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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刑房逼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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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正待在阴森恐怖的牢狱中,漆黑色的石壁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刑具。
我被铁链锁在十字木柱上,不过还好身体零件完整,看来在昏迷期间没受什么奇怪刑罚。我又转念一想,他们也许并不是心慈而是想让我在清醒状态下清晰的感受到受刑的“乐趣”呢。
我冷汗涔涔,试着挣扎了一下,奈何纹丝未动。
“不用挣扎,用的是千机锁,缚神链,没有我手中的钥匙,你一辈子别想逃脱。”
缚神链,连神都想缚住?话说,古代人不是挺迷信的么?取这么个名字,可见嬴政是多么自负狂妄,连神也不放在眼里。我从一个取名的小细节中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他卑劣的性格。
我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不远处坐着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他样貌俊朗,穿的不是广袖的秦服,而是简洁利落的窄袖侍卫装,胳膊双腿关节处带有皮革制成的护腕,护肘,护腿。腰部系着暗色的流云纹绣革带,腰侧佩一把古朴典雅的长剑。
我记起来了,这一看就是面瘫忠犬型的家伙不就是一手刀砍晕我的贱人么?叫什么“歧”来着。
他站起身向我走来,那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让我有一种想把他当成竹子咔嚓咔嚓折断的欲望。
他拿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瓶子说:“这是一种毒,服者全身奇痒难忍,但不会致命,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交待。”
交待啥?我惨白着一张脸,瞪大眼睛,用眼神质问他。估计他理解错了我眼神的含义,以为我是在挑衅。于是他毫无前兆的捏着我的下巴,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地就往我嘴里灌药。
我别过头嚷嚷:“疼疼疼,你松手,我自己喝!”然后我自觉的张大嘴巴咕咚咕咚的将毒药全数喝下,砸吧砸吧嘴,皱着一张小脸认真告诉他:“太苦,不好喝,制毒者的水平太差。”
他虽神色不变,仍是一脸面瘫表情,但眼神分明在说:陛下说的果真不错,这丫头脑子有病!
又过些时候,我身上仍毫无毒药发作的反应,面瘫男冰雕一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叫疑惑的表情,那双寒眸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盯出个窟窿来。我洋洋得意并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本姑娘百、毒、不、侵!”
以前,有一段时间美人师父薄凉西不知受何刺激疯狂炼丹,药炉里各种养生的、治病的、解毒的丹药不计其数,他却毫不怜惜,把丹药当垃圾一样四处乱丢,我每次嘴馋想吃糖果又懒得跑腿去买时,就把师父的丹药拿出来当成糖果解馋。后来我一想,觉着这么多丹药这样当糖豆吃太浪费,不如试试能不能卖钱。我随便拿了一枚丹药去药铺,结果引起了药铺老板和一位识货客人的疯抢。
我真心觉得掌握炼丹术,简直是把金库背在身上,从此衣食无忧。我正得意挣了丹药钱,小厮哥哥突然出现,笑眯眯的塞给我一把糖果,我毫不怀疑的吞到肚里,隔天全身发软,躺在床上一天没起,我察觉不对劲,在我的逼迫下,小厮哥哥告诉我,师父正炼制一副新的丹药,要他试药,他不敢试,就偷偷给了我,我破口大骂:“你妹呀!自己怕死干嘛拉上我!”他威胁我如果拒绝就告诉师父我偷丹药卖钱的事,师父有精神洁癖,“偷”和“卖钱”这两个字眼绝对会引来最严厉的惩罚,我权衡再三,妥协答应。此后,小厮哥哥就像观察小白鼠一样看着或上吐下泻或全身麻痹的我,一脸庆幸,并按时汇报丹药反应,描绘之详细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没错,我就是这样服用了乱七八糟的丹药后,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
面瘫男毫不气馁的又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长匣:“噬脑蚁,从人耳进入,专食人脑髓,它们进入你脑袋后不知会不会让你变白痴。”
我不死心的问:“你不怕取它们的时候爬你脑子里面么?”
