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此地一别 ...
-
可即便是成名多年的返虚大圆满高手，又怎能与两大合道魔头抗衡？无数人直起耳朵，不敢放过血灵阵外任何一丝声音，却毫无所获！
秦归阳面色灰败，向秦启冰颔首致意。
秦启冰一手接过那枚雕镂奇绝的铜镜，轻轻一转，漫天光华再度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尸胎。
尸胎不知抵抗，血流纵横的脸上，竟是不知所措！
居然只是一合！
纤细的灯焰就定住尸胎！不待魔物再度发力，灰袍人手中光网一闪，立刻将魔物碎成千片！怨灵无所依仗，挣扎着喷出体外，被灯焰一卷，纳入阵中！
霎时，铜镜汇成的长龙，发出惊人气势！如灵蛇吐信，对准了血雾最深处！
太渊众修，看到镜天烛影大阵威力更上一层楼，欢欣鼓舞，喝彩连连！
殊不知秦氏族长，脸上已一片凝重——老人干瘦的手臂上缠满细焰，仿佛即将被烛火吞噬。
玄初一直不曾现身，却洞若观火，隐约喟叹：“秦老先生准备以身祭阵？”
老人雪白的须发被长风卷起，仿佛被火焰烧成透明。他却微笑道：“若要祭阵，还得我这把老骨头先来。罗刹前辈，昔年家兄命丧你手，今日启冰不才，欲向前辈讨招！”
不知秦启冰猜中了什么，滔滔血雾内外，居然没有罗刹令主的声音。
不少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纷纷猜测：难道羽族的素商祭司和罗刹令主卯上了？那等魔头，听到有人挑衅，居然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玄初却真的笑了，温和的笑声，如在耳畔响起：“罗刹没空呢。我与秦老先生过几招如何？”
“怎敢劳烦……”秦启冰话还没说完。
原先遭尸胎攻击的九秋楼内，发出一声凄厉嘶吼，不似人声！
可不论秦归阳还是秦玉澄，都听了出来！
那是赵夫人的声音！
灰袍人秦胤文道：“大哥！我守着九叔，你去看看！”
秦归阳迅速回撤，扑向九秋楼。
可九秋楼内，本该昏迷的赵夫人速度更快！那身烟霞裁成的衣衫，裹着她一路飞驰，居然落在浮玉山脚！
飘摇的云气，隐入暗夜的树林，越发难以辨认！那件云霞宝衣，自带屏蔽神识的功能，即便是秦归阳，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赵夫人！
就在这时！
浮玉山腰，秦震川听到尖叫，豁然回头，只看见赤红的夜空下，赵夫人披头散发，立在树冠的阴影中，脸色晦暗不明。
他只是庶子，不敢造次，按住秦玉澄，试探着问了一声：“大夫人？”
赵夫人没有动。
秦玉澄却向他身后一缩，心惊胆战道：“不对，那不是我娘！”
秦震川立刻长啸示警！
可赵夫人更快！寄居在她体内的魔物，忽然暴起，双手抓向秦震川。秦震川空有化神修为，却投鼠忌器，不敢硬接！电光火石之间，抱着秦玉澄连躲数十招！
顿时山崩石裂，树飞花起，山腰掀出大片黑土。
秦玉澄不敢哭喊，生怕惊扰大哥，硬生生咬住手背。可那双明净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夫人，希冀赵夫人能清醒过来！
秦归阳听到长子长啸，立刻转向。
人在半空，山石裂隙中，突然弹出无数血舌，缠向秦氏族长！
秦启冰也反应极快，转动铜镜，炽烈的光芒带着烛影的力量，照破整片山河！血舌见光即缩，仿佛十分畏惧。可老人满身细焰，已渐渐逼近心脏。
浮玉山腰，赵夫人看到铜镜光芒扫过，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着扶住倒伏的巨木。
秦玉澄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赵夫人蓦地回头，仿佛被亲生孩儿的声音唤醒，脸上挣扎更甚，两片柔唇忽开忽合，轻吐一句：“澄儿……”
秦震川停下，依然暗中戒备，不敢让秦玉澄靠近。
赵夫人却抬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浮玉殿，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澄儿……”她沙哑着声音，又唤了一声，脸上迅速被痛苦淹没，蜷缩在地。
秦玉澄下意识向前一踏。
秦震川立刻攥住！
却不料，赵夫人霍然暴起，翻手切向秦震川！秦震川出自体修，修为却差赵夫人几分！生死交睫间，赵夫人直指秦玉澄，毫不避让。秦震川迫不得已，错开一拳。只这一分之差！秦玉澄落入赵夫人手中！
