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地带（GL）》默缠、灯

10、第十章

　　经理没有后路可退，他知道尚千岁是说道做道的女人，在警方系统中，能坐上她这个级别的女性屈指可数，尚千岁便是这屈指可数中的最神秘也是最不好对付的，你无法追查出她的过往，她的职业生涯，甚至她背后一层又一层的背景关系，否则警龄短短十几年，怎么会变成一级警监，不是外人看不出，是看出来也不敢细问。

　　方以珊最近和刘三爷套的近乎，又在很多混混口中得知原诚金经理被警察抓走了，尽管尚千岁什么都没跟她说，方以珊还是多少猜出来当中的把戏，于是她凭借着往日混江湖的关系，收买了几个人，没过多久，渐渐的消息也自然传到了刘三爷耳朵里。
　　方以珊耐心的等了几天，果不其然刘三爷坐不住了，派人通知她去分会所。

　　刘三爷见她来了，直接问，“外头传的消息我知道了，说说吧。”

　　此时方以珊心里还是有底的，便顺着消息往下说，“经理把您从外省请回来诚金就一直被尚千岁针对，我觉得不对劲就在外面一路打听，最后才知道有人传经理被别的竞争对手高价收买，想借着警察来铲除刘三爷的场子。”

　　刘三爷不作声，示意她继续。

　　“尚千岁一心追求破案率，既然她有要想的东西就不难对付，大家平衡交易，我是当晚的目击人，她想得到真正的证词就得拿东西出来交换。何况封了诚金对尚千岁自己并没好处，现在案子顺利结束，她更没必要死咬着诚金不放，估计很快就会有解封的消息了。”

　　这番解释连方以珊自己都觉得精彩，虽然不知真相，可她连编带骗的本事还是将刘三爷给糊弄住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刘三爷大骂。
　　他想起这次回省的目的，确实也只听了这小经理的片面之词，怪不得尚千岁能那么自信，原来是通风报信。刘三爷再看一眼万以珊，觉得也是个人材，便道，“我刘大兵一向赏罚分明，之前错怪你是我对不住，诚金以后就由你来坐监场，好好干，我保证你财运亨通，如果你敢和上一个一样，后果你该有数。”说完他往桌上扔了把枪，交待，“拿着防身吧。”

　　方以珊两眼瞪得溜圆，颤颤巍巍的拿起枪赶紧在包里放好，这就算是真正意义上变成刘三爷的人了。
　　她必须要找尚千岁见面，一个是汇报情报，另一个是求证自己所编的究竟是不是瞎话，免得刘三爷日后查起细节她回答不上。

　　不过眼下还要做一件事，就是把她们见面的屋子给装修一下，起码买个椅子和桌子，不然人家坐着她站着，这实在叫她心里不平衡。
　　来来往往已经有居民发现楼里又搬来了一户人家，方以珊大大方方的和大爷大妈打起招呼，又热情的陪着唠了两句，尚千岁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这一幕，更有好事儿的大妈硬是帮着方以珊一起把桌子给搬进了以掩人耳目为目的的‘见面基地’，差点气的尚千岁吐血。

　　关上门后她还在不停的研究着下次该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的问题，尚千岁更气不打一处来，推着她直接给摁在墙角儿里，准确形容，这叫壁咚。

　　“你干脆把整栋楼的邻居都叫来一起涮火锅好了！”

　　方以珊却不以为然，“尚大队啊，你是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啊，咱们进进出出的，还不跟人说话，看着多诡异啊，万一被别人跟踪怀疑，这帮大爷大妈一句话，分分钟就能变成救命恩人啊！”
　　见方以珊说的有理尚千岁才放开她，转身坐在刚买回来的椅子上，也算是认可了这个行为，“你叫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你修饰的吧。”

　　“啧！”方以珊嘟着嘴，指着向千岁说，“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嘛！”她从包里拿出手枪，“呐，刘大兵给的。”

　　“叫你来枪杀我？”

　　方以珊顿时五雷轰顶，尚千岁憋不住扑哧一笑，奸计得逞的看着她，然后卸下防线温柔的安慰道，“好啦，不闹了。”

　　方以珊心想亏自己还担心她下班赶过来没吃饭，于是顺道买了饭拎上来，如今反过来被调戏了番，就活该饿着她，不过想归想，实际行动归实际行动，方以珊还是把饭移到尚千岁面前，自己又掰开筷子递给她，“边吃边说。”

