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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以前你没怎么提到过季深以的身世,我也没在意,这次你告诉我他是景川大酒店的大老板,我就找人随意问了几句,想替你多找几个可以下手的地方。这一问,实在是太有趣了。”顾今璇在那头说得眉飞色舞。
      林泪对季深以的家世知道得并不多,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清楚。他总是穿白色干净的衬衫,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在她见过的男男女女中,他是最卓尔不群的那一类。
      能自带这种气质的,定不是普通家庭。

      关于季深以的家世,这并不是她在乎的东西。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她也没想过要刻意去探究。
      不过现在顾今璇在她面前提到,了解一下也并没什么坏处。

      “怎么有趣了?”林泪有些好奇。
      顾今璇哼了哼嗓子问她:“你知道季则韩吧?”
      林泪在电话这头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说你除了知道季深以,天下事都不过耳的啊!”
      “你别卖关子了。”

      “好吧。”顾今璇忍气吞声,“我和你长话短说好了,反正一句话也说得完,季深以就是这个季则韩的私生子咯。”
      “私生子?”林泪问,“季则韩是什么人?”
      “你去看看全球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就知道了,他年轻时白手起家创建了季氏,名下涉及的产业无数。除了国内,季氏在北美也拥有很大的市场,一直靠雇佣全球顶尖职业经理人在负责。前几年,哦,就是季深以出国的那一年,北美那块出了点乱子,职业经理人没经得住季氏在北美那块大肥肉,想要据为己有,背着季老头子里应外合,把这块肥肉掏空了。”
      “你扯远了。”林泪提醒道,他们家族企业上的事,她并不感兴趣。

      “我这不慢慢说着吗?重点来了。”顾今璇无语,“季老头子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神啊。那时候金融危机搞得企业上下人心惶惶,季则韩在国内的产业链子更紧,他就一双手一双脚,哪里忙得过来。两儿子和他都不亲,季萧扬还好,就是和季深以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替季则韩打理着国内产业,但这哪够啊。那时候季深以铁了心不想和季老头扯上点关系,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创业了,要不是老头子处处阻拦,季深以现在说不定也爬上福布斯这张榜了。”
      林泪静静地听着,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季深以。

      “但是再怎么没有感情,毕竟骨子里流着一脉相承的血,后来不知怎么,季深以答应接手北美那边的烂摊子,然后就出国了。”说到这,林泪看着视频里的顾今璇露出了钦佩之色,“当年那个烂摊子不仅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季氏在北美那一块的产业更是令人垂涎。季深以在美国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去年年底他直接把担子给撂了,交给了经理人,回国负责景川连锁。”
      “景川连锁如今遍布全国,也不容易。”林泪说。

      “倒是。”顾今璇点头,“近几年季氏在国内日渐萎靡,就景川连锁还有些势头。老头子老了呗,产业能放的都放了,就留着酒店和地产这两块,都是季萧扬在打理着。现在季深以回国,倒是替他哥分担了不少。”
      “今天上午我在商场碰到季深以和他大嫂,他大嫂很有趣的一个人,我感觉季深以和他哥的感情应该挺好的。”林泪疑惑,“但他俩为什么都和父亲不亲?”

      要不是隔了个电脑屏,顾今璇真想敲她个脑袋瓜子,“你傻啊,脑子稍一转这个问题就想得通。有一个如此风流的父亲,作为儿子,哪个都会替母亲鸣不平好吧?”
      林泪点了点头,继续听她说。
      “季则韩和季萧扬的母亲是青梅竹马,在他创业最难熬的时候,季萧扬的母亲不离不弃,为他鞍前马后。在季则韩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季萧扬的母亲就怀上了季萧扬,两人迅速奉子成婚领了证。”顾今璇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后来的故事你应该也猜得到,男人嘛,一旦走上事业的巅峰,没几个不偷腥的,后来遇上了季深以的妈妈,展开了一段露水情缘呗。”

      林泪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恍惚。
      “总之,这个季则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女人都被他害死了,活该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儿子还不亲。”
      “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孤独来源于此。”林泪说。
      “有一个风流老爸,也的确够苦的。”顾今璇也有些感慨,但想了想,还是回到正题,她聊天的目的不单单只想告诉林泪这些,“林泪,还有个事。”

      “什么事?”
      “咱们杂志下个月的专栏选题一直没定下来,现在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顾今璇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办法?”林泪感觉不善。

      “我准备将下个月的杂志专栏选题定为《论霸道总裁养成史》,你说赞不赞?”
      “咱们可是青春文学杂志,读者年龄群在16到20岁,你这样会在读者间助长一股嫌贫爱富的歪风吧?”
      顾今璇真想从电脑里爬出来揍她一顿,“你是怎么在青春杂志里混下来的,现在的年轻姑娘爱的是霸道总裁的霸道,总裁的钱包是其次。”
      林泪讪讪地看着她。
      顾今璇认真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写作方面最大的缺点和优点是什么?”
      “什么?”

