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血河隐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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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渊城距天街不远的一处民宅中，忽然传出异响。
街道两侧风檐上悬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微弱的叮铃声。就在铜铃上风狮之眼亮起前一瞬，一道红色虚影，从高耸的围墙上翻入。转瞬消失不见。只有围墙上的空气，微微扭曲。
此处大门紧闭，门环上都落满了灰尘，门前石阶，杂草丛生，似乎久无人迹。
那血红虚影跃入高墙，在空旷而寂静的内院一转，飞入后花园，跃入一口枯井。
井下竟别有一番天地。
青石为墙，流水为引，破开结界之后，居然是一片空旷的大殿。
殿内灯火昏暗，只有六座巨大的火盆，火焰看似熊熊燃烧，却仿佛不甚明亮。反而是火盆环绕之中，一片殷红光芒，穿过奇异的黑雾，忽明忽灭。
“我们的蚊子终于回来了，让我们来听听，有没有好消息。”
六只火盆下各站着数位血袍人，看形容有高有矮，由胖有瘦，一个个原本肃立不动，此刻居然都哄笑起来。
那被称为“蚊子”的人，缩了缩肩膀，仿佛不愿意靠近火盆：“秦家，新收了一个小丫头。”
哄笑声忽然大了，仿佛主座之人并未阻止。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蚊老弟，你还不如多带几个女婴回来，哪怕是女人也好！”
“不。”那人仿佛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个词，细声细气道：“那是一个癸水元灵体！我的蚊子们亲眼看见的！”
一时忽然静了。只有火盆中央黑雾之中，发出忽明忽灭的红光。
“果真？”主火盆下的声音露出迟疑。
那“蚊兄”挺了挺胸，“千真万确。”
主火盆忽然一亮，火焰舔舐到穹顶青色的石壁上，那石壁阴冷而潮湿，仿佛完全不受火焰影响，居然坠下一滴水来。
那不是水！
那液体坠入火光之中，居然焕发出奇异的殷红。
六只火盆中央的黑雾忽然一散，刹那红光大盛，接住了坠落的血滴，居然于虚空中溅开一片血池！
众人屏息。各念祝颂。
奇异的咒语声充斥了整个大殿，宛如千万虫豸爬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血池潋滟而起，六道火焰自火盆中腾出，在半空盘旋片刻，跃入火焰之中。霎时焦腥气息四溢，红光明灭，掠出一行血字。
三个月后，攻下太渊城。
诸人神色一变，俯身跪地：“谨遵血河令法旨。”
红字一闪，复没入血池之中，黑雾覆上，又成一片明灭红光。
那为首之人终于站起身，道：“血河令已下，癸水元灵就在秦家！必须擒来！诸君有何意见。”
这是一句陈述，并无相询之意，血袍人森然在列，火盆光影倏然，没有人出声。
“那就按原计划进行。”那声音威严沉着。
不料头顶青石剧震，扑簌簌掉落许多碎石，居然当头砸下。那碎石很小，也远不能砸伤此人，可话语中的森然气息，忽然一散。
列中居然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谁？”那人一声大喝，怒道：“外面就是太渊巡逻队！是谁惊动了风狮！”
蚊子嗫嚅片刻，忽看见数道血色的目光，齐齐向自己射来。他还没来地及辩解一句，只看黑雾中血池猝然卷起，一口将活人吞下。
“走！离开此处！”
门外，荒宅四周，布满了太渊城的修士。两个为首之人，就站在旁边的玄初塔顶，遥遥观望。
一人执扇，面白有须，似个文士；一人虬髯紫膛，攥着一柄巨斧。
那执斧的大汉笑道：“这一次，血河门的据点可选得有些糟糕。”
话音一落，宅院四周早已布下大阵的巡逻队士们，齐齐高举法诀，一道破天巨锤轰然砸落，霎时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文士摇了摇扇子：“这可未必，太渊城原本就有千山万洞之说。这宅院只有三进，连着个平平无奇的小花园，想要藏下数百女婴，这可难了。地下必有玄机。”
大汉笑道：“秦家已经接到我等传讯，立刻就有高阶修士赶来。我已在二三层布下困阵，想必这次，他们插翅难逃。”
“轰！”
又一阵巨响，笼罩在宅院周围的透明光罩终于被击碎，巨锤余力未歇，居然直接砸开一处大洞！
顿时，血腥气四散而去！一片浓重的猩红中，飞出数道人影！