　　尚千见呆坐在那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接过筷子，心头一紧，有种五味夹杂的感觉。

　　方以珊一边吃饭一边说了自己在刘三爷面前所发生的事，尚千岁倒是真没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这盒看似普通的盒饭，她和许多人吃过饭，但是没人会给她掰筷子更没人敢把掰好的筷子递给她，方以珊是第一个不畏惧她职位之高的人。尚千岁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局里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把她彻底与普通人划分开，久而久之，变得越来越冷漠，也被人称之为官架子。

　　“诚金的事告一段落，经理方面你就别管了，下个月初我会解封诚金，但你不可以直接参与任何非法交易，你只负责汇报情况，绝不能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知道啦。”方以珊又从桌下拿出一打啤酒，“不过我对你蛮好奇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一级警监！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讲来听听嘛。”

　　尚千岁打开听啤酒，见方以珊一脸好奇又加上对自己心无城府，才慢慢说道，“大家都身兼多职，我也有四个职务，一级警监是三个月前才升的，但官场里面有太多不同的职称组合，很多人就算身在其中有时也会搞不清楚，理论上我和局长是同级别，只是兼职缉毒大队长而已。”

　　方以珊呛出一口啤酒，“那你岂不是可以一手遮天。”

　　“拜托，我也有我的领导，只是一般情况下我可以决策和参与决策下达命令，但我没有局长实称，所以程序上我是需要向陈局做汇报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不好。”尚千岁无奈的解释道。

　　“但是缉毒的工作很危险啊。”方以珊难掩担心。

　　尚千岁叹了口气，回忆起缉毒工作确实令她心生恐惧，“在我工作这些年里目睹到很多缉毒警殉职，有的被报复，有的在抓捕过程中交火被歹徒开枪打死，就算活着的也会因为这份工作经常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沉重的话题让方以珊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同尚千岁所说的那样，不过正是因为这些人的英勇才保证了社会安定。尚千岁又打开一听啤酒，看不出是因为回想起过往还是只是酒精作用，眼眶里竟不知从何时已泛起了泪光。

　　“来。”方以珊举起啤酒罐子，“敬他们！”

　　尚千岁碰了下罐子，然后认真的道，“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出事，方以珊。”

　　“我答应你。”她笑着。

　　平均每年有400名警察因工殉职，这个数字触目惊心，方以珊独自坐在房间里，她反复想着尚千岁最后的那句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绝对不允许你出事……而自己想当出听到的可是她一句铁面无私的‘你的安全，我只能尽力’
　　这难道就卧底和警察之间的微妙变化嘛……

　　法不徇情，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尚千岁也不是木头，短短的几天中方以珊虽做的不多，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路她会遇见太多未知的危险时，尚千岁就开始烦闷，她不会后悔当初选卧底的决定，而是害怕自己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松懈都可能让方以珊因此丢了性命。她盯着衣架上的警服一动不动，从警十几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身衣服的重量。

　　诚金如期被警察解封，方以珊也如愿以偿坐上了监场的位置，她招回大V和小程，几十天未见，方以珊的新身份令大V十分吃惊，心想着幸好当初没得罪过她，小程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只要跟在方以珊身后就不会有危险，电话中一听到自己被招回更是欣喜若狂，跟学校请了半天假，晚上为方以珊庆祝。

　　另一头尚千岁可是吃了不小的压力，陈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动静，以命令的口吻通知她下班后再去局长办公室报到。这次，显然非同小可，尚千岁在外面开完会回到局里已经是过了下班时间，一整天的会议准确来说更多的是被领导训斥，训斥原因是刘三爷利用部队和省里关系参了她一本，尚千岁奔波整日现在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颈椎更是钻心刺骨的疼，不过还是不敢怠慢陈局，拖着疲惫只好继续。

　　但是这次陈局没有一开始就训斥，反而见到精疲力竭的尚千岁忍不住关心道，“老毛病又犯了啊？”

　　“是啊，挨了一天的训，脑袋都快炸了。”她不停揉着脖子，哀求道，“陈局，你不会还要骂我吧？”

　　“过来吧。”他把尚千岁叫过去坐下，帮她按着肩膀，良久才说，“小尚，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趁退休前提拔你升一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局长这个位子早晚是你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