主似的。鲜小鲜碰碰旁边的林晹，低声说，你看那女生，多漂亮，跟一热带鱼似的。结果林晹头也没回一下，黑着个脸。鲜小鲜感到莫名其妙，又问他，你怎么了？板着个脸，跟谁欠了你钱似的。林晹盯着鲜小鲜，黑色镜框下眼神犀利，他冷冷的说，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叫刘姝。

　　鲜小鲜感觉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她努力想说些什么话，可一句也不知如何说出口。衣袋里手机又响了起来，鲜小鲜神情恍惚的接起电话，听见凯戈在电话里很大声的咆哮，他说，鲜小鲜，你干嘛老挂我电话？我在你家门口，你最好现在给我回来，我有话必须得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