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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清蒸鲥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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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味小筑开张一个月,便人来客往,宾客盈门。
这日,风轻云净,三味小筑刚开门,人们就蜂拥而至。
“萝卜,这桌客人要清炖蟹粉狮子头、春笋炖排骨......”
“哎呀,又来一批人,菜花,快去看看有没有空着的桌子?”
“新丰,快去催催厨房,客人都等急了。”
雪芽在大堂里来来回回地穿梭,秀丽可爱的面孔,娇嫩玲珑的曲线,惹得堂内的一群人看红了眼。
时值正午,一行人踏入三味小筑。为首的有一位白衣女子,瘦削的瓜子脸,眉如远黛,双眸透亮,正是十里坡那青衣女子——白栀!另一位黑衣男子手拿一把漆黑如墨的折扇,邪魅的凤眼,高挺的鼻梁让原本俊秀雅致的面容多了丝凌厉。
“公子,小店已经客满了。”店小二萝卜偷偷打量着白栀,语带不舍地说着。
黑衣公子并没有开口,他身后的侍卫却早已上前一步递过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甲二”。店小二喜上眉梢,接过木牌,殷勤地领着身后的贵客上楼了。
三味小筑本是没有这木牌的,但奈何客人太多,不免出现有钱有权的仗势欺人,弄出几起闹事,奈何这些人得罪不起,这才把二楼特意留出来招待这些钱权在握的“大人物”,这木牌便是身份标识。
“听说你们掌柜的做得一手好菜,不知今日能否见识一二?”黑衣男子汤壶温杯,声音低沉。
萝卜摇摇头,一脸难色地说:“大掌柜一天只做三次,今天已是满了。”
一旁的侍卫听了,拧紧了眉,正要开口训斥,却见主子摆摆手,只得作罢。黑衣男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白栀,开口依旧一派温煦:“可惜啊,岑乾还想请白姑娘尝一尝呢。”
“客官,不是我自夸,咱们这的厨子都是大掌柜亲自调教的,手艺好得很,只怕整个扬州城的好厨子都在咱们这。”萝卜一脸嘚瑟,末了还自豪地拍拍胸膛。
“不知白姑娘喜好如何?”岑乾替白栀斟好茶,体贴地问道。
白栀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眼底极快地扫过一抹不耐烦,偏头浅浅一笑:“你们的拿手好菜是什么?”
“三套鸭、三丝鱼卷、油焖春笋、文思豆腐,鸭血粉丝汤,”萝卜熟练地报出一连串的菜名,“客官,您看怎么样?”
白栀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眼神一亮,期待地问:“三月食鲥鱼,不知店里可有这道菜?”
萝卜挠挠头,皱着眉道:“大掌柜的已经吩咐人去张罗了,只是,看样子,去拿鱼的人还未回吧。”
白栀听了,耷拉着眉眼,无奈地叹口气,说:“算了,就上你说的那些吧。”
眼见黑衣男子没什么异议,萝卜点点头,临走前偷瞄了眼白栀,才乐滋滋地下了楼。
“白姑娘尝尝这西湖龙井,味道不错。”窗外绿水环绕,杨柳依依,白栀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嗯了声。
岑乾也不计较,端起茶杯轻轻抿着,眼神一会儿看看风景,一会儿看看白栀。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萝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芳香四溢的汤汁,鲜嫩的鸭血、鸭肝、鸭肠,柔滑的粉丝,只是闻着那香味便垂涎三尺了。
白栀眼里闪过一抹喜色,鼻翼微动,犹如贪吃的小老鼠。萝卜放下托盘,外面却突然闪进来一个高大的影子。面容俊朗,肤色较黑,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席间黑衣男人的影子,来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的二公子——岑坤。
“大少爷,二少爷他.....”紧跟进来的侍卫立在一旁看着冒然闯进来的男子,一脸为难。
岑坤不耐烦地摆摆手,转瞬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哥,你可真不厚道!和白姑娘吃饭,怎的也不喊上我?莫不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岑乾嘴角含笑,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却没想岑坤直接无视他,盯着对面的白栀,高兴地说:“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白栀挑挑眉,喝了口茶润润嗓,抬头笑着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二公子也一起吧。”
“这话我爱听。”岑坤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空着的座位上。
岑坤坐下了也不安分,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身子也扭来扭去,半响才从怀里掏出个细长盒子,扬着笑凑到白栀脸前说:“白姑娘,这是雪梅白玉簪,我看着漂亮,送给你。”
岑坤手里的簪子,白如雪,精灵剔透,雕工精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白栀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轻启丹唇:“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斯孔子受之矣。不知道,二公子这送礼的理由是什么?”