下一秒，秦归阳携浩浩掌风而至！周遭山岩如遭浩劫，崩裂飞溅。站在场中的赵夫人和秦玉澄，却毫发未损！
哪怕是秦归阳，也不愿伤害妻儿一分！
控制赵夫人的魔物，桀桀怪笑，把那张端庄妩媚的脸，扯得歪七扭八：“哈哈哈，秦归阳！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你的妻子儿子，都在我手里！快快交出辛金之灵！”
不远处，纤细的烛焰从浮玉山脚缓缓绕行，伺机欲扑。
秦归阳面不改色，断然道：“好！辛金之灵就在浮玉殿中，你随我去取！”
“赵夫人”桀桀笑道：“那浮玉殿曾是一件圣物，专克死灵怨气，你敢让你的宝贝老婆送死吗？”
秦震川面色一沉，威严显露：“阁下若不敢来，大可在此等候！”
“赵夫人”被气势所摄，忽又笑靥如花，纤细的指甲在秦玉澄脖子上轻轻一划，几滴鲜血渗出：“我就在这等你，一炷香不出来，就卸掉一只左手，两炷香不出来，就……”
“无妨，不需要那么久。”秦归阳气度渊沉，一点看不出焦急，他沉声吩咐秦震川：“震川，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弟弟。”
也没提赵夫人，转身飞上半空，隐入赤红的夜色。
“赵夫人”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颇为得意：“哈哈哈！两位大人围了太渊城一整晚，都没得手的辛金之灵，就要被我拿到！哈哈哈！”说着，手指一紧，秦玉澄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他还是给秦震川使了眼色。秦玉澄明明记得，母亲提过辛金之灵的存放地点，绝对不在浮玉殿！
秦震川在阴影中悄然后退，那魔物毫无所觉！
就在明月转过中天，浮玉殿光芒暗淡之时！
一道金色细芒，悄无声息地飘来，在“赵夫人”雪白的脖颈上绕过。仿佛轻霜坠地，落而无声。那颗美丽的头颅，轻轻一歪，从单薄的肩膀上滚落。
秦玉澄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泪水蓦地流下。
“娘……”他哽咽着，噗通一跪，扶住母亲头颅——那张扭曲的脸庞上，本该顾盼生辉的眼眸，无声地圆睁着。
光芒未到之地，一条半尺长的蠕虫，本想顺势钻入秦玉澄眼中，却被金芒追至，拦腰斩断！
秦归阳不知从何处现身，站在满山松涛中，仿佛一抹森森黑影，“玉澄，让你娘好好安歇吧。”
秦玉澄攥住赵夫人的尸骸，勉力控制啜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秦归阳知道小儿年幼，依赖母亲，也不多言。他抬头看了天空战局半晌，将秦震川招来身前。
秦震川万万没想到，父亲动手如此果决！心里先提了一口气，垂首上前。
秦归阳却没有看他，赤云从低空中滚滚压过，被铜镜金色的光柱扫中，蚀开大片幽深的黑洞。秦震川忽然发现，他一向敬为天人的父亲，脸色惨白的吓人！
“震川，今日我秦氏浩劫，恐难善了。你八弟年幼，难当大任。如今秦氏族长之位，将由你肩负。”
秦震川忽然惊住，竟觉得此刻，比第一次站在师尊面前，还忐忑不安。
秦归阳语调平寂，毫无波澜：“魔道两大合道高手联袂来犯，所图绝对不止一枚辛金之灵，恐怕是那件藏在浮玉殿中的东西。如果太渊城守不住，你什么都不要管，我们想办法送你回金戈山庄，等避过这阵风头，就去上清派找你二叔。”
秦向林是秦家唯一一个拜入十方圣境上三门的人物，如今冲击合道境界，并未归来。可秦震川没有料到，父亲大人最终会选择他。
“那澄哥儿呢……”
秦归阳的目光，落在幼子身上，口气却极淡：“天意难违。浮玉殿有一处上古传送阵，可以冲破血灵大阵，送你离开。只是条件苛刻，需得有元婴修为，才能抵御空间压力。玉澄不能和你一起走。”
“我可以为他护法。”虽然二人相识只有三月，却仿佛做了几辈子的兄弟，秦震川回护之情溢于言表。
“只能送走一人。”秦归阳凝立不动，黑袍森森，露在广袖下的手指，也泛着不自然的惨白：“血河令毕竟是曾经的太微弟子，第一次，还能以奇制胜，第二次，希望渺茫。”
秦震川本是果决之辈，立即应允，点头的刹那，看见秦归阳失血的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
只是，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九弟尚在襁褓，为何父亲大人一字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此地一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