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性启示录》晴云r

5、爱，可以被取代吗1.0

　　那天木子不记得是怎么回宿舍的，云里雾里的，说不上惊喜，只能说更像是一场梦。
　　他和学长真的在一起了？为了这个问题，木子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年代久远的木板床很配合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腐朽声，惹得宿舍其他人骂声不断。
　　木子道了歉，不敢再发出大的动静，脑子却还是不能控制地各种脑补，免不了是一通胡思乱想。
　　结果木子失眠了好些天，却是一次也没再在学校碰见过莫回。而莫回也再也没联系过木子。

　　果然，那是一场梦吧。
　　木子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一片茫然，他以前是个乖学生，从来没有逃过课。第一次逃课竟然是在想这么深奥的问题。
　　x大是综合院校，总的来说还是很大的，木子走了一会才发现双腿有点酸，他记得道路两旁每隔个100来米大概就有些竹椅石凳什么的，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条林荫道也是情侣们的最佳约会地点。可是他一抬头，就懵了，两边的椅子已经先一步被人占据了，木子没法，只好又向前走了一段，可是很不幸，那椅子上也有人，木子就奇怪了，这大清早的，有课的还逃逃课，没课的更是窝在宿舍睡大觉，什么时候起，大家都流行跑这来沉思了。
　　这实在不能怪木子有这种想法，只见那些人一个个穿戴的都不是很整齐，还都披头散发的，却低着个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木子小声嘀咕，“怎么不在宿舍多睡会？外面吹冷风多容易着凉啊。”
　　话虽如此，但木子是决计不会上前打什么招呼，或是说些什么的，在这里，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喜欢他，其实他不是笨，相反，他很敏感，只是，假装不在意，谁不会呢？
　　所以，他该有多么感激学长，木子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没有发现他身后两旁所谓的椅子上的人，突然抬起了头，而那所谓的无精打采的脸上分明是没有颜色的，只余下难以形容地白，近乎惨烈。

　　莫回比木子高一级，两人并不在一个教室上课，但是莫回的排课表倒是在木子脑袋里藏得很深，以至于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发现他正站在对方教室门口。
　　“这……这……”木子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木子安慰自己，与其整天心不在焉，胡思乱想，倒不如再找学长问个清楚，真的是梦他也认了。
　　庆幸对方是学长，定是不会怪责他，可是，会不会因此厌恶他呢？
　　这个想法让木子退缩了，毕竟是个男人。
　　木子使劲摇了摇头，不禁好笑，木子啊木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明明知道的，那不是梦，学长是真的亲了你，他还问你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而你的确是答应了。
　　这不是梦，却也有可能变成泡沫，有的时候，可能就是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不知道是被什么触动了，荷尔蒙加速分泌，这种肾上腺素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就会发生一种名为冲动的东西，可是当肾上腺再继续分泌到一定程度，负反馈也会随之出现，那么清醒便也相继而来了。
　　学长不联系自己，大概也是一种无声的暗示，忘了吧，那晚不过是猪油蒙了心，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不可作数。
　　就算真是这样，木子也能接受，他那晚就该告诉他的，他爱他，就算被讨厌了，也总算没有遗憾了。

　　“奇怪，好些天没见着莫回了吧。”
　　“就是，他不是堂堂课必上的么，这突然逃这么多天课可真不像他风格，你说他一个人住外面，该不是生病了吧？”
　　“难说，最近流感不是又肆虐横行了？”
　　“呸呸呸，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吧，赶紧的联系他，没听教授讲学校邀请了化生来演讲吗？那可是莫回的偶像，不要兴奋死他！”
　　“……”

