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结》自由行l

3、初见

　　“杨……”宋敏之盯着杨安仁，眼珠子贼溜溜的转。随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拱手拜道“杨哥哥！”纵使杨安仁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宋敏之瞧得有点难安。“许久不见，敏之如今比我都高了。”
　　“那当然了，杨哥哥可是……”故意不把女子说出口，宋敏芝眨了眨眼睛。这时，宋家老爷在靖伯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宋敏芝见了，乖乖的上前扶着祖父。
　　“侄孙杨安仁拜见叔祖父！”杨安仁躬身行礼。受礼之后，苏老爷坐在主座上嘀咕“杨家的小孩儿好像是个小姑娘啊！”杨安仁正欲解释，宋敏之笑嘻嘻的凑到祖父耳边，说道“您老糊涂了不是，明明是杨家的哥哥，硬被您记成了杨家的姐姐。”
　　被宋敏之这一捣乱，杨安仁索性就认下了。
　　外祖父尚在的时候，每次住在顾城宋家。杨安仁所穿的衣物，都是英年早逝的舅舅幼时穿过的。杨夫人也觉得女儿穿着幼弟的衣服，有几分的相似。联想到父亲，老年丧子。也就随他去了，权当是一点慰藉了。因此，除了宋敏之和他的祖父，连靖伯在内的所有下人。都以为杨家的小孩儿，是个小公子。

　　晏垣想由顾城过道，去乐方城。行到顾城之时，盘缠所剩无几。她索性不再赶路，天天蹲在顾城等着七环前来支援。连续等了五日，七环的影子都没见到。掂量着身上的碎银子，估计撑不了几日了。晏垣也不敢再到店家吃饭了，跑到街上。寻思着吃碗面了事。
　　拨弄着碗里的面条，晏垣是百般惆怅。在家时，山珍海味也食不知味。弃而不食者，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孤身在外，吃碗面条都怕吃了这碗没下碗。至于个中滋味，早就跟着她兜里的银钱一起，不知道跑哪去了。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谁料面条不经咬，反而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丢下手中的筷子，捂着腮，晏垣恨恨不已。她心里都不知道把元世杰骂了多少遍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不长眼的人。

　　“噗…少爷，您瞧那位小姐。吃个面条都能咬到自个！”杨安仁看了一眼笑得欢快的曲武，他立马止住笑意。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只是今日晏垣心里不太痛快，有人自找霉头，她可不会放过。
　　“我就咬到自个了，你能怎样？”盯着桌面的曲武只觉眼前一阵阴影。抬起头，是一位漂亮的姑娘。他忙站起来 “不怎样！不怎样！小的嘴拙，小姐勿怪，小姐勿怪！”被曲武又是赔笑，又是道歉的行为弄得楞住的晏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如果对方毫不讲理，她还可以骂几句。既然人家都道歉了，要是再追究下去，反而是自己不对了。

　　正在两难之际，兴许杨安仁也察觉到了晏垣的心思，准备给两位一个台阶下“我这小厮多嘴了，小姐…”不料她一开口，晏垣整个气场都变了。曲武只觉突然之间天都黑了。“是你！”晏垣丢开曲武，对着杨安仁怒目而视。
　　杨安仁不解“小姐认识我？”
　　“哼！好你个…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本小姐面前！”
　　主仆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我与你素未谋面，何来有无脸面一说？”杨安仁皱眉瞟了一眼，把目光投在她三人身上的路人。
　　“哼！素未谋面……”晏垣想起她们确实算是素未谋面。自己也只在几年前拜菩萨的时候，见过元世杰一眼。又不能明说自己是晏家小姐，说了就等于自己被他拒婚了。但是就此放过他，也是万万不行的。
　　长这么大，杨安仁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情深意浓”的眼神盯过。见周围的人已经从旁观变成了私语。她面也不吃了，就当自认倒霉了。给过面钱，叫上曲武准备离开。晏垣哪里肯让她就此离开，一着急，把男女大防忘了个干净。抓住杨安仁的手腕用力一扯。

　　从小养在深闺，日日与书籍花草为伍的小姐。自是比不过爬过树，下过水的小姐。在晏垣看来的轻轻一拉，把杨安仁整个人都带进了晏垣的怀里。晏垣可没想到杨安仁如此不顶用，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人家扑了个满怀。幸好晏垣手脚灵活，抓住了边旁边的桌子，才幸免两人双双落地。不过可惨了晏垣的手，被桌上的面汤撒了满袖。捏着湿漉漉的袖子，晏垣双眼直冒火光。她显然不明白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自古以来，大多的围观者只凭两只眼睛说话。有时候这双眼睛还是半道上过来的，看事只看了一半。这不，就有人看到一对年轻的小男女拉拉扯扯，扑来扑去。摇头就道“这对小夫妻吵架可够新意的！”此言一出，周围附和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位大娘压着嗓子，训斥道“夫妻即便吵架也该在家里才是，跑到街上来，成何体统。”

