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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繁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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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琬正睡得四仰八叉,迷迷糊糊之际,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得有人唤她,正准备蒙头继续大睡,就听耳边一声大吼,“赶紧起来,上仙都到门外了” 。
听得小龙这样一说,谢琬猛地坐起身来,胡乱穿上衣服,随手将头发一拢,就往外冲,也顾不得小龙在后面连连喊她“鞋、鞋……”
推开门,就见玄德真君正立于廊下,他身着一袭淡青色常服,没有束冠,仅用一根泛着淡淡雅光的木簪将半幅乌发挽起,较之前一日那般的缥缈出尘,不食烟火,却更显得神清明秀,风姿闲雅,真真应了那句“秋水为神玉为骨”。
只见他此刻双手背于身后,面向庭院,微仰着头,身姿挺拔,一动不动,貌似正望着从天空中飘洒下的淅淅沥沥的雨滴,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早。”看着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师父,谢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不冷么?”
听着师尊大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谢琬不由一时愣神,待顺着师父的眼光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的一双小脚丫还是光溜溜地,不由“啊”地大喊一声,转身跑回屋内。
看着小徒弟慌慌张张跑回去的样子,秦玄德只觉得一阵好笑,怪不得师兄弟们每每谈及各自徒弟都是一副好笑又好气的样子,看来——养个徒弟倒是真有意思。
……
站在飞剑上,对着眼前防雨又防风的防护罩一番戳弄后,倍感无聊的谢琬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要去哪呢?于是仰起头,望着自己师尊,“师父,咱们去哪啊?”
“繁露阁”玄德真君回答的言简意赅,只是似乎看到了谢琬仰头张嘴的蠢样,不由又说道“好好说话。”
“是!”本以为师父大人目不斜视地正在御剑,是注意不到自己这副样子,还想着多做几个鬼脸打发无聊的谢琬,听闻此言,赶紧收了搞怪的心,摆正脑袋,乖乖应道。
(“哎,到底还是小儿心性……”)秦玄德一边御剑,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暗自想着,嘴边却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清浅微笑。
大约行了两刻钟,谢琬发现他们落在了一栋约有五层高的阁楼前面,此楼秉承了乾元宗一贯古朴大气的建筑风格,只是整栋建筑物似乎笼罩在某种淡薄,却泛着金光的白色雾气之内,让人看不真切,。
“师父,这楼怎么回事啊,看起来雾蒙蒙地。”谢琬好奇。
“此楼名为‘繁露阁’,是宗门藏书的地方。天文地理,功法心得,秘籍丹方,尽数存之,是宗门的重中之重。你所看见的雾气,是为此阁所设的保护之一。”玄德真君仔细地为徒弟解释着。
“之一呀?那一共有几重保护啊?”谢琬更好奇了。
“为师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里的保护阵法、机关都是祖师亲自所设,从乾元派创派至今,尚无一个未经允许的人成功进去过,哪怕是化神修士。”
“啊!这么厉害。”谢琬不由感慨。
二人说着,已行至繁露阁下,守门的弟子看见二人走近,连忙跑过来行礼。
“见过秦长老,谢师姐。”
玄德真君微微点头后,便大步走进楼内。倒是谢琬笑嘻嘻地与守门弟子还了礼后,才急匆匆地跟了进去。
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书架,谢琬只觉震撼不已。吃惊过后,仔细望去,才发现书架上摆的竟然不是书,而是一叠叠的玉板,有的大如莲叶,有的小如婴儿手掌,有的厚达两指,有的薄似宣纸。
“师父,这是……”
“这是玉简,每一个玉简就是一部书。为师现在教你使用方法,看清楚。”说着,玄德真君就演示起来。一通比划后,谢琬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只待今后多加练习,融会贯通。
“你随为师来。”见谢琬掌握的差不多了,玄德真君吩咐道,说完便沿着一旁的楼梯走了上去。
跟着自家师父畅通无阻地行至顶楼后,环顾四周,谢琬发现顶楼的书架貌似少了很多,尤其是中心更是空旷无物,没有一个玉简,只是那地板似乎跟别处的不太一样,好像画着什么东西。
“过来。”玄德真君发现小徒弟又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轻声唤道。
相处久了,玄德真君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有个爱发呆的习惯,还会不自觉的微张着嘴,可爱是可爱,就是看着有些傻,要不是她在平时还算正常,修炼有天分又刻苦,他还真会以为收了个傻徒弟。
“哦,哦”听见师父呼唤,谢琬终于不再光顾着七看八看,浮想联翩的了,赶紧跑了过去。还没缓过神,就发现师父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吓得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抓着玄德真君的衣襟。
……
“到了,睁开眼睛吧。”
听见师父清冷的声音响起,谢琬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谁料刚睁眼就看见了对方被自己揪的皱巴巴的衣襟,赶紧伸手上去,想将其抚平。却不知那衣服是什么材质做的,弄了半天,也不见那衣皱消失一二,不禁有些抱歉又讨好地抬头望向师父。
秦玄德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小徒弟在他身上一阵胡乱抚弄,竟然没有阻止。只待看到她怯生生又讨好地望着自己后,才施了个法术将自己的衣襟抚平。是怕打断她,让她尴尬么?他不由暗自问自己。
