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入青冥》自由行l

33、入城主府

　　十六飞身纵到外进的院子里，才到门外。就见院中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打斗，十六一眼认出那男子正是徐州韩家公子韩辉。院中还有十余名城主府的侍卫。他们个个手执长矛，往前走几步，又退后几步。如此反复，竟无一人上前。十六狐疑间，瞥见韩辉打得很是吃力，明显不敌，一边挡一边退。手中的宝剑被压制得死死的，没有丝伸展的机会。倏地那道袍女子振剑直刺，如兔起鹘落，直把韩辉逼至墙脚。眼看着韩辉已经退无可退，念在同伴一场，十六连忙拔出宝剑，就要上前相助。突然，他觉得心神一阵恍惚，脚下慢了一步。这一迟疑间，韩辉已被女子甩到墙上，当即昏死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韩辉就已惨败。反观那女子，好像不以为然。十六忙使眼色，让侍卫把韩辉抬下去。那道袍女子也不阻止，只冷哼一声便作罢。此时，十六才仔细看了看对方。年纪不过十四五岁，面容极美，只是眉目间稍显木讷。十六的眼光随着道袍少女，往另一面的墙角而去。这一瞧，惊诧不小。在东面围墙边的参天桂树下，还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紫衣少女。她腰间悬一柄银色宝剑，面色温和的望着走向自己的道袍少女。一时间，十六又羞又愧。这会功夫，慕容瑾也到了院子里。她扫了一眼众人，随即一脸笑意的往桂树下的两名少女走去。

　　自古英雄惜英雄，美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慕容瑾见那两名少女天资灵秀，不禁心生好感。因此断定两人都非妖邪之人。未同十六招呼，便径直往前。林涵清还在感叹这楚州，竟然也有如此才貌出众的女子，那人已到了眼前“不知两位姑娘来此是为何事？”慕容瑾满脸笑意，语气诚恳。林涵清微微颔首示意，笑道“我们姐妹二人受长辈之托前来。不料主人没见着，仇家却见着一位。本不应该在主人家动手，无奈对方言行跋扈。不但不知悔改，更是口出狂言。我这师妹又年少冲动，转眼间，两人俱已动手。想劝阻，已是不及！”

　　十六走来，刚好听到林涵清这一席话。他心思一动，福灵心至。大步上前行礼道“在下十六，乃元胡真人弟子。不知姑娘是？”林涵清见十六根骨样貌皆是上品，微笑着点头“长青剑城，林涵清！”十六闻言大惊，还欲行礼。被林涵清制止“我们本属同辈，又出门在外。十六师弟无需如此大礼。”慕容瑾眼神微变，她认识十六已经一年有余。十六那人虽出生清寒，为人谦恭。骨子里却甚是清高，平日与三位城主相交。虽然经常嬉笑怒骂，但一遇正事，从来都是当仁不让。何曾见过他如此尊崇一人。这时再去看紫衣少女，慕容瑾更觉钦佩。

　　四人相互见礼后，在十六的指引下进了内院。过了一会，十六发觉那三名女子才是同门，自己是多余的。只见两名少女言笑晏晏，另一位时不时点点头。根本就无人理睬自己。大城主、二城主得信之后，就匆匆赶来。见到的正是三位少女聚在一起，举止亲密。十六一人站在一旁，面色凄楚。两位城主不禁有些狐疑，十六请来的帮手，怎会跟慕容姑娘如此亲厚。

　　见到两位城主，十六倍感亲切。忙迎上去，把两人引见给两位师姐“林师姐，齐师姐。这位是楚州的大城主，这位是二城主！”林涵清见大城主面容清俊，身形消瘦。二城主面容虽无出彩之处，胜在身形魁梧。两人俱是一脸清正之气，管理一方应是不差。

　　大城主王侍儒原是功名在身，又孑然一身。阴差阳错成了楚州的大城主后，便安心在此落了根。王侍儒为人敦厚有礼。见礼后又拱手解释道“我们原是兄弟三人。不巧三弟出门在外，不在府中。届时等他回来，我再为贵客引见！”林涵清点头认可。

　　安排好两位贵客的住处。四人又凑到一块。二城主沈威为人爽快，从来都是有话直话“十六哥，那两人瞧着不过十几岁。对付得了妖道吗？”十六瞪圆双眼“威弟有所不知！那位齐师姐我虽不怎么熟悉。但林师姐之名，却早已如雷贯耳。我想即使是我大师兄，估计也只能望其项背。”沈威还是不信，嘀咕道“不就是位小姑娘吗！”慕容瑾浅笑道“人不可貌相！”王侍儒点头附和。十六忽然想起自家师父，明明几百岁了，看上去才二三十岁。林师姐成名也有许多年了，只是这年岁几何，好像不是自己能问的。

