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生北石》秦示儿

14、劝退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中旬时候开始，天气渐渐变得冷了，地势海拔比较高的地方都已经下过雪了。

　　秦小柔已经在羽绒服的帽子外边裹上了厚厚的围巾，带了新买的毛茸茸的手套，拿了雨伞从教室出来，最近天气的确不怎么好，下雨的时候比较多。

　　她放学之后要去校门口找南生，她顺着人群出了教室，一路上她都在纳闷，南生最近几乎没有去过棋院，每天老老实实地去学校上课，放学之后在校门口等她，照旧帮她背书包，不过是直接从学校回家去了，而且算起来已经有一两个星期了吧，昨天南初姐还问起过她。

　　一出校门口，她老远就看到南生靠在校门口的墙角，走近之后发现南生把背上的书包抵在墙上，正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她走到他旁边用胳膊肘推了他两下。

　　“出来了，今天还挺快。”南生站直，抖了抖书包。

　　“南生，问你个事儿，你怎么好多天都没去棋院了？当心夏老师打电话给南初姐。”秦小柔想故意吓唬吓唬他，试试他反应。

　　南生不以为意，拿过她的书包，压根儿没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拎着书包垮到肩上就往前走了。

　　“哎，南生，你怎么不搭理人呢？你真的以后都不去棋院了？”

　　南生走得步子加大。

　　秦小柔加快脚下的频率追他：“你又不说话了，你想干嘛呀？你告诉我成不？我不跟南初姐说，我帮你保守秘密！”

　　秦小柔软磨硬泡，往常她只要表明跟南生站一条阵线，南生基本上啥事都老实跟她说。

　　这次，南生倒是真不搭理她。

　　秦小柔跑到他前边，拦着他的路，不让他在继续走，她衣服穿得多，跑起来特别费劲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你、你跑这么快、累、累死我了，你、你说不说？你今天不说我还就不让你走了。”

　　“就是不想去了！要你管！”南生被她问的焦躁了。

　　“嘿南生，你这人还真是奇了怪了，从上个月月底开始就不去棋院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豁然开朗，拖长声音地“哦”了一声，笑嘻嘻地凑近了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算是懂了，我说怎么从上个月底棋院办了个隆重的拜师礼之后你就不去棋院了，原来是有人拜了大师，离开了山城，去了帝都，一下子到了人人羡慕人人嫉妒的地方，就有人不高兴了，不痛快了，不乐意了，也不愿意去棋院了。”

　　南生瞬间涨红了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吼道:“谁不高兴，不痛快，不乐意了！”吼完就立马抬脚绕过秦小柔加快速度往前走。

　　秦小柔心下了然，转过去朝前边气冲冲走了的背影撇了撇嘴，大喊道:“吴南生，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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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院这边，自从黎北石离开后，棋院日常培训课程照样进行着，但是黎北石给整个棋院的人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压力，走了大半个月了，气氛还一直沉闷着。

　　不过，总归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夏老师今天已经是为了吴南生的事情第三次跟院长尹老通话了。

　　“院长，吴南生实在是太藐视棋院的规矩了，没有跟任何人请过假，说不来棋院就不来棋院，我还特意打电话去他家里说明过情况，提醒过他家长，可他这个星期还是一天都没来棋院，这样肆意妄为，让他继续留在棋院完全是没道理的事情。”
　　夏老师对于吴南生连续两个星期没来棋院的事情很是恼怒，他在棋院任职到现在还从没遇到过像他这样不思上进的学生。

　　“这样啊。”尹老那头依旧笑呵呵的。

　　“院长！”

　　“这样啊。”
　　尹老还是念叨这一句，随后才慢悠悠地说，“夏老师啊，你平时忙，有空多抽点时间在家陪陪孩子，多听听孩子说的话，这小孩子呀，要用哄的，老是这么严厉倒不受用。”

　　夏老师想起自己的大儿子下学期要报考初中的事情，他是想安排儿子去市里边的第三中学，那是一等一的好学校，升学率高，教学质量也好，可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死活不肯转学，一直跟他僵持着，甚至不跟他说话。

　　他想归想，也没忘记正在跟院长谈论吴南生的事情，“院长，我要跟您讲的是吴南生的事情。”

　　尹老放声笑了两下，“南生也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孩子，兴许应该听听他讲话，不过八成他也不会说的，那孩子是个闷葫芦的倔强性子，闷着闹脾气，夏老师啊，你没发现是从我们送黎北石那孩子拜师之后，南生就不来棋院了吗？”

　　夏老师恍然大悟，吴南生好像是在上个月月底，小北拜师礼之后的第二天开始，就不来棋院了。这让他更加不悦，随即抬出了架子，“难道说他是在不满棋院的安排？！”

　　为有资质的人安排合适的老师本来也是棋院老师的职责之一，他一个二组的倒数还有怨言不成？！

　　“倒是没那个意思，小孩子闹闹脾气，随得他去，过几天自个就知道回来咯。”说着尹老在那头又乐呵呵地笑起来了，“话说回来，小北那孩子拜师的事情让棋院其他孩子们的神经绷得紧了些，小北比院里的孩子们都后来，却早早地拜入高段门下，让其他孩子们有危机感了，一个个神情严肃的，时间长了倒是过犹不及，是时候想个办法缓解缓解了。”

