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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室内长谈 ...

  •   我愣在原地,抱着糕点呆了半响,语气飘忽不定道:“他还能是谁?他是我的哥哥啊,他是萧寒,他是萧五的哥哥。”

      衣衣果然不是善茬,先前被我的话堵得颜面尽失,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常态,淡定地招呼我坐回去,声音庄严如规劝恶魔洗心革面的圣女,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难而退,鬼知道她胡思乱想的什么,竟然把我当成了觊觎哥哥美色的心机婊。

      衣衣毫不客气地拿起我的糕点:“他不叫萧寒,而叫韩萧,是韩王的公子。”

      我摇摇头,犹不相信道:“不可能。”如果哥哥是韩国公子那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皇子,皇子怎么可能住在这寂寥无人的山谷之中?

      衣衣适时为我解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萧哥哥自小便隐姓埋名藏在儒家,在他行冠礼之后才得进王宫,韩王有愧,对萧哥哥极好,但毕竟远离宫廷政权多年,要想在这龙潭虎穴闯出一席落脚之地不是容易之事。但他有谋略,有手段,唯独缺的便是后台,力量足以将他推上王座的后台,所以,他能否成为王位继承人犹未可知。”衣衣停顿了下,“能听得懂吗?”

      我点点头,让她继续。她接着道:“萧哥哥虽然有儒家支持,但儒家说白了就是一群聚在一起的读书人,他们的力量远远不够,而我们家族却拥有着足以影响王位继承权的实力,若萧哥哥与我的家族联合,下一个韩王便是萧哥哥无疑。”

      我摸摸下巴,不停点头,表面上淡然如水,但实际内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澜,根据历史记载,要不了过久嬴政就会把矛头指向韩国,到时韩,赵,魏,楚,燕,齐会相继灭亡,韩国更是首当其冲,哥哥也必然继承不了王位,要不然韩国也不会毁灭的那么快。但真到了韩国灭亡的时刻作为韩国贵族的哥哥又该何去何从呢?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只得安慰自己大不了我和哥哥一起死,说不定还能一起穿回去呢。

      衣衣幽幽叹息:“我原本以为萧哥哥来这空谷之中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但是……他的心思我始终猜不透啊。”她又长叹一声,接着说:“我不是不能容人的小女子,若萧哥哥不嫌弃你,我不介意我们共同服侍萧哥哥,但现在形势复杂,你更是身份不明,所以我不能冒险,你若真心为萧哥哥好,我希望姑娘能暂且离开,衣衣先在此谢过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来行大礼,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就没有阻止。

      不过这古时候的女人还挺悲哀的,她明明恨我恨的要死,偏偏还要做出大度的模样来,但这个被我哥哥俘获的女子着实是搞错了吃醋的对象,我问道:“你喜欢他?”

      衣衣没有回答,不过我能想象的出她绝对面红耳赤,低头做害羞的小女子姿态。

      突然,一声响亮的“是!”在我耳边爆炸,声音坚决,差点把我从坐席上震趴下,能这样表明心迹,这女子果然不能等闲视之。

      我安慰道:“你说的什么共同服侍我没有兴趣,我只当他是哥哥,‘哥哥’你懂吗?就是亲人那种。所以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利益冲突。哥哥娶谁我都没意见,但那个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是我。姑娘,你想太多了。”
      衣衣声音悲凉道:“我想得太多?他那样的男人,我如何能不想多呢?”一瞬间,我觉得这个爱哥哥爱得丧心病狂的傻妞口中所说的并不是我哥哥,因为哥哥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人啊。

      衣衣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回忆起了她的过去:“我小时候很调皮,家里人都很疼爱我,这使我变得更加无法无天。我八岁那年和父亲一起去拜访儒家大师,他们谈话枯燥,我耐不住寂寞就偷偷溜了出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韩萧,他在凉亭下读书,很专注的样子,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怎么关注他,我只是觉得无聊想爬树掏鸟窝玩罢了。我爬上了树,把鸟窝扔了下去,但韩萧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它,天知道他是怎么接住的,我先前一直以为儒家的都是只会讲大道理的酸腐书生!”

      我惊诧:“哥哥能手接鸟窝我不惊讶,我惊讶的是相国千金竟然会爬树掏鸟?”

      她接着道:“那时候不懂事嘛,我扔了鸟窝后发现自己下不去了。”我本想嘲笑她一下,但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便不太好意思了。衣衣道:“我低头看见站在树下的韩萧,便大声命令他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当时我死死抱着树,觉得他能接住鸟窝一定是偷偷关注我好久了,说不定像京城的那些贵公子一样都是想攀关系的。我趾高气昂地命令他,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问:“然后呢?”