　　一口难辨数口。周围无数的议论声把气焰正盛的晏垣闹了个大红脸。杨安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觉得自己在以后的几个月里都不会来这里吃面了。瞧这情形，自己要是一走了之。即便这个女子肯了，周围的那些人也不会肯。当下拉着晏垣的手腕，杨安仁方向都不看就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即使走出去很远了，好像都能听到人群里的哄笑声。到了宋宅，给晏垣一身女装，示意她去里间换下脏了的衣裳。沾着汤汁的衣袖实在难受。晏垣一把抓过衣裳，大步走进了里间。等她换好衣裳，杨安仁早就坐在外面等着了。看她一脸严肃的神情。晏垣觉得她又没有那么像元世杰了。只是再仔细看看，又觉得与几年前见到的差不多样子。就连身量都差不多高。

　　“不知小姐尊姓大名？”
　　“哼！”晏垣侧脸。
　　“小姐何时认识我的？”
　　晏垣不答。
　　“想必小姐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不方便告知姓名！”
　　晏垣双眼瞪圆，怒道“谁说我有难言之隐了！你才有难言之隐呢！本小姐是那梁州晏家的大小姐，晏垣是也！”这下杨安仁愣住了。晏垣？她表哥的未婚妻。她离开梁州的时候不是说两家并没有退婚吗？如今晏家小姐跑到了顾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杨安仁像僵住了一般，晏垣又想起了被拒婚的事情。一时间，退掉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哼！你算什么！居然敢跑去找我父亲。我告诉你，本小姐才不愿意嫁给你呢！”

　　这会儿，杨安仁明白了个大概。想来是这位晏小姐不满表哥的行为，逃婚了。“晏小姐误会了，我并非元世杰！”
　　“原来你不但长的像个女子，为人也是个没担当的。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元世杰！”杨安仁也不解释了，解开头上的发冠，三千青丝铺散开来，迷了晏垣的眼。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此时再看，她觉得此人比记忆中的元世杰要漂亮一些。眉目间的正气也要多一些。方才怎么看怎么像元世杰，这会怎么看怎么不像了。
　　晏垣跌坐了下去，喃喃道“真的不是他！”

　　“元世杰是我表哥！”杨安仁索性一次说个清楚。
　　“你就是杨家的表小姐？”晏垣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听七环说，元世杰拒婚的理由是“此生非表妹不娶！”这下更生气了“你与元世杰那厮青梅竹马也好，两情相悦也罢。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何必把我牵扯进来，真是气死我了。”
　　杨安仁又何其无辜“我与表哥年长至此见面不超过三次。既无青梅竹马，也不可能两情相悦。”
　　晏垣狐疑的瞧着她。你们要是青梅竹马，两情两悦。她晏垣还可以说是输给了朝夕相处。倘若只有数面之缘，他便对你念念不忘。甚至违背父母的意愿跑到自己家里来退婚。如此一来，不就是说你杨小姐是如何的好，我晏垣是如何的不受人待见。如此一想更是怒火中烧。

　　晏垣睁大一双怒目，向杨安仁缓缓靠近。她今天倒是要看看，这个杨家小姐到底是有何魅力，能让元世杰非君不娶。眼看着晏垣离自己越来越近，杨安仁想不明白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当场愣住了。曲武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接到小姐的吩咐。他深怕杨安仁与街上遇见的那位小姐又起了冲突。自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等传唤，急忙跑了进去。
　　尚在门边，他就进退两难了。粉装的女子将身子向前倾着，不断的靠近穿着男装，散着长发的女子。只见两人的脸越来越近，曲武的脸越来越红。抬手放下，迈步又缩了回来。因他的动作过分小心，在他来回十余次的时候都没有惊动里头那两人。晏垣意在看人，在即将碰到对方鼻头之际，她自动退了回去。

　　一霎时，杨安仁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板起脸，正想说几句严肃的话语。不料那晏小姐仗着自己站着的优势，对坐着的杨安仁不客气的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不同。本小姐决定了，以后就住在你这里了！”
　　“啊！”曲武的惊呼，让两人知道房内多了一个人。杨安仁也不管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盯着晏垣的眼睛认真道“晏小姐这是何意？”晏垣索性弯腰，两手扶着杨安仁的肩膀，逐字逐句的说“我要住你这里！”杨安仁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确定她没有说笑的意思。

　　拿开晏垣的手，杨安仁吩咐曲武去准备一间房。瞧她如此爽快，晏垣又不解了。不信任的眼神朝着杨安仁扫了又扫。杨安仁的确有她的计量。晏小姐一人逃婚至此，难免以后会碰到不妥的地方。倒不如让她先住在这里，自己一面稳住她，一面吩咐人送信到梁州。着人来此，把晏小姐接回去。不管将来她与表哥元世杰是否能成秦晋之好。作为同乡，保证她的安全还是有必要的。

　　曲武到了晚上，才知道杨安仁留宿的女子，是表少爷的未婚妻，晏家的大小姐。他暗想着，说不定将来就是表少夫人了，对晏垣的态度也就愈加恭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