　　铃声一响，陆陆续续的人从教室走出来，木子站在角落，盯着门口的方向，没有发现莫回的身影，倒是听见两个人谈论着走远。
　　木子愣住，学长这些天没来上课？想到刚才那个人讲的，他该不会真的生病了吧？来不及多想，他调转身子就往外走去。
　　重新站在莫回公寓门口，按了门铃，半天也没有动静。
　　“难道说学长不在家？”
　　木子又抬起手去敲门，他其实没用多少力气，门却咯吱一下自己开了。
　　木子微怔，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动了下，他抬起脚，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学长？”木子轻声唤道。
　　屋里很安静，并不像有人在，木子挥了挥手，屋里一股子的灰尘味，他走进去推开了窗，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不免更担心了，很明显这屋子这几天也无人打理，那学长这是去哪里了啊？
　　木子转身，一眼瞄到了飘在空中的小人，他吓了一跳，不由向后一退，“你……你是什么……”
　　东西俩个字还没说出口，反是溍辰很是惊喜，“咦？你能看到我？”

　　“你别过来！”
　　木子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东西，明明长着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可他当然不会相信他真正是个小孩子。你见过哪个小孩子是会悬浮在半空中的吗？更遑论他那异于常人青灰色的面容，以及束缚在脑袋上厚实的敷料。
　　“你别害怕”，溍辰试图靠过去，却见木子又朝后退了一步，他碰到桌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这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的惊悚，木子的身子不由缩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抓住桌角，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溍辰没有再向前，他静静浮在半空中，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木子瞧，有些无辜，更多的是委屈，他想上前，又怕吓到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可是，他能看到他耶！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屋子里多久了，他哪也去不了，眼前的男人，是第一个可以看到他的人类耶。
　　溍辰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激动的，落在木子眼里，却是闪着诡异的，仿似看到了猎物般的灼烈。
　　木子很害怕，他应该赶紧调转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到外面去才是。但是，一想到学长这些日子音讯全无，极有可能与眼前的生物有关，他的步子反是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你……你是鬼吗？”
　　“你在和我说话吗？”溍辰很开心，“我已经有……嗯……”他扳着手指，很认真地在思考，“大概……嗯……”
　　木子看着他12345来回点着自己的手指，反复了多次，好像也没能数清具体的数字，木子瞧他那样，心下的惊惧反倒是褪去了不少，他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小孩个子不高，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如果忽略他诡异的脸色，大概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朋友。
　　“讨厌……又数错了”，溍辰的声音带着委屈，他抬起头，大眼睛雾蒙蒙地盯着木子，“反正我就是好久好久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久得我都记不清了……”
　　他才不会承认是他数学没来得及学好。
　　“噗”，在木子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笑出了声，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捂住了嘴，他偷偷抬眼，小心打量着头顶的不知道是不是鬼的生物，却见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开心地望着他。
　　那种表情木子很熟悉，那是一种寂寞了太久才会流露出来的欣喜，他再熟悉不过。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本该令他恐惧的生物身上看到这些东西，正如，他也不明所以，心中忽然断定这个孩子对他并无恶意，蓦地，他又觉得不害怕了。
　　“你是鬼吗？”
　　他又问了他这个问题。
　　“嗯？”
　　溍辰眨着眼睛，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鬼吗？”他在他有限的学识中搜索着这个单词，“应该是的吧，爸爸曾经说过，人死了，才会变成鬼，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一直都离不开这个房子，这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了好多人，我说话，他们听不见，我想拉拉他们的手，但我从来都抓不住……但是”，他的声线忽然提高了好多，显示出说话人内心万般激动，“但是现在，我可以和你说话了”，说着他忽然向木子飘了过去，木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溍辰抓在了手里。
　　溍辰：“……”
　　木子：“……”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溍辰怔怔道：“我可以抓住你……”
　　他松开手，又去抓他的手，一如刚才，他的手就抓在他手中，而不是像曾经那么多次般无情地穿透过去，“我能抓住你，我能抓住你耶，哦，太棒了，我能抓住你……”
　　溍辰带着兴奋的声音久久徘徊在木子耳边，不曾褪去。
　　他任由溍辰抓着他的手，半天没有动作，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带着迷茫。
　　他并不知道，在他遇上子衿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将全部改变。

　　“吱呀”一声，大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子衿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盯着一人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