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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拜师 ...

  •   一个星期后。

      最近来棋院来的相当勤快的院长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把花白的头发也梳的规整,和同样西装革履的夏老师领着黎北石接了两位贵客进棋院。

      虽然夏老师下了令,一组二组的都得待在对局室,照常上课,却还是引得棋院上上下下草草一上完棋院培训课,都无心讨论棋局,三三五五扎堆开始谈论这件事。

      “你们知道院长郑重其事地请的贵客是谁吗?”

      “你见着人了吗?大家都在上课,从楼上看大门口也根本没办法看见来的是谁。”

      “我没见着,我刚跟着去,还没看清人,夏老师就进屋把门带上了。”

      “齐焱,你刚跑那么快,你见着了吗?”插着裤兜从四楼下来的齐焱神秘兮兮地
      向周围几个人招了招手,等他们靠的更近些压低声音说:“刚才黎北石进了办公室去,夏老师出来准备茶水,我趁机悄悄跟在后边,可惜只看到个侧面,也没看清,像是个老头,站在旁边陶一然五段倒是看清楚了,我在杂志上见过,这次算是见着真人了。”

      下楼来了好一会儿,跟南生凑在一块儿坐在角落的单轶心下有了计较,悄声问不为所动只顾着收拾自己跟前棋子的南生:“南生,你猜猜来的是谁?”

      南生面上不在意,耳朵却是把刚才齐焱说的话听了个十足,也知道单轶肯定猜的跟他想的差不多,就是来探探他的话而已,南生抬眼看了一眼狡邪的单轶,反问:“你猜的是谁?”

      “连陶五段都站在旁边说话的人,除了陶五段的老师宋老,我是再想不出能有第二个人了。”单轶胸有成竹。

      上次院长特意单独见陶五段的事情在今天就得到了解释,应该是院长一开始就准备让黎北石拜宋老为师,苦于没有机会,这才出面请了刚好正在参加围甲赛的陶五段当中间人。

      其实单轶知道的事情远比其他人多。之前他担心南生会离开棋院,打算去找院长求求情,哪知道院长先一步私下单独找他,他把南生的情况都告诉了院长,后来南生留了下来,很多人因为南生两次月赛垫底却没有被劝退的事情觉得院长和夏老师太过偏爱吴南生,如今看来,黎北石才是院长和夏老师真正心尖上的人。

      “宋老。”南生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人,第一次是余跃八段讲解富士通赛的时候提到过一次,说陶一然是“宋老教的好徒弟”。

      “宋老不仅仅是陶五段的老师,我听老师说,棋坛有好几位九段高手都是他门下弟子,以前在林老的鼎盛时期,宋老就能跟林老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单轶时常跟老师一块儿摆宋老以前的棋局,也会收罗一些宋老门下弟子在正式大赛中的棋谱。

      “林老又是谁?”南生只觉得耳熟。

      单轶滔滔不绝的嘴巴顿了一下,不过南生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前提下问出问题来的情况过于频繁,已经让他能习惯不少南生的惊人之问了,他只顿了不过三秒,收回了下巴,妥协地给他解释:“第一次我们去老师家里摆棋谱的时候,老师不是提过林老这个人吗?陶五段的对手贺源九段就是林老收的第一个弟子。在十年前左右,林老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棋坛的象征,很多棋路都是林老研究出来的,后人从中学习精进。”

      “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南生不由赞叹。

      “说起来宋老也算是林老的宿敌,两人下了半辈子的棋,甚至还在正式比赛中下出过四劫循环的千古棋局来。”

      “有人能下出四劫循环无胜负的棋?我只知道有三劫循环的棋。”南生只是偶然在书上看到过以前有人下过三劫循环的棋局。

      所谓三劫循环是棋盘上同时出现三个劫,无论双方谁先打劫,盘面上的棋子都不会增加或减小,而这样循环往复地打劫最终会导致棋局无法终局,所以往往以和局来判,而四劫循环他却是没见过的。

      “难得,你居然知道三劫循环,不过,我说南生你啊,好歹也经常多看看高段者的经典棋局。”单轶摇了摇头,无奈地继续说,“那是早几年前的事情了,听说当年宋老对正式比赛的那盘四劫循环棋耿耿于怀了很久,当时林老因为心脏病住院,后来身体每况愈下,只好辞了中国棋院总教练的职务,也算是隐退了,后来回了我们山城修养,不再下棋,宋老千里迢迢地跑来山城,找到林老,说是一定要解开那盘四劫循环的和棋。”

      “林老原来是我们山城市人?”南生一脸疑问。

      “南生,重点不在这个好吗?!”