　　“院长，我认为现在是要先处理吴南生的违纪行为，其他孩子的心态可以在明年定段赛之前慢慢调整，而且，院长，我有句话不得不说，把吴南生擅自不来棋院的原因归到小北身上是不是有欠公平？”

　　夏老师知道尹老在顾左右而言他，想把这事揭过去，虽然他知道尹老看好吴南生，可也不想尹老把心全偏到吴南生身上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棋院的规矩，还要把原因归结到小北身上。

　　另一方面，在他看来，小北拜了个大师，正好让棋院的其他人多点紧张感，他们棋院去年跟前年都没有通过定段赛的孩子，明年无论如何都要有人通过考试成为职业棋士。

　　“这样啊。”尹老依旧不松口，也不着急，“赌气的孩子哟，这可难办咯，要不这样吧，一周之后他要是还是不来棋院，再按照夏老师你说的办。”

　　挂断了电话之后，尹老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边走，嘴里鼓捣着:“这小孩儿心气儿还真高着呢，让他自个在家顺顺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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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袁这一个多星期放学没去接过南生了，也没送他去过棋院，每天早上送他去学校之后，只负责给南初小姐开车了。

　　他正开车送吴南初回去，想起这档子事儿，问:“南生最近怎么都不去棋院了？往常放学都是我送他去棋院的。”

　　吴南初在后座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太多，公司上下都在为要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最近都在为这个大项目的前期工作加班，这个大项目谈成了的话，公司今年的效益也会大幅度提升，所以她把大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项目上。

　　今天她是接了南生棋院老师的电话才提前下班回来，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之前就说过，他对围棋没上过心。”

　　“也说不准，我还没见过南生对什么事情坚持这么久的，而且棋院还没像他这么小的孩子，认真算起来的话，南生今年也八岁了，四岁的时候学围棋，到现在不长不短也有四年了，小孩子玩心重，南生能执着于一方面这么多年也是难得。”

　　一说到这里吴南初就来气，说话都带火儿：“那臭小子压根儿就没要在市立棋院好好待着的意思，要是真心想下围棋，就应该好好学，去棋院这几个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下午棋院老师专门打电话来说，说南生下周继续不去棋院的话，就只能劝退处理了。”

　　老袁也弄不明白南生是怎么回事，只能不再做声。

　　吴南初收了收语气和火气，慢悠悠地说：“他现在太小，做事情没个计划章程的，想一出是一出，我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随他去吧。等再大一点了，我还是计划计划安排他出国留学，国外金融和管理类的学校很多，回来之后也好来帮我的忙。”

　　她早先还在犹豫，擅自决定南生以后要走了的路会不会太自私武断了，现在却是铁定了心思，小孩总归是小孩，什么事情没个毅力，心性也不稳定，太放纵着他，让他由着性子来终究会害了他，大人周全考虑之后下的决定才是真的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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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二号，周五，下午五点半。

　　周五的小学放学格外的早，通常三点半左右，小学生就陆陆续续离开学校了。

　　差不多三点五十的时候，吴南生出现在了棋院的二楼对局室。

　　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跟往常一样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语文作业和数学作业，犹豫了一会儿，把语文作业收了起来，准备先把数学作业做完，又从文具盒里边拿了支铅笔，用铅笔刀自顾自地削起来。

　　最先坐到南生跟前的是本应该在四楼，听到南生来棋院了立马从楼上冲下来的单轶。

　　南生刚抬起头来看他，他一拳头打过去，直接锤在南生脑门上，单轶忿忿地说:“你小子在搞什么明堂？今天周几了？你总算知道来棋院了，夏老师说了，你这周不来，以后都不让你来了。”

　　“很痛啊，单轶。”南生摸着自己脑门，防止面前的人再给他一拳头。

　　“你小子就是欠揍，有你这么不讲规矩的？说不来就不来，不对，连说都没说一声，就旷了棋院三个星期的课。”
　　单轶为了南生这家伙心里边悬了好几天，生怕这家伙真不来棋院了，他都有周日亲自去把他五花大绑到棋院来的打算了。

　　南生揉了揉额头，心想着，单轶现在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拳打脚踢”的都是常事。在余跃八段家里边摆棋谱的时候，都敢在背后一脚给他踢过去，虽然是因为他连国内有哪些头衔站都不知道的缘故。

　　单轶瞄了一眼南生面前的作业本，说：“你来棋院就是来做作业的？”

　　南生看了一眼面前的作业本，咬咬牙，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书包，把棋篓打开，说：“下棋，老规矩，我执白，三十秒一手。”

　　今天周五，他姐一准回家检查他作业，他不做作业一准被揍，他得速战速决，掐着时间回家去赶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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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为止这个周的榜单字数是达到了，但是一跺脚今天还是更一章，虽然我的存货已经见底了，所以明天后天不更新~容我再存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