“师父,不好意思哦。”谢琬小心翼翼地道歉,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玄德真君的表情,生怕他有个不高兴,刷了自己好感的负值,却不料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无妨。”
(“嗯,幸好。冷冰冰之人也有冷冰冰的好处,最起码不屑跟人计较这些小事。”)谢琬偷偷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暗自庆幸。
“以后,你就随为师在此……”
听得玄德真君这样说,谢琬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她此刻正站在一间环形殿宇的中间,说是殿宇也只是大概,因为此间殿宇无门无窗,仅在周围有一些柱子,起到隔绝外界的作用。为什么说是“隔绝”呢?因为,谢琬发现在这些柱子环抱之内的空间,是一间正常的屋舍内景,而之外的却并非普通的自然景色,而是一片泛着流光溢彩的混沌。
既然外面是一片不知道的混沌,谢琬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殿内。她发现此刻她正站在一块约有一间普通教室大小的低矮台面之上,而她脚下的地板之上,却绘有与繁露阁顶层中心地板相同的符文。围绕着这个台面,耸立着九个摆满玉简的古旧书架,其上分别刻有天、地、玄、黄、境、器、阵、丹、物九字。
“师父,这是哪啊?”仔细观摩一圈后,谢琬跑回正在书案后面,翻看玉简的玄德真君跟前,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呀——为师刚要与你解释,你自己就跑的没了踪影,你这性子怎么这般的急躁,这样如何能修得大道”玄德真君面色含霜,语气严厉。
听见一贯漠然的师父竟然如此正式的教训起自己,谢琬觉得自己这急躁的性子看来真得改改了,上辈子坑了自己一辈子,这辈子可不能再这样了……只是看着这么谪仙般地一个人,在那里板着脸教育自己,不禁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于是,红着脸,扭捏地小声说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努力改的。”
看着小徒弟羞得通红的小脸,玄德真君暗自揣摩,我只说了这么几句,她就已是一副羞愧至极的样子……也是,能说出‘今日我以乾元为荣,他日必让乾元以我为傲’的孩子,想来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罢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既已知道错了,凭她的性子想来是会改的。哎,慢慢教吧……想到这里,玄德真君放缓了声音。
“此处是繁露阁的中心,也是宗门的密地,这九个书架上所存的玉简,是乾元宗得以叱咤修真界几万年的最重要保障。其中天、地、玄、黄四架之上存的是修炼功法,境、器、阵、丹、物五架之上分别是关于世间秘境、炼器、阵法、炼丹和稀有万物的秘籍。这些功法、丹方、阵图无论哪一个都是我乾元宗绝不外传的秘法。所以,你且不可将这些玉简交于外人观看。”玄德真君仔细的嘱咐着。
“师父,我可以问个问题么?”谢琬半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怯怯地问道,还习惯性的举了举手。
“你问吧。”看着小徒弟这副样子,玄德真君不由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刚才那副样子把她吓到了?
“这个房间到底在哪儿啊,咱们是怎么进出的?”憋了半天,谢琬终是将最想知道的问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她猜的对不对。
“此处既是乾元宗,也不是乾元宗,他是祖师开辟的一个单独空间。历代只有掌门才知道进入的秘法,也只有元婴以上的门人得到掌门允许后,才有资格进入查阅。”
(“啊,猜对了,竟然真是空间,太好了。既然乾元宗有,那么别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弄到一个。”)谢琬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高兴不已。
“那我每次都要跟着师父才能进入么?”
“我已为你施了法术,今后你可自行来去,不用经过为师。”
“可是,不是只有宗门元婴修士得到掌门批准,才可进入么,这样可以么?”谢琬有些奇怪,自己师父怎么说话前后矛盾。
“有何不可,你是我的嫡传弟子,此处既由我掌管,你自可来去自由。”听得玄德真君突然这么一说,谢琬只觉心中一个踉跄。(师父,拜托,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可是……这样不会有人觉得您徇私么,对您的声誉也不好吧。”谢琬好心的提醒,倒不是她矫情,她是真觉得这样的‘滥用职权’会有损玄德真君的名望,而捍卫师父的名望也是她的责任之一,按道理她应该斩钉截铁的拒绝,只是这份“诱惑”实在太大了,所以她只好提醒一下后,将决定权交给玄德真君自己。
“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你只要在这里认真学习就好了,其他的自有为师解决……每月为师都会对你考校一番。”
(哎,到底这‘霸道总裁’不按章办事的性子,终是显现出来了,要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必是会被迷得七荤八素。可惜,咱这大龄女青年,真真是欣赏不了这种范儿。算了,人家也是为了咱好,还是承了人家这个恩情吧。”)谢琬自己在心中一阵嘟囔,突觉自己貌似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刚才师父说什么,“一月一考”,不就是‘月考’?要不要抓得这么严啊!
“不是吧,一个月一次?能不能缓缓,半年一次……”缓过神来的谢琬,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起来。
“一月一次。”玄德真君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遵命”看着自家师父那张‘冰块脸’,谢琬终是不甘心的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