岑坤闻言一愣,岑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岑坤焦急地动来动去,嘴里低低地含糊地重复着:“理由,理由,什么理由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顾倾人城,再顾......”岑坤喝了口茶,眼光灼灼,滔滔不绝。
白栀没想到面前的人脱了裤子上吊——没有脸了!幸好,厢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窜进来,小手抹着两颊的汗水,急急地问:“可是你们要吃鲥鱼的?厨房刚拿回几条。”
“真的?”白栀惊呼一声,眉眼俱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们要一条清蒸鲥鱼。”
女孩点点头,脚下生风,眨眼间人已经不见了。
“白妹妹,你就收下吧。”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白妹妹......白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咬着牙挤出个笑脸摇摇头。
岑坤不甘心,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搅得白栀头痛不已。
“二弟,喝茶。”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岑坤看着风轻云淡的大哥,扯了扯嘴角,止了话头,乖乖地低头喝茶。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白栀轻呼一口气。
“清蒸鲥鱼来了。”店小二萝卜高喊着从门外进来。银鳞细骨,雪白的鱼身用香菇、春笋点缀,鲜嫩清香,只是看着便让人口舌生津。
白栀挑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味鲜肉细,爽口却不腻,不由惊叹:“真好吃!”
岑坤看着白栀一脸享受的模样也动手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白栀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悲愤地看着少了一大块的鲥鱼,小嘴一撇,下手却快极了,又挑了一块塞进嘴里。
岑坤抻着脖子,嘴里的还没下咽,又是一筷子塞进嘴里,完全顾不上说话。白栀一看桌上的菜少了一大半,心里焦急,下筷如有神,只是当吃到其他的菜时,一对秀眉微微皱了起来。鸭血粉丝汤姜放太多了,文思豆腐入口即化,只是刀工上还欠一些火候,三套鸭肥嫩喷香,整鸭出骨技术娴熟,但是这汤汁却不够浓郁......总之,都不及一道清蒸鲥鱼。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看着桌上扫荡一空的菜肴,白栀先前所有的不耐烦和气恼都烟消云散了。
“哎呀,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撑了。”岑坤一边剔着牙一边含糊地说着。
“味道确实不错。”岑乾喝了口茶,赞同地说道。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了。
“几位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萝卜高兴地招呼,眼神却黏在白栀身上挪不开。
“小哥,清蒸鲥鱼是谁做的?”白栀拉住萝卜,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萝卜得意的一笑,道:“那可是我们大掌柜做的,说今天第一次做这个菜,让大家伙尝尝鲜。”
“你们大掌柜的是谁啊?”
“桑落。”
“桑落?那不是一种酒吗?”
“嗯,可大掌柜就叫这个名啊。”
夜已深,新丰立在一旁着急得问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偷‘青玉笛’?”
桑落懒懒地翻着手里经书,瞥了眼新丰,说:“不用偷。”
“那怎么办?”眉头皱成个川字,新丰不解地挠挠头。
“放长线钓大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更让新丰不解了。
桑落放下书,直接抛出一句话堵住了新丰的话头:“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是钓鱼的时候未到,还是还没有到告诉自己的时候?新丰摇摇头,满脸不忿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