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新传》落叶悲笳

6、第六回 南方有嘉木 丽水青茶 香飘满江湖 筑草为城

　　一场秋雨一场冷，今年不知怎的，雨水特别地多，更怪的是，秋天居然还下了一场大雪。
　　满庭芳后山本来有个湖泊，前几年适逢大旱，湖水已渐次干涸，今年不知怎的，有渐渐冒出清泉来，且湖水越来越多，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早把原来的那个湖泊给填满了。
　　方狐狸常来这湖边取水喝水，因那湖没有名字，方狐狸意欲给其取个名字，却痴痴没有想好。
　　已是深秋了，居然还下起了瓢泼大雨，方狐狸撑着油纸伞，独自漫步到这湖边，这湖自比不上明月楼的明月湖那般高贵精致，却自有一股清新的山野之气。
　　方狐狸慢慢蹲下身去，掬一捧湖水，送入口中，只觉得清冽甘甜，沁人心脾；再掬一捧，更觉得肌骨清凉，通身舒畅；再来一捧，觉得两腋徐徐清风起，实在是说不出的惬意。
　　“好美丽的湖，好美丽的雨。”
　　方狐狸听得孩童欢呼，心中一动，“人都说‘丽’字俗气，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湖，就叫做‘丽水’。”
　　瓢泼大雨自是能使丽水变得更加清甜，但却苦了那在江上乘船而归的徐莱娃儿。
　　江上涨潮涨得厉害，一个巨浪袭来，把徐莱击得跌入江中，好在带了那把方狐狸贴身的青钢剑，这剑与别的剑实在不同，居然能浮于水面，当木板漂浮，徐莱抓紧那剑，沿江漂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莱飘到了一处悬崖之下，靠近江边有个溶洞，洞边上有些野果，悬崖半空一株茶树树身横卧，尤为突兀，茶树的树叶泛着清浅的绿，却甚是诱人。
　　徐莱到这荒岛之中，日日以野果充饥，锯树造船，待等潮水退时，就准备划船而走。
　　这一日，徐莱正在锯树时，不妨两片青叶被震得罗了下来，划得脸生疼生疼的，一片树叶恰恰落在徐莱口边，徐莱一尝，苦涩难当，连连吐了，继续伐木造船，只这次却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难道是那叶子的功效？”徐莱疑惑着，再拿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数嚼，顿觉遍体生津，清凉无汗。
　　徐莱暗道：“师父要开茶楼，若能用这青茶，必定生意兴隆，誉满江湖。”心中有了计较，定要摘这叶子。
　　这青茶虽是横卧，却在悬崖之腰，离自己所在之地何止数丈，即便用上绝顶轻功，也未见得能摘到。
　　又涨潮了，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树叶落了几片。
　　徐莱听得这风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刚刚从师叔处学得的“借花献佛”一招用在这里，恰好能派上用场。
　　恰恰一阵风吹来，徐莱暗用内劲，将所有风力集于掌中，运掌直披那树，树叶纷纷而下，徐莱身子腾空跃起，那衣裙一包，包了一包青叶，放于一处，如此这般，把青茶树枝边上的青叶全给打了下来。中间那些茂盛的叶子仿佛粘在树干上一般，怎么动也拿不下来，徐莱虽知道这叶子必定比打下的树叶更为珍贵，无奈功力有限，只能弄下这点来。
　　忽地想起那个从不说话的紫衣铜面人来，他若来此，这青叶也许就可以摘下来了。
　　徐莱费了好些时日，才把船只造好，顺江而下，向满庭芳归来。
　　且说方狐狸趁徐莱去水晶宫觅资金的当儿，用自己的积蓄把满庭芳好好装修了一番，掐指算来，莱儿应该回来了，怎地过了这么久。
　　想起前几日的狂风暴雨，去水晶宫又都是水路，不由心头一紧，莱儿在路上，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待要前去寻找，又怕莱儿回来碰不到面，好生委决不下，不由地十分后悔，早该让莱儿留守满庭芳，自己去找三娘师妹的。
　　这样提心吊胆过了几日，方狐狸终还是放心不下，收拾行装，打算去找徐莱，却见徐莱已是满面风尘地回来了。一下抱紧，哽咽道：“莱儿，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莱却笑了，“莱儿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师父，你看莱儿带了什么回来？”徐莱说着，解下自己带的那包青叶子。
　　方狐狸接过包裹，放在手中反复端详，看不出是什么，“这是什么叶子？”
　　徐莱便把在悬崖底下的境遇说了。
　　“真是苦了你了。”
　　“师父，别说这么多，你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方狐狸听得，猛省起丽水之水来，道：“莱儿，我在满庭芳后山觅得丽水，喝来润喉破闷，煞是不错，用来泡这青茶，最好不过。”
　　于是两人烧水泡茶，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泡得一壶丽水青茶。徐莱斟茶给方狐狸：“师父喝茶。”
　　方狐狸浅抿一口，端的是天上人间，不知今夕何夕，“莱儿，你也尝尝。”
　　徐莱尝了一口，道：“比在悬崖下单嚼那树叶，清新得多，师父，我满庭芳不妨就沏这种茶做生意吧。”
　　“莱儿好主意。”方狐狸望着那包青叶，心念电转，“只怕这青茶叶尽之日，便是我满庭芳破落之时，不管了，过得一时是一时吧。”
　　从此，满庭芳丽水青茶誉满江湖。
　　这丽水青茶出名不打紧，却硬生生地将江湖上有名的酒肆的生意给抢了大半，为何？很多人自尝过丽水青茶后，戒酒饮茶，称“青茶胜酒”，把个酒肆的生意弄得十分萧条。
　　且说浙东一家最大的酒楼，名曰“十八酒楼”，乃是扇子门茅掌门茅十八亲自掌管，本来生意兴隆，自“丽水青茶”闻名于江湖后，酒楼的生意日渐清淡，这下可惹恼了茅掌门，茅掌门素来自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有心要找满庭芳比拼茶艺。
　　这一日，十八酒楼热闹非常，大摆筵席。
　　原来，是百花门门主花帅将迎娶二夫人。
　　上越门除了赵王子夫妇因去了高丽，没有赴宴，天下四门，几乎尽数到齐，只那水晶宫竺书生和陶三娘子夫妇，言称不理江湖中事，没来赴约。
　　其中有人开玩笑说花门主大婚之日，不妨以茶代酒，丽水青茶，青茶胜酒。
　　茅十八听得此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满庭芳内，方狐狸与徐莱正准备就寝，不妨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方狐狸打开大门，见一少年长枪在手，长身玉立，眉若远山含黛，美目含情含愁，面如冠玉，唇似朱涂，头上宝蓝色书生方巾随风飘逸，果真玉树临风，好个相貌。
　　欲知这来的少年究竟是何人，请看第七回夜半无人私语时为谁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