　　又随意说了几句，各自散去。王侍儒执意要送慕容瑾回房，两人礼让了许久才一同离去。十六与沈威原本已经背道而驰，又转身碰面道“大哥做啥事都是慢腾腾的！不就是送慕容姑娘回房吗，都要说上一大推！”十六高深莫测道“这你就不懂了！”沈威怒视“你就懂！”十六扬头“我当然懂了！”沈威狐疑“你要真懂，怎么不见你帮我大哥，把慕容姑娘娶到手！”十六准备回嘴，忽又顿住，笑道“好你个沈威，还学会了激将法！”

　　王侍儒对慕容瑾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君不娶。无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慕容瑾感其救助之恩，身体好转之后，一直留在城主府，帮忙处理内务。这一留便是二年，原本早应离去。只是大半年前，城主府遭外人觊觎。一时内外受敌，她虽人微力薄，也想略尽绵薄之力。私下想着，等此次城主府围一解，再告辞远去。王侍儒何其聪明，他如何不知慕容瑾无意于自己，只是情之一字，难以自制。再加上徐州来的韩辉也对慕容瑾一见倾心，百般纠缠。相比之下，慕容瑾对自己的态度，要比对韩辉好太多。这让王侍儒冷却的心，又热乎起来。

　　“慕容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大城主请说！”慕容瑾笑的得体，王侍儒却觉得闷气在胸，无处发泄。慕容瑾以前唤十六公子，如今直称十六。她却怎么也不肯叫自己的名讳。要不是知道慕容瑾无心男女之情，他真会以为慕容瑾与十六之间有些什么。心里虽然气闷，面上却很是温和“新来的两位贵客好像与韩辉有些误会，可否请你代为转圜？”闻言，慕容瑾点头应允。

　　到了夜里，慕容瑾借着问候之名，踏着月色走到林涵清门外。见里头烛火通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敲门。没想到，手才提到一半，房门却无风自开。无意中从门缝里瞥见，坐在床上的两名少女动作亲昵。慕容瑾一愣，又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索性道了声“打扰！”便把门推开了，林涵清笑着点头，把慕容瑾请进房内。在与慕容瑾寒暄时，也不忘抽空瞪了齐思远一眼。

　　城主府给两人各自安排了房间。齐思远在自己房内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巴巴的跑过来，说什么也不愿走了。林涵清觉得客随主便，不愿同住一房。齐思远蹲在床边求了许久，见林涵清依旧是态度坚决。她想了想，坐到床边。紧挨着林涵清，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不停。在慕容瑾看来，两人却像是亲密的抱在一起。

　　“两位可还习惯？”

　　“多谢姑娘挂念！我们对住处无甚要求！”斜了齐思远一眼。林涵清揶揄道“除了某些时候。一些人回到孩童时期，吵闹着不愿与姐姐分房以外。一切都很好！”慕容瑾掩嘴轻笑“那是两位姐妹情深。妹妹我羡慕不已呢？”林涵清道“那可不一定。要是哪天慕容姑娘真有了一位师妹，说不定就不会这般想了！”慕容瑾怔忪片刻，看了林涵清一眼。瞧见她眼里的深意，心里一突，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不待她想仔细，齐思远站到林涵清身边，一脸真诚道“师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慕容姐姐要是真有位师妹，肯定是爱还来不及呢！慕容姐姐，你说是不是？”

　　慕容瑾点头道“我要是有一位齐姑娘这样的师妹，自是百般爱护了！”齐思远满意极了，又扯着林涵清的衣袖“师姐！你听到没有！赶紧别嫌弃我了，就让我住在这里吧！反正夜里都是打坐，住哪不一样？”林涵清觉得这话好笑“你自己都说住哪都一样，怎么不愿住在自己房内？”齐思远理直气壮道“那里没师姐啊！”闻言，林涵清、慕容瑾俱是一怔。过了一会，林涵清才妥协道“随你！”

　　慕容瑾一时高兴，与两人聊了近一个时辰，才告辞离去。她走在半道上，才想起正事居然一字未提。站在原地，抬头望着明月。慕容瑾想起了一座故城，念起了一位故人。檀口轻开，两个字轻轻吐出。如雪花散落，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