      “那那盘四劫循环的棋最后解开了吗?”

      “还没来得及解开,林老就病发过世了。”
      ————————————————
      “宋老,您请喝茶。”
      夏老师端着茶杯,恭敬地放在贵客面前,随后退到院长一旁站定。

      尹老朝规规矩矩地站在夏老师后边的黎北石招了招手:“来,小北,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专程从北京大老远飞来的宋老,国家棋院总教练。”

      黎北石走到尹老身旁站住,朝宋老礼貌性地鞠躬问好。

      宋老从刚才开始一直面目表情地坐在那里,寻常家的孩子见他严肃连话都不大敢说,但这十岁左右的小娃儿第一次见他,却是一点胆怯怕生的情绪都没有,说不上冷静,倒是有些倔强,不让自己表现出紧张来。他倒是对这孩子多出了些喜欢,随即露出了些笑容来,朝他问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黎北石,今年十岁。”

      “十岁啊,让我想起你第一次参加定段赛的时候,那时候林老头还在,这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宋老是朝现在身后的陶一然说的。

      他年纪已经大了,本已经没有要再收弟子的意思,将来的棋坛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这个国家棋院的教练再过个一两年也打算退位让贤,如今已经二十多岁的陶一然已然是他弟子中最年轻的了。

      站在对面的夏老师看出宋老是在犹豫不定。

      他管理棋院十几年,在目前棋坛日渐消怠的大环境中,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这样突飞猛进,棋院里孩子们都在朝职业棋士的目标奋斗,一天摆棋学棋下棋八九个小时,却仍然大多数连续几年无法通过定段赛。

      他笃定黎北石可以一次成功,在他看来,要让渐露头脚的黎北石一举定段,拜师是很关键也是必要的一环,而黎北石要拜师,一生只能拜一个老师,必然要拜一个能对他大有裨益的大师,他跟院长权衡了许久,商议之下决定,由院长和他出面,请了正好在山城参加围甲大赛的老朋友陶一然充当说客,劝说如今在国家棋院担任总教练的宋老收下这个弟子。

      夏老师见院长一直没说话,有些着急了,这当口必须得使把劲儿,开口道:“宋老,小北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同,学棋不仅仅要的是刻苦努力,还需要天赋,而这孩子有这样的天赋,院长跟我都希望这孩子能有更好的成长。”

      宋老抬了抬手,阻止了夏老师继续说下去,看了看一直没多说过几句话的院长:“院长是怎么个看法?”

      院长笑呵呵地出声:“不是有种说法叫南橘北枳吗,什么样的苗种什么样的土,我这儿得了好苗子却没好土来种,就这么种下我又觉得可惜了,这不只能仰仗宋老您给出个主意了。”

      宋老又将视线落到面前的小娃儿身上,打量再三,思虑再三,却是久久没做决定。
      半响,宋老对身后的陶一然说:“我很久没来过山城了,这是林老头的家乡,我以前也长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以前的日子,阿陶,你一会儿打电话去棋院替我请两天假,我在山城见见老朋友再回去。”

      宋老这是需要考虑的时间。

      “知道了老师,老师既然要在市区待两天,索性让这孩子陪您下两局,老师您可不要小瞧了这孩子,我们山城市自林老后的晚辈也是不差的。”
      陶一然今天是来当说客的,他本就是山城人,当年也是从山城通过定段赛进入棋坛,院长拜托到他这里来,他这个说客是要出点力的,而且老师这样犹豫不决,不似先前那般决然不收弟子的态度,看来也是在认真考虑此事,他顺水推舟也是举手之劳。

      “那是自然,差不了。”宋老心里松动了些,他略换了态度,朝黎北石问,“孩子,明天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下两盘棋吗?”

      对局地点定在宋老住的酒店,是黎北石先手的让先棋。

      两局结果,一胜一负。

      十一月底。

      棋院为黎北石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拜师礼,定在周六,棋院全员皆出席。

      在棋院上下的见证下,宋老坐于高位,黎北石站于下方,身姿挺拔,恭恭敬敬地向宋老正式行了三鞠躬的拜师礼,亲手为宋老奉上一杯拜师茶,礼成。

      后来,还没入段就拜入国家棋院总教练门下的黎北石离开了山城,前往帝都北京。
      临走前,已经决定提前离开棋院的高冉对黎北石说:“小北,我羡慕你,妒忌你,也为你高兴,我没做到的事情,以后我会在老家亲眼看着你做到。”

  • 作者有话要说:  酱油高冉,导演喊你领盒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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