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帝君理庶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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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个月的账本，孩儿已经清算清楚了。”晚膳过后，帝君拿着账本来找安氏，她现在每天随安氏协理府中庶务，很多事情，都有她执手操刀，安氏则在背后进行必要的指点。
“囡囡真是能干，账目如何？”安氏笑着将她拉到跟前，问道。
“这个月，庄子送来四百八十两，家里的文房四宝铺子送来三百两，胭脂铺子送来三百二十六两，大哥秋闱亲朋好友的纯礼金八百两，另外娘的陪嫁铺子送来两百一十四两。爹说只是个秋闱无需大操大办，所以咱们只是整治了几桌席面，花了一百六十九两；给景家二公子的贺礼九十六两……”帝君将这一个月的收支，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罗列清楚，然后清晰地给安氏讲了出来。
安氏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多，末了将她搂到了怀里，称赞道：“我们霜儿太厉害了！”
“娘，”帝君推了推安氏的手臂，板着脸严肃地说，“孩儿觉得，应该让管家去乡下走一趟。”
“……囡囡发现了什么？”安氏眼睛一亮，看着帝君笑道。
“今年雨水不好，收成理应比不上去岁。可是交上来的租子，却比去岁多了一成，孩儿觉得，固然蔬果的价钱与去岁略高，但是在银钱不少的情况下，交上来的东西也没少。而且今年大哥逢喜，不少下人都表示了祝贺……总之孩儿怀疑，庄上管事有问题。”
要么搜刮了民脂民膏，庄上的佃户今年自留的东西没有多少了。要么就是他往年扣了不少银钱，今年补了缺口。只不过，后面这一种的可能几乎为零。
真是放肆！谁给他的胆子！！
“吾儿真了不起！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放心，今早晏顺已经去了。”安氏脸上笑意不减，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嗯。”帝君点点头，她知道这点小事安氏不会无所察觉，她只是想委婉地证明自己有脑子，告诉安氏不要为她的将来担心。
果然，在自豪过自家女儿的聪慧后，安氏很快又想到了烦心事，神色淡了下来，摩挲着她的手背，叹息了一声：“吾儿这么聪明有讨喜，想来在婆家应该应付的来吧……”
看着安氏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帝君心中一阵柔软，难得，真心实意地柔声抚慰：“娘，还早着呢。别担心了，就算是明年大挑，孩儿不还得过两年才出嫁么！还是娘嫌孩儿烦了，想早早把孩儿嫁出去？”
“尽说胡话！”安氏瞪了她一眼，用手指狠狠地戳了她脑门一下。
帝君由衷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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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安氏说了一会子话，帝君便回了流玉苑。
房中还摆着下午没解开的残局，她突然不想动脑子想那盘棋如何落子，但又不想闲着，于是自虐地坐在圈椅上开始和针黹较劲，毕竟这小荷包又做了一个月，每次那几个丫鬟进屋目光落在针线篓里，看着这个进展速度比蜗牛不相上下的女红，她都觉得不是很开心啊。
帝君一向自恃才高，文治武功皆是不俗，可这小小的女红针黹，当真是难倒英雄汉了……她从四岁开始跟府上的绣娘学习女红，到了九岁，别府的姑娘扇套、荷包都绣得有模有样了，她别说荷包了，连个手帕她都没有绣出来过。那绣样倒是画得不错，可绣出来，就不是那东西了……
帝君是打心眼里不耐这玩意儿，而且也是真没这份天赋。可是凡事安氏都能纵着，偏偏这事安氏也固执得很，自家姑娘无论是庶务礼仪、还是书画琴棋，都十分拿得出手，怎么就拿不起这么小小的一根绣花针呢？在安氏眼里这可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技艺，自家姑娘学不会，一定是没好好学！所以下了死力气去板她。
为这小玩意儿，母女俩从开始学那天就各种斗智斗勇……
可玉流玡是谁啊！先皇都不能奈她何，最终把位子传给了她，安氏一个深闺妇人又怎是她的对手？最后还是安氏妥协，有气无力地说：“囡囡，娘不求你你绣的多精致了，但你绣的东西好歹也得让人看出那是个啥吧？”
安氏不再死扣着非让帝君学得多好了，可帝君自己私底下一琢磨，好像也是，把鸳鸯绣得连个鸟模样都没有……确实是挺掉价的……于是早上自个儿偷偷习完武回房后，偶尔也静下心来好好摆弄摆弄了。
鼓捣了能有一个月，终于绣好一条帕子，帝君拿给丫鬟银杏看。
银杏咬了下唇角，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姑娘，婢子记得您之前画的绣样，是个……黄莺？”
帝君难得觉得不太好意思，手握拳掩唇干咳了一声，故意拿出上位者的威仪：“那个，这不，是只鸟就得吗！”
虽然把黄莺绣成了黄鸭，但好歹能看出是禽类了不是！
银杏笑着附和：“姑娘说得是。”
“咳，不许笑！”
“是。”
反正，如是三次。帝君彻底放弃了繁复的花鸟绣样，开始研究如何缝个香囊荷包什么的，朕不往上面绣东西还不成吗！
至于成果么，呃……今年春天她过了十二岁生辰，学女红也有八年了，缝得荷包终于能装东西啦！
银杏进屋给帝君换了盏茶，说：“姑娘，时候不早了。”
“嗯，就缝好了。”帝君蹙眉随口说了一句，最后缝上一针穿到背面打一个结，然后拿剪子将线头绞掉。这个又绣了一个月的荷包，算是完工了。水绿的提花缎子，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嗯……算了，总之是个荷包样就是了。