“你可以试一试。”面瘫男说着就将匣子往我耳边送,我惊恐的嚷嚷:“我全交代!全交代!”接着我把我的年龄性别师父全交代了,甚至没种的告诉了他薄凉西师父是短袖,人渣师兄逆天爱着他死去的姐姐,鬼谷子师父一辈子没成亲是因为暗恋着某国大王的王后。我觉得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千里之外的师兄会提剑杀来,九泉之下的鬼老头会死不瞑目,不知身在何处的美人师父会用毒丹虐我千百遍。
我深深鄙视我自己。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被噬脑蚁一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哎?我好像少说了一段我刚穿越来时与一个叫赵政的小孩私定终身的事……没交代完整,应该没事吧……
面瘫男对我师父师兄的八卦并无深究或表示丝毫的兴趣,反而神色敬重的问:“你说的两位师父真的是道家掌门人薄凉西先生和纵横家鬼谷子先生?”我肯定的点点头。他凝眉表示疑问:“但据说薄凉西先生为人淡泊,长年隐居,除了服侍他的贴身小厮外从不让人近身,亲传弟子少之又少,许多人只是听过他一两句教导便自称其弟子。还有自古鬼谷派门下只有两名弟子,且从不收女人,鬼谷子前辈行踪隐秘,飘忽不定,你又是如何拜师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不对劲,因为找二师父的过程虽然艰辛,但入鬼谷派的过程却极其简单,只回答了鬼谷子师父三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就零门槛进入了。我突然想起美人师父的那封信,他让我找鬼谷子难道早就交代好了?
我越想越觉得疑团重重,美人师父为什么抛下我?他又去了哪里?从不收女子的鬼谷为何准我入门?……
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前尘往事迎面扑来,顿生无数感慨。这18年的生活我过得云里雾里,只觉是一场虚渺之梦,那些哭的笑的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一部激烈绚丽的历史舞台剧,剧本上本没有我的名字,我从天而降,硬插进来,不知自己是何角色,又该走向何方。于是我嬉笑怒骂,混吃等死,期盼着自然死亡后能再穿回去,好找到苦苦等待我的哥哥萧寒。
在这里的十八年,我曾眷恋着什么?我又何曾被人眷恋呢?薄凉西把我一丢就是八年,鬼谷子师父也死了,师兄和我在一起呆在荒雪原八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的却是“师妹,你不挡我的路话我会考虑不杀你。”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禀告王上,如果你真是两位先生的弟子,王上不会亏待你。”面瘫男的声音把我从自怨自艾中拉了回来,他向几个狱卒交待了一声便快步离去。
此后几天我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外,吃住倒是极好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师父威望之大,连带着弟子都沾光。
空闲的几天,我认真思考了严肃的人生问题。本宝宝虽然有时会伤春悲秋,顾影自怜,但我实在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我觉得不能再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我要给自己制定人生目标。
第一,做个有钱人。
第二,找男朋友。
第三,有权有势,无人敢欺。
第四,找到薄凉西问清缘由。
第五,每天有烧鸡吃。
找到人生目标后我瞬间有了动力,连带着看黑暗的牢房都觉得有点可亲。
这天,面瘫脸要将我押到嬴政的寝宫,说是王上要亲自审讯,我冷汗直流,问为啥要在寝宫?他答,王上的寝宫无人敢进。我吃不准他的意思是说寝宫除了嬴政无人敢进,这样严刑拷打我的时候不会有人打扰,还是说嬴政对我欲行不轨时没人打扰。
我告诫自己要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决不向恶势力屈服!
面瘫男押着绑的结结实实的我走过卧桥,穿过长廊,路过前殿,直走的我腿酸脚疼,我回头央求:“侍卫大哥,其实我不介意坐囚车的。”面瘫男直视前方的双眼闻言下瞥,高冷的以鼻尖回我。
走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他把我放置在四周挂着九重帷帐的宽大龙床上,什么也没交代就掩门离去。偌大的宫殿内竟空无一人,我知觉危险,这么说嬴政是要霸王硬上弓?!所以把人都遣走了?这是白天,应该、可能、也许……不会吧……
我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努力想往腰部前方探去,怎奈胳膊柔韧性及长度皆不合格,藏在腰间的寒影无法抽出,双腿也被紧绑,看来如今唯一能使用的武器只有我那口银牙了。我深吸一口气,如老僧入定般静坐苦等。
许久之后,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若隐若现的啼哭声,柔美的女音传来,带着怜人的柔弱与深入骨髓的丝丝妖媚。
“政儿,你原谅母后吧,母后知错了。”我勾着脑袋往帷帐外面瞅,女人正是嬴政之母赵姬,她正扯着儿子的衣袖痛哭流涕。
白天的她比那晚我看到的更美艳动人。不过不知怎的,总觉得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她。我嘲笑着摇摇头,我这个小人物怎么会认识秦国太后呢?
