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延长线》韩然

5、这是你替我选好的路

　　叶筱亚一觉睡到当天半夜，她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幽暗的空间，鼻间瞬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又散去，像是沙漠中被风吹散的歌声，若有若无的拉扯着她的神经。她安心得笑笑，然后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历铭斯不在这里。
　　她的头有些疼，肚子也饿得发慌。无奈的笑，认命的掏出手机拨了历铭斯的手机。响了很久没有人听，她又拨了几遍，一直没人接。她丢开手机。
　　黑暗中她的感觉似乎也变得敏锐，觉得身边的空床位格外的冷。生病的时候，痛苦加倍，连孤单也加倍。她犹豫了一阵子，叹口气，然后拨了赵宇赫的手机。
　　这个号码是专属她的110。无论什么时间，地点，只要她想，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她使唤。
　　电话几乎一响就被接起来。筱亚……
　　她笑笑，果然。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还盯着手机做什么？
　　筱亚……他只是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些血液一直都只为这个名字流动，每每听见这两个字，心里就像有什么即将要裂开一样疼痛，但是，他无法靠近她。你还好吗？那女人有没有弄伤你？
　　不好，宇赫，我不好。她眼眶开始发热，她已经习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任性，胡作非为。任意伤害他的人，伤害他的感情，从不在乎，也从不转身看他的伤口。可每每受伤，寂寞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会向他撒娇。
　　他，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依靠，所以她从不怕受伤，因为她知道，无论怎么样，有他在。可怜兮兮的说，我很难受，好像在发烧。
　　吃过药了吗？饭呢？他皱起眉毛，拳头已经渐渐捏紧。
　　我从昨天晚上回家就开始睡觉，刚刚醒过来。就发现头疼的厉害，出了很多汗，混身没力气……
　　行，等我。
　　她听见他盖住话筒说了什么，不甚清楚，然后是关车门的声音。又听见他说。能起得来给我开个门吗？
　　她一愣，懵然得坐起身，听着两耳边交叠相错的声音，他还在继续低声温存的说些安慰的话，她已经听不进耳里，心头鼓动着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眼睛不自觉地顶住房门。
　　电话里和走廊的脚步声渐渐重合、消失。然后她听见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却轻易的鲜明敲在了她的心上。她一震，手机掉到地上，屏幕只亮了一下就自动关了机，最后的一点亮光也失去，她掉进黑暗里，慢慢摸下床，没有去开灯，扶着墙走到门口，只是拉开了那扇门，她就看见了一双黑亮焦急的眼。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他微微的喘息。幽暗的光线温柔的让她想哭。
　　他的额头上还贴着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白色纱布，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的还是很真切。叶筱亚静静的看着他。轻轻抚摸他苍白的脸，然后有些虚弱的说。当年我离家出走，你就三天不吃饭只待在我房里不见人，直到我会去看你，你才肯说话，我记得当时你问我：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你才走的？我说：你傻。你就说：如果我真的傻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不走了？我说：不会，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然后你就乖乖去吃了饭，然后按时上学，放学，上补习班。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放着你不管，你不想让我难过，就勉强自己去喜欢那些东西，想给我我要的生活，所以听话也不再惹事。我要上大学，你就往我户头里存了很多钱让我交学费，我知道后找你无端发了很大的脾气，你也不跟我争吵，只是不再给我钱，连我去坐台，你也不吱声，默默地跟，跑去调酒，看尽别人脸色……宇赫，你还疼吗？那天……她顺手摸上他额头的纱布。那天她下手也算重了，想也没想就把满瓶的酒整个砸在他的头上，高峻他们都看不过眼了，他竟然还是一点都没生气，整夜守着她。真是傻孩子。他就这样一直守在她家楼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干燥的唇仿佛需要一些滋润，她掂起脚吻他湿热的唇。急切渴望的吻他。
　　她滚烫的气息扑在他脸上的肌肤上。有一些些情欲的味道。
　　赵宇赫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更加深这个吻。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渐渐的捏紧自己的裤子。
　　这不是她第一次吻他，却是第一次这么激动。
　　他知道这次的吻不同，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渴望，有一种什么东西蕴藏在她的体内，此刻想要得到舒缓。这种与众不同让他有些茫然。当一个女人感觉到孤单，说明她正爱着一个人。他曾经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的筋骨她，不允许她去爱别人，但是原来真到面对的时候这么难受。
　　最终他轻轻的推开她。筱亚，不要这样，你身体不舒服。
　　她抬眼看他眼角的痣。你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是！他倏的抓紧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慌乱。
　　叶筱亚慧黠一笑，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会紧张她的小玩笑。那是什么啊？她靠近他的怀里，把有些发烫的脸颊贴在他凉凉的胸口。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要答案，只是在寂寞的时候喜欢有个可能说话的人在身边而已。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的捋顺她乱乱的头发。
　　他想说的是。筱亚，你是一个上了床就会死心塌地的女人吗？如果是，我现在就抱你，多少次都可以。让我明天马上死也成，只要你真的能死心塌地。不顾一切的，眼中只有我的，死心塌地。
　　可是他忍住，因为他知道他这样说就是在为难她。
　　于是他揽着她有些疲累的身子，她光裸的肩膀有些凉，他轻轻揉搓，边温柔的低语到。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以，当年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坚决，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回头。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这辈子不可能了。心也伤过了，就不会在强求。注定好的，我这一辈子只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疼你，却不能再爱你。你忘了吗？这是你替我选好的路。他看着她的发顶，眼睛渗出晶莹的水光，却温柔得像在春风里微微飘荡的柳絮默默传达着一些爱情，隐忍的，安静的。

　　她浅浅的笑，露出脸颊上的小梨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还能在他怀里默默地笑有多么难。
　　抚上她的脸颊，他叹息的问。筱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