      “文艺气息太重,这既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现在网络文学如此猖獗,你还能保持你的清新文艺的风格,这是你的特色。但你又缺少贴近读者的真实感,你看你深海以泪的微博,要么是心灵鸡汤,要么是经典语录,连条为新书打广告的都没有。网络文学和我们青春文学并不冲突,读者群也有很大的重叠,这个选题并不掉价,反而会给咱们杂志增加萌点。萌点有了,卖点也就有了。”
      “我有这么高冷吗?”林泪扭了扭清秀的眉头。
      顾今璇没好气一哼,“你这不废话,我都不知道你的微博下为什么还有那么一大堆脑残粉,天天拿热脸蹭你的冷屁股。”

      “我以后会适度的改变一下的。”林泪语气弱了下来。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泪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采访季深以。你所谓的两全其美,一来可以增加杂志的卖点,二来......我这次留在景川,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宝贝,亲一个,你太聪明了。”顾今璇冲着屏幕给了她个香吻。
      林泪给了她个鬼脸。

      顾今璇看着她僵硬的鬼脸,嫌弃地撇撇嘴,“你这不是板着脸卖萌吗?如果你觉得难为情可以不答应的,也不是非这个选题不可。你正常笑就可以了,不要做鬼脸吓我。”
      林泪瞪她一眼,转眼又有些惆怅,“我试试好了,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到别的可以靠近他的理由了。”

      退出视频,林泪在浏览器里输入“季深以”三个字。
      过去她从没这么做过,她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茕茕孑立,风姿清隽。在她并不漂亮的青春里,他乍然出现,披星戴月,像一道载着阳光的风。
      从此风往哪吹,她就往哪跑,虽然抓不住,却能感受这道风留下的余韵。

      她不知道,原来只要在电脑里简单地输入三个字,她就能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林泪一条一条的浏览着,大多都是他在北美为季氏又创下何等新高,如何抢占北美市场等。
      也有部分关于他身世的消息,他是季则韩私生子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但也有不少媒体胡编乱造的新闻。尤其在揣测他回国的原因上,被媒体渲染得十分恶劣,说是季深以在北美这几年越磨越厉害,深谙世故,做事老派。如今火候到了足以和父亲抗衡的地步,回来是为了早点篡了老爷子的位,从大哥季萧扬那多占领家族股份。

      林泪作为一个外人,虽然不清楚里边的种种,但这种空穴来风的新闻实在是太捕风捉影了,光看着都让人感觉火冒三丈。
      她将电脑调为休眠状态,直躺在了床上。转念一下,外界传闻如此恶劣,到底也会有所根据。季深以到底是有多恨他的父亲啊,或者说,这个父亲曾经在他和他的母亲身上刻下了怎样疼痛的烙印,以至于外界揣测连连。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少年身上的光环多而耀眼,他往那儿一站,方圆百里都会发光。女孩们循光而来,情书礼物可以接到手软。但从林泪第一次见到他起,他总是一个人在走路,一个人在吃饭,像宇宙之中的另一个自己,把孤独当做家常便饭。
      林泪觉得:她的孤独来源于年少如杂草般的自卑,不得已而承受;而季深以的孤独是自发的,是他由内到外的抵触。
      他拒绝一切热情的东西。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那一年她才十二岁,是每一个女孩青春开始的年龄。
      那时候母亲还在,她们的生活过得十分颠沛,刚找到一处落脚点,因为交不起房租而半夜被赶,这都是常有的事。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她和母亲暂时投奔了舅舅家,过了两个月寄人篱下的生活。
      也就是在这期间,她遇见了他。

      说来奇怪,直到今天看来,她仍然觉得季深以的骨子里透着冷。但林泪每每回想起当年少年转身的背影,手中紧握的柔软纸巾,还有头顶上空灼热的骄阳,她都感觉温暖得不可思议。
      林泪在《若我眼泪成河》中写过这样一句话:我是孤独的迷路人,独善其身,他是孤独的摆渡者,兼济于我。他予我温暖后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恰迎一缕阳光照耀,觉得他拥有着世界上最可贵的孤独。
      这是林泪为第一次遇见他做的总结。