嬴政颜色冷冽,腰杆挺得笔直,他将母亲扯他衣袖的纤纤细手狠狠拂去,继而冷声道:“母后多虑了,儿臣不敢责怪母后,这不是把您接回了么。”
赵姬又道:“那你仲父……”
嬴政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阴狠,那双狭长惹人的双眸充满怒气:“吕不韦已不是我仲父!儿臣已削他官职,让他在外修身养性,他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赵姬跌坐在地,哭声更大:“政儿!这次叛乱并不关你仲父的事啊……”
嬴政冷酷的背过身子,高声吩咐:“来人!将太后送回甘泉宫!”
一声更比一声凄厉的“政儿”如魔音绕耳般穿过九重帷幕而来,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正感慨嬴政家庭之畸形时,帷幕被突地拉开。
年轻的帝王仍是一身玄衣,剑眉微蹙。他一手负后,一手执帐。坚劲如悬崖边的青松,英挺如出鞘的绝世好剑。
他紧绷着俊脸问:“你看到了什么?”我感叹为啥我俩一见面他的开场白都是这一句。但这次真不管我的事,是你手下押我来的,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忘记屋里还有一个人以至于家丑外露。
我认真思索了下,觉得不能像上次一样乱说话,于是照着他的样子紧绷着俏脸反问:“你看到了什么?”嬴政凝视我片刻,脸上的寒冰渐渐消融,“看到一个丑女。”我的脸顿时黑了不只一度。
他拍拍手,一串儿宫女排着长队,手捧木质托盘娉婷袅娜的向我走来,我一边惊恐的用屁股往床后蹭,一边惊恐的大声质问:“干什么?!干什么?!”
“自是为你梳洗打扮,寡人的妃子怎可穿着奇异,不男不女?”
他再一次侮辱了我的着衣风格……
我突觉他话中的不对之处,“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妃子了?!”
他一脸“你记忆真差”的表情看着我,“寡人不是说过要封你为妃么?君无戏言。”
你还说过与你母亲断绝关系,永不再见嘞,不是还把她接了回来。“君无戏言”不就是能带来利益的不是戏言,其他的话都是戏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让我为妃不就是要拉拢道家纵横家嘛?
宫女们可不管我剧烈的心里活动,一个个手脚麻利的把我架到与宫殿隔了一条回廊的浴池处。只见白玉平铺地面,铜塑的金属九龙环池分布,龙嘴源源不断的吐出清水。宫女们有条不紊的为我洗身,穿衣,梳发。
等把我收拾好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全身无力,真比打一场架还要累,虽然我什么事都没做。
两个小宫女搀着我走到嬴政不远处,他拿眼上下打量我。一个看似是头头的宫女列队而出,双手贴膝躬身禀告:“回禀王上,是完璧之身。”
天雷滚滚滚滚滚……
我只觉得怒火蹭蹭往外冒,我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忍!怎奈在嬴政这个贱人面前,即使在道家修行三年,即使我自身修养良好也要破功啊!
一忍再忍,无需再忍!我一把推开搀扶我的小宫女,飞奔去找我的旧衣服,抽出寒冰就向嬴政杀去,刚奔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时,横生意外,我踩到繁重拖拉的裙角,华丽丽地摔倒了……
我懊恼的捶地,丢脸!丢脸!丢脸!
再抬头时,嬴政的长剑已直指我的头顶。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相同的人,相同的场景,还有相同的结果。
我望着出鞘的长剑,心底一个冷战,龙吟之剑,见血方还……我全身哆嗦,眼神惊恐,“我没、没恶意的!”
他斜瞥我一眼,将剑收回,我紧盯着剑身一寸一寸收回鞘中,这才长舒一口气。什么见血方还,唬人!
嬴政轻抚剑身,柔声道:“这把叫太阿,不是龙吟。”他耍人般继续说道:“噢,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是权剑,不可杀人的,爱妃你委实不必如此惊恐。”
我趴在地上用眼神虐杀他,他摇头叹息,怜悯的说道:“爱妃武功奇差却胆大包天,你如此顽劣,不要怪寡人心狠。”他亮声道:“歧!”面瘫脸不知从何处钻出,将一瓶液体灌入我的嘴中。我扼着脖子使劲咳嗽。
“这不是毒药,只是暂时压制你武功的药罢了。”
我欲哭无泪。正因为不是毒药,我的百毒不侵之体才解不了啊……
他又拍拍手,神色愉悦道:“送爱妃回宫,收拾妥当,今晚侍寝!”
我神色呆愣的被拖走,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侍寝,侍寝,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