帝君拿着这新荷包端详了一下，嫌弃地叹了口气，塞到银杏手里，起身微微动了动肩膀，“不弄了，睡觉！”
银杏赶紧吩咐外面候着银杉带着小丫鬟端水进来，一边伺候着帝君拆发梳洗，一边问她：“姑娘，那这个……呃……荷包……”
帝君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赏你了！”
银杏见自家私下里一向沉稳的主子难得露出这种表情，抿唇忍笑，道：“那，婢子就谢过姑娘赏赐了。”
银杉在一旁打趣：“姑娘偏心，有好东西都给银杏，都没有婢子的份儿！”
银杏啐了她一口，说：“饶舌的小蹄子！你要稀罕，姐姐送你如何！”
“不要不要！姑娘送你的荷包，你可得好好收着！我可不能要！”
“咳！好了！”帝君咳了一声，开口笑骂，“嘴皮子都挺利索！当着我的面，你们也敢编排我，也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哎呀！姑娘息怒，这不是都姑娘疼得吗！”银杉见状，赶紧过来狗腿地给帝君捶肩膀。
“啧，好啦好啦好啦，允你无罪！”帝君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这几个小丫头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潜移默化地按着她所想的样子调｜教了这么多年。虽然性格迥异，但是都很衷心，也够聪明。所以帝君将她们视为心腹。
她对心腹容忍度一向很高，只要不背叛、肯干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由着他们胡闹。
几人伺候完主子以后，退出了房间。银杏将那个惨不忍睹的荷包收到了匣子里，捶了捶酸痛的胳膊，躺到了床上。又想起了姑娘私下里时常似笑非笑的脸，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虽然姑娘放任她们姐妹几个笑闹，但银杏就是觉得，饶是府里的国公老爷也没有姑娘身上那份气度。
银杏知道自家的姑娘不同于别人家的姑娘，也知道姑娘有很多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但她更知道姑娘把她当成心腹。她有自己的野心，这野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自家姑娘的身份，将来必是宗室主母，甚至居身那座宫城里也是可能的。她想做姑娘身边的第一人，管着姑娘房里的其他丫鬟。所以，姑娘不说的，那就是她不知道的——她要让姑娘知道，她是个好用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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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庆宫继德堂的某个小厢房中
周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到玉庆宫已经好几天了，可是除了第一天拜见过太子爷后，她就一直未得召见，太子爷也从未来过。是太子爷知道什么吗？她忐忑地想。不，不应该啊，若是知道了什么，怎么还能任由她呆在后院中？
定是太子年岁小，还不懂这些。对！一定是这样！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得找机会主动去找太子爷！太子后院里现在只有她和那个女的，她一定要占得先机。不光是为了那边，更是为了她自己。她什么都没有，如果不趁着太子后院人少，让太子记住自个儿，这往后人一多了，还哪有她蹦跶的份儿？
不说别的，单住的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她一人住一间屋子了……
也许……她可以……周氏眼珠子转了转，打定了主意，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翻身欲眠。
园中，两个巡夜的太监聚到一起。其中一个搓搓手，说：“特娘的，这快入秋了，晚上还真凉啊！”
“可不是，嘶……等到换班就好了！到时候回去赶紧喝点热水，捂着被子睡一觉。”
这时搓手的太监见到不远处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快步溜过去，忙低喝道：“嘿！嘿！那边那个站住！说你呢！”
“抱、抱歉……”那人走到了有光线的地方，只见她是一身宫女的打扮。两个太监定睛一看，嘿！认识！
“哦，原来是朱红姑娘。”
“对不住，打扰两位公公了……”朱红捂着肚子，有些局促道。
“这么晚了，朱红姑娘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上茅房……奴婢晚上吃坏了肚子，所以……所以……”
“诶好好好……”巡夜太监不耐烦地打断，摆了摆手，宫灯随着动作晃了两晃，“快去吧快去吧！”
“谢、谢公公。”朱红弓着腰，一溜烟儿地跑了。
“嗤，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后面撵她呢！”巡夜太监嘲笑了一声，转身离开，“走走走，咱换个地方巡去！”
弦月如钩、夜凉如水，却注定不是所有人能够安眠。而醒着的人，心思也未必如这夜晚一般宁静。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帝君理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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