文士含笑不语，细长眼中微光一转：“蛇已出洞！四队去追！”
那守在最外围的一支修士小队，得令纷纷亮起法宝毫光，顷刻破空而去。
这边布置大阵的人马，丝毫未乱阵脚。
紫膛大汉面露赞许。可这赞许还未浮现一秒，瞬间被惊骇淹没！
“不好！”巨斧亮起，骤然弹出一道青黄光幕，斩向洞口血雾。
那血雾似有灵性，一分为二，避开巨斧锋芒，居然横扫两侧，直冲布阵之人。
文士手中折扇一抛，飞入半空，竟有狂风凭空而起，扫向血雾。血雾飘摇而起，又被狂风扫回洞口，不料下一瞬间，一条双头血蛇倏然窜出，闪电般探向高塔！
文士手中之扇尚在半空，大汉手中之斧余力未尽，居然都来不及阻拦这雷霆一击。
大汉狂喝一声，抽斧回防，挡在胸前。
斧上灵光尚未亮起，就已直抵巨蛇獠牙！
“咔嚓！”
獠牙磕在巨斧斧面。
一声令人心悸的崩响，伴随扑面而来的血雾，直冲大汉面门。那紫膛大汉尚未来得急吐出胸中最后一口气。半张脸就已化为枯骨。
文士这才抽出手回神一挡，他手中明珠抵住巨蛇口中血雾，立刻焦黑碎裂。
此刻他已顾不得心痛，抽身飞退，那巨蛇闪电般尾随，沉重的蛇躯压塌了数间房屋，顷刻追上文士，再次张开巨口！
文士面露绝望，半空中折扇法宝倒飞而回，猝然炸开。
竟是两伤之术！
巨蛇吃痛！猛地蜷起！
它两头分叉处的脊椎炸裂了一半，一时血雾四溅。腥臭的血滴，落在一旁催持阵法的巡逻修士身上。众人立时嗷嗷乱叫，满地打滚，大阵顷刻告破。
失去压制，巨蛇虽伤更猛！
一扫尾甩向文士，将整个人砸入乱石废墟之中。
那两对竖瞳，发出猩红光芒，蛇信吞吐如电，仿佛择人欲噬。
“不！那不是金丹期的蛇妖！那是元婴期的蛇妖！”远处有修士大喊，仓皇逃去。
眼见两位金丹队长三回合内惨败，巡逻队再也不能坚守，顿时作鸟兽散。
那高呼逃窜的修士没走多远，忽然见太渊之上，一道堂皇剑气，携漫天流云沛然而至。初起极远，顷刻奔至眼前，直冲双头血蛇而去！
那修士还没来得急停下飞行法宝。
只见剑光倏然一转，迅捷无比，锋利无匹地一举切断双头！
那巨蛇高昂着空空如也的颈椎倒下，化作一片血雾，消散不见。
而周遭房屋和废墟，没有一丝震动，仿佛那巨剑血蛇，从未出现过！
下一瞬，黑漆漆的洞口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身穿黄褐短打，头戴一顶草笠，脚踏两只芒鞋，无依无凭，立在风中，正凝神细看洞内情形。
他身后，数位金丹小队长狼狈赶来，更远处是一群尚未飞至的筑基修士。
“震川前辈！”众人纷纷行礼，一面震撼于滔天之剑，一面惊诧于眼前血洞。
那人一摆手，停住众人寒暄，道：“都回去吧，没什么事了。那些逃走之人，恐怕都是血河门的精英，就凭你们，也抓不住。”
一众金丹队长面露尴尬，却无人胆敢质疑。
“怎么？我多年没回秦家，连你们都指使不动了？”那人虎目一瞪，骇地人人倒退。
“不不……不不，晚辈们万万不敢，震川前辈……您已经化神了？”人群中传出热切而震惊的话语。
那秦震川微讶，一抬头，笑道：“原来是你，马六儿！好家伙你已经结丹啦！”
那马六儿万万没想到，儿时玩伴还记得自己，一时眉飞色舞，满面喜色：“是！是！震川兄弟你还记得我！”
“回头我寻你喝酒！现在还有个杂鱼摊要收拾，你们先散了吧！”
那马六儿也是个队长，还算有些权威，一顿呼喝，众人都陆续散尽。
秦震川这才目现凝重，手一抬，一枚小巧的铜镜，滴溜溜转起，扫向四周残存的血雾。
而洞口一片黑气氤氲，竟不能照破。
秦震川沉吟片刻，提剑在洞口刻下数道剑气，前后勾连，形成一片简易的剑阵，这才飘身而下。
此刻仓促撤离时布下的禁止，早已被那惊天一剑摧毁。洞中除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和随处可见的土石，没有一丝声息。
秦震川收起铜镜，又取出一枚宝珠，半透明的宝珠中，凝着一道虚渺的符文。
随着功力催持，那符文一亮，四周土石沙尘纷纷倒飞而上，还原成未破之景——六道火盆暗暗燃烧，中间一团黑雾虚影，掩映着起起伏伏的红光。
秦震川目光更显凝重，盯着中央黑雾看了良久，忽地抬头，头顶青石上似有血纹起伏，一道道宛如活物。
他忽地大喝一声，“定！”
中间黑雾一片光影闪动。宝珠中符文一亮，一片猩红，从雾中透照而出！
——三个月后，攻下太渊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血河隐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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