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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密信相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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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找个落脚的地儿都难,王都崇州经济虽发达,但可用的土地越来越少,再加上夙夕王寿辰将近,许多商人都特意赶来沾沾喜气,以至于想要在哪个客栈住上一晚都要提前一个月订房间,这称为预约。
苏泠煊踢踏着推门进屋,一看屋里的布置先是晃了晃,等近距离勘察了一番,终于忍不住有些抓狂。
这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屋里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这还是其次;地上有些黄色不明物,一些飞虫围着这些不明物质呈圆圈状乱飞;桌子上放着的茶壶里有几只苍蝇在游泳;帘子上有一块一块白色胶状物质;榻上有一团头发没有收拾;毛巾不仅乌黑还没了毛;铜制水盆边缘沾着一些灰灰的、黏黏的东西的。苏泠煊终于受不了,扭头逃了出去。
要知道,苏泠煊有轻微洁癖,对如此糟糕的卫生状况没吐出来已经是万幸,更何况是正常人也不能忍受,苏泠煊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难为她了。
苏泠煊头也不敢回上一回,捂着嘴一口气逃窜到了一片空地上。等苏泠煊忍住恶心劲儿,才发现夜靖源脸色同样难看的地站在那。
她没好气道:“这就是你花了三倍价钱弄来的屋子?这能住吗?!”
夜靖源亦叹口气:“我也没想到。”
苏泠煊愤愤道:“找老板还钱!”
夜靖源摆摆手:“这你也别想,我要过了,老板死也不给。”
苏泠煊暴力地拔出“重火”化成剑,边走边道,“我就不信了!姑奶奶我还要不回钱来!”
夜靖源一把拽住她:“别闹事儿了,小心让郡主府上的暗探瞧见,你我的戏可是白演了。”
半晌,苏泠煊收回“重火”颓然道,“……好吧,你说咋办?总之这个屋子我忍受不了。”
“这王都崇州除了最西边历丰客栈咱都去过了,其他客栈不论咱出五倍、十倍的价钱,房客都不肯让出房间来,咱还能去哪?多少忍忍吧。”夜靖源耸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
“为什么不去历丰客栈?”苏泠煊很奇怪,为什么有好客栈不去,偏偏来这个破地方?
夜靖源蹙起眉:“那里人少是少,但是你有没有听说他们客栈的房客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
苏泠煊点点头,表示她听说过。夜靖源继续道:“说是闹鬼,可我还是觉得蹊跷,其背后的事情可不见得只有闹鬼那么简单。还有,那里虽有人住,可住的都是外地不知内情的法师,真正熟悉崇州情况的法师是不会去住的。”
“为什么住的都是法师?”苏泠煊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夜靖源抿了抿唇:“我听说老板对房客也有要求。”
“什么呀?”苏泠煊找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夜靖源也走到对面的座位坐下,苏泠煊一只手撑在石桌托着腮问道。
夜靖源隔桌捋了捋苏泠煊额前稍凌乱的发:“叫你把头发绾起来你偏不干,你是懒得绾还是不会绾?”
苏泠煊脸皮一向很厚:“两项都占着,太麻烦了,嘿嘿。”
夜靖源站起身走到苏泠煊身后,苏泠煊仰起头问,“你要干什么嘛?”
他微微一笑:“你说呢?”
“……你不至于连绾发都会吧。”苏泠煊惊得高高挑起了眉。
夜靖源笑而不语,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白玉梳,轻轻地一下一下把苏泠煊微乱的三千烦丝梳顺。她的发极长,柔顺得似水一般,虽从不多作装饰,却依旧显得她清雅动人。
苏泠煊静静坐在那里,任夜靖源捣腾她的头发,他们之间这种近距离接触时候很少,她竟觉出一种温馨的气氛弥散开来,而她,并没有排斥感或觉得有一点突兀,相反,他在时,她会感到隐隐心安。
许久,苏泠煊才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历丰客栈对房客的要求是什么?”
夜靖源为她绾起最后一个发结,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紫玉簪轻轻固定住了她的发,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番他的杰作,坐回石凳后才道,“我听说,历丰客栈对房客的要求是必须为法师。”
“这又是为什么呢?”苏泠煊很不解。
夜靖源双手交叉在一起:“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这背后隐隐和我所假想的相吻合,但是那项邪法失传已久,这又怎么可能呢?”