      衣衣:“他说不行,你必须把鸟窝放回去。我当时气疯了,大声嚷嚷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回答你从东边小路过来,那里只连接着大师的房间,今天拜访大师的是韩国相国大人,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我以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敢再违逆我,谁知道他坚持让我把鸟窝放回去,还威胁我说拖得时间久了,被别人看见堂堂相国千金这幅模样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闲话。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人威胁,而我毫无办法。”

      我差点拍手称快,这果然是哥哥的风格。小时候哥哥又是当爹又是当妈,责任心超强,生怕无父无母的我一不小心学坏,所以他虽然疼爱我,但绝不会毫无理由的溺爱。如果他想教育我不要爬树,绝对会让我在安全的情况下摔疼一次,再告诉我爬树的坏处。所幸哥哥的教育方法很成功,我虽然称不上社会主义的好栋梁,但也没长成歪瓜裂枣。

      衣衣:“我只得妥协,但树太高,我够不到他手中的鸟窝。”

      我嚷嚷道:“用梯子!用梯子!让哥哥爬上去!”

      衣衣并没用接话,可能觉得我的方法不太能表明智商高低,“他用长绳一头固定鸟窝,另一头系了石块抛到树枝上,拉着系了石块的那一头,把鸟窝吊了上去。我没办法只好听他的话将鸟窝放回原处,我叫他去找梯子,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跳下来,我接住你。当时我气得发抖,心里堵着一口气又不能喊人,生怕被更多的人看见我的丑态,心想要是接不住我,姑奶奶死了也不放过你!我咬着牙跳下去,存心想把他砸死,但是他稳稳抱住了我,稳稳的。韩萧问我你怕吗?我是说跳下来的时候。我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觉得他可能不是人,而是活了几千年的狡猾妖怪!他把本小姐耍的团团转!他淡淡地盯着我,仿佛看得不是相国小姐,而是不懂事的孩子,他说——你跳下来的感觉就是窝里的小鸟掉下来的感觉。”

      我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狂笑:“哥哥不用梯子的奥秘在这儿啊!哈哈,果然爱教育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衣衣苦笑:“是啊,自那以后,我再也不上树掏鸟窝了,却再也不能忘记他。后来我长大了,有一天我溜到大街上玩儿,甩开了侍女护卫,疯玩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我便在一间客栈下躲雨,我又遇见了韩萧,虽然隔了很多年,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打着一把伞,温和地笑着,没说什么便将伞给了我,自己冒雨回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韩国公子,刚进都城没什么势力,我与他再次相见,彼此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以为他会惊讶,但什么都没有,他仍是温和地笑着,看什么都是淡淡的,我甚至以为他会不会早就认出了我,一切的一切早在我们初遇时就已经算计好,所以不会有惊讶,不会有期待?我开始默默关注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对一切人都温和有礼,让人觉得亲近,但却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他会安慰不小心摔碎了东西的新进宫女,会教想学字却苦无门路的侍卫写字,会在一室的官员口若悬河卖弄的时候静静看着窗外。怎么形容呢?就像……就像游离于世界的边缘。我想他不是怀着满腔仇恨回到韩国夺权的吗?为什么做这些无用功?我越想不通便越想想,却发现我早已泥足深陷,无可自拔了。不久前,秦国陈兵三十万,对韩国虎视眈眈,大家都惴惴不安,朝堂上吵吵嚷嚷,只有他淡然自若的喝着酒,仿若置身事外,王问:‘汝有退虎狼之计?’他答:‘次日秦军必退。’第二天秦军果然都退了。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朝堂上已经有他的人了,包括韩非公子都已是他的朋友,而我毫无所觉。他做什么都是无声无息,让人捉摸不透,我想即使我的家族是他利用的对象,我也是心甘情愿做他的踏脚石的。”衣衣又发出长长的叹息。

      我道:“你错了。”衣衣惊讶地说:“你说什么?!”我摇摇头:“哥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有心计,他不会,更不屑。他只是简单地想对别人好,并不是做每一件事非要有目的,你以为他给你伞是拉拢你的家族?他只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雨中可怜。你以为他说秦军必退是向大臣们展示自己的才能?他只是把显而易见的真相说出来,那个时候,秦国内乱,嬴政刚刚掌权,他怎么会傻不拉几地找人干架?只不过是震慑六国,防止秦国内乱之际有人浑水摸鱼罢了,所以不久便退了兵。所以,姑娘你压根就不了解我哥哥啊,错把心善当成心计。”

      衣衣突然趴在案上哭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误解,还是因为自己不是最了解哥哥的人。

      我默不作声地等她哭完。她很快便止住了哭声,突兀道:“你脖子上的玉佩雕工很精致,我可以看看么?”

      我摸了摸玉佩,正是小赵政送我的那个,往常我一直把它藏在衣服里,估计是刚才躲衣衣的那一下不小心把它露出来了。

      虽说我挺不愿意的,但刚才这女的又是给我讲故事又是痛哭的,我要是回绝她显得自己太小气,太不知趣,再者她还可能是我未来嫂子,刚见面已经闹得太凶,是时候找机会补一下关系。

      我将玉佩取下递过去。衣衣不知在琢磨什么,许久不说话,我心想一块玉佩有什么好研究的?即使成色好一点,雕工细一点,但衣衣是相国之女,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她意味深长道:“玉佩上刻了一个很有趣的字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室内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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