      寄人篱下的生活很不好受,连抬头都要积攒不少勇敢。在舅舅家住了半个月,舅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经常鸡蛋里挑骨头,话里话外都透着“再白吃白住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的意思。
      林泪的头越来越抬不起来,好几次看见母亲偷偷抹眼泪,却无力安慰。母亲给她取名“泪”,不是希望孩子喊哭喊累,恰恰相反。眼睛制造眼泪,不仅能冲刷掉眼球表层的脏东西,保持眼睛的清洁。流泪更是一种排泄行为,能缓解流泪者的心情,从而有益于身心。

      没有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林黛玉。
      林泪明白母亲对自己的寄望,所以她从不轻易掉眼泪,年纪尚小的她,就学会了如何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那天她的情绪崩了。一家人吃了饭在客厅里看电视,林泪帮妈妈一起把碗筷洗好后,也被舅舅招呼到了电视机前。舅舅虽不至于为难他们,但毕竟不是这个家主事的,唯唯诺诺地怕极了老婆。
      当时电视正在播一则不良少女杀人未遂的新闻,犯事的女孩正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没有爸爸,缺少父爱,加上母亲的教育不健全,女孩从小叛逆十分严重。现在正值青春期,十分敏感,在学校被人一激,二话不说捞起手边的盆栽就往同学头上一砸,险些要了人命。

      舅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冷嘲热讽,“像这种单亲家庭的小孩,没几个心理正常的,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听话,内心阴暗的可不少,什么报复社会啊,什么跳楼轻生啊,想想都挺可怕的。这没爹的孩子啊,最好还是催促当妈的赶紧找个有钱的继父,把心理治疗的费用给备着以防万一。”
      林母是个习惯了逆来顺受的人,寄人篱下,难免听人口舌。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林泪的肩,林泪忍着眼泪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就冲出了客厅。

      出来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林泪也不顾肩膀撞得生疼,头也没抬接着往外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正值盛夏,太阳很毒。林泪一个人坐在离家很远的公园里,长长的石板凳被太阳烘得发烫。公园里没几个人,火红的花都蔫了气地缩在绿叶下打盹。
      世界很热人却寂寥,林泪往长凳上一趴,崩了似得哭得昏天黑地。

      是一股清冽的气息暂时止住了她的哭声,她吸了吸鼻子后抬头,手边多了一包浅红色包装的心相印纸巾。
      再目光一转,她看见一个男生走远的背影。
      那是她第一眼看见季深以。

      她性格羸弱,很难鼓起勇气和陌生人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捏紧了手中的纸巾。
      心情大致平静了下来,林泪决定四处走走。
      漫无目的到达的地方,不是美好就是阴鸷。林泪走到了海边,她觉得她一定是走往了美好的那一端,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她不敢靠近,躲在一块大礁石后偷偷地看着,季深以很随意地坐在海边,手里握着一把石子,时不时地用力掷向大海。直到太阳落山,林泪看见季深以站起来又蹲下,用手中最后一颗石子在浅岸上画画。他起身离开的时候,连身上的碎沙都不屑于拍掉。
      林泪确定他走远后,好奇地跑到他刚才画画的地方。

      她低头一看,是一栋简单的小房子。一个三角形的房顶,一扇田字窗,一道长方形的门,一个椭圆的烟囱。
      等林泪再转头看他离开的方向,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
      她愣了一会,这时一道浪拍过来,她打了个激灵往后一退,海水将脚边的沙冲刷得一马平川。

      听了顾今璇说的话,看了不少关于他的消息,林泪终于明白了当年他对那栋小房子的渴望。如今他手握房产无数,就连她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板砖也是他的财富。不知道当年的少年、而今的季深以是否不再那么孤独?
      上午逛了半天街,林泪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乱叫。林泪打电话给前台订餐,酒店效率惊人,没一会就有服务员敲门把饭送来了。

      但在林泪接过餐盒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季深以。他从走廊的尽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只手上搭着外套,一只手扯着领带,紧蹙的眉头看起来颇显几分疲倦。
      林泪接过餐盒,说了句谢谢,迅速地把门带上。然后把餐盒扣在了玄关上,凑到猫眼处观察外面的动静,耳朵也伸得老长。

      她看见服务员毕恭毕敬地向季深以点头打招呼,季深以也微微点头以作回应,然后好像问了服务员什么,服务员回答完后推着餐车离开。
      林泪看着他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在她门前停了一会,又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房间,眉头一挑,淡淡地冷哼一声后,这才离开。
      林泪很确定他没有看见自己,但他停留在这扇门上的目光那样鄙夷,定是把这间房里的女人看做被老男人金屋藏娇的小情妇了吧。

      林泪不禁有些懊恼,希望顾今璇姑父的名声不要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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