“邪法?……什么邪法?”苏泠煊皱眉问道。
夜靖源摇摇头:“我也拿不准,还是先不要胡乱猜测吧,免得徒增烦恼。”
苏泠煊没再多问,转移到了一个方面,“那么住进去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不知道。”夜靖源难得严肃起来,“崇州的人都说历丰客栈是道鬼门关,但凡进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出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人查封了?”苏泠煊半仰起头直直看向夜靖源。
“也许它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势力支撑,至于究竟是夙夕五大家族中的哪一家,我就不清楚了。”夜靖源十指扣在一起,大拇指顶在一起轻轻摩擦。
“……太难理清关系了,实在不行咱改日去转转,保准能发现什么。”苏泠煊一拍手,当即下定决心。
夜靖源头痛道:“好吧,随你……你啥时候能少管闲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关心这个人口失踪问题有啥子错?”苏泠煊理直气壮。
“……你没错,我错了,成吧?”夜靖源扶额,半晌,他抬起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晶镯子,捉住苏泠煊的左手套了上去,“喏,淘着个好东西,便宜你了。”
苏泠煊被他有些无奈的样子弄得不禁笑骂:“夜靖源,你送我礼物可不可以说点好听的。”
“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夜靖源凉凉瞅了她一眼。
苏泠煊摸摸腕上的镯子,嚅嗫道,“可我没钱回礼呀。”
夜靖源笑笑:“没事,以后可以。”
她迟疑道:“……我现在戴不大合适,我这天天打架杀人的,碰坏了咋办。”说着,苏泠煊伸手就要摘,夜靖源没有阻拦,只是含笑看着她。
苏泠煊拽了又拽,可就是扯不下来,苏泠煊又气又恼地瞪了夜靖源一眼,知道他这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她摘不下来,更气人的是她竟然破解不了这个术法。
夜靖源看着她的模样笑出声来:“它碰不坏,你戴上就别想摘下来了,还有,它还有个别的功能。”他手在镯上一晃,紫晶镯焕发出一圈紫色的光辉,展现出一个压缩的空间。
夜靖源缓缓道:“它可以无限压缩事物于其中,而且只有我们两个能够打开,你可以试试。”
话毕,夜靖源手中出现了一个布包,随即又将布包放入了紫晶镯所呈现的压缩空间中,布包瞬间被纳入镯中。苏泠煊见此摸摸自己的袖子,马上晓得方才的那个布包是她袖子中装金玄币的包,苏泠煊对夜靖源怒目而视。
夜靖源笑得眉眼弯弯:“噗,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是替你把包拿出来了嘛,别介意。”
苏泠煊哼了一声,把镯子的压缩空间关上,又把手缩回袖中,没再说什么。
突然,她一拍大腿,“差点儿忘了办正事了!”
夜靖源被苏泠煊的一惊一乍弄得无可奈何,只见苏泠煊默念口诀,一伸手,掌中赫然出现笔墨纸砚,她把这些东西往桌上一堆,道,“先给他们通个信儿,剩下的布属就归他们管了,能不能灭了敬成侯全看他们自己,要是不幸死了,也赖不着我,我是给他们通过信儿了的。”
“你不怕出什么意外?要是你父王真被逼了宫咋办?”夜靖源不相信苏泠煊真会置身事外。
“空穴不来风,要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他就不配当了这么多年的王,换人做也罢!”苏泠煊淡然道,“不论怎样,在人生的竞技场上各凭本事,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别人。”
“研磨。”苏泠煊铺平纸,提笔道。
夜靖源不情不愿地拿起墨锭细细研起墨来,顺带看了眼苏泠煊信的内容:
流云郡主欲于王之寿宴混于舞姬内行刺,务必控制敬成侯军队,望好自为之。
苏泠煊
都说从写的字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如今看来也确然如此。夜靖源细细打量着信上的字,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
看来,她将心中的一切都掩藏得很好。单从字里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情绪内敛、善于掩藏自己锋芒的女子,真中有假,假中亦有真,虚实之间令人难以捉摸,然而她又是一个爱恨十分分明的女子,对她好的,她加倍还回去;对她不好的,也别想沾着便宜。
苏泠煊放下笔,将纸放进一个准备好的信封中,信封正面赫然写着“统领亲启”四个大字,她往信上一点,信瞬间消失在空中。
“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把信直接送进王宫?”夜靖源含笑放下墨锭。
“王宫重重防守,层层暗探,保不定信刚进去就被人拦下了,再加上我多少和云墨川有点交情,所以把信送给他最保险,云墨川可是出了名的中立派。”苏泠煊把袖子一挥,笔墨纸砚一并消失。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你这是拿的那家的东西?”夜靖源看着先前放着笔墨纸砚的地方问。
苏泠煊用指甲刮着石桌上的灰道:“不清楚,只是从哪拿放哪去而已。”
在玄泱大陆有一种店,叫做念识铺,里面各种日常用品随便法师挑选,只不过这种营销方式很是奇特。每家念识铺都有一个禁锢,只有去铺子里买东西付上足够的钱,神识才可以离开,如果硬闯,神识就会瞬间被毁灭,人身也会随之而灰飞,所以,从来没有法师敢不付钱白拿东西。
夜靖源左右瞧瞧苏泠煊,怎么看都像占了便宜的形容,不待他问起,苏泠煊已淡淡道,“别看了,我确实没付钱。”
她又道:“这家铺子东西不好,价钱又那么贵,只不过有人在铺子里抱怨了一声,老板就扣住了他的神识,那人不得已花三倍的价钱来求老板放他走。我不过是看不上来老板的咄咄逼人罢了。”
夜靖源高高挑起了眉:“你怎么做到的?”
“真不知道以前死在禁锢上的人有多蠢,不就是一个禁锢嘛,破了不就行了?”苏泠煊一脸不屑。
夜靖源:“怎么个破法?”
苏泠煊:“简单,禁锢需要老板来控制,我就传音道老板娘那里,告诉她丈夫在外面包养了三房小妾,老板娘去找老板‘算账’的空儿,我就趁机跑。”
夜靖源:“……不带你这么无耻的,你这是要搞死老板……”
苏泠煊:“偶尔无耻一下有益身心,不要介意~”
夜靖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