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胭脂斋

3、夫妻老婆店

　　趁着还有一天休息，我出去好好给自己整了整头发。
　　记得给我们上口语发音的那个美籍华裔老太太，每次看着我们都要感叹：啊呀，你们中国男生的头发怎么这么难看的啦~！不是板刷头就是游泳头，你们怎么也不好好打理一下的啦~！
　　她发表完对我们男生发型的感叹后，就开始说美国的高中生怎么怎么时髦，怎么怎么前卫。
　　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显然不了解中国国情。中国高中生要是弄那种发型，那是违反校纪校规，是要被班主任在晨会课上点名批评的。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们一干兄弟也不能就这样让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和狗子头发长，去染了栗色，老鱼妖里妖气染成绿色……绰号差点改为绿毛乌龟……鸭子最彪悍，剃了个光头，还洋洋得意：这下她可不能说我发型难看了吧。
　　结果下次上课，老太太指着鸭子的头喊：啊呀，你头型这么难看怎么好剃光头的啦！
　　鸭子巴着栏杆要跳楼……
　　想想上一次理发也是半年前了，头发是太长了点。
　　跑去随便剪了剪，挑染了点金色，帅是帅，可惜出来时穿的衣服实在太土，给本少爷华丽的长相减了分~
　　居民区的边上，有一串小店，卖杂货的，卖水果的，卖瓜子儿干货的，还有一家门面不大的储蓄所，来来去去有几个老人进出，看起来应该是存水电费。
　　街区和居民楼一样，灰蒙蒙的，很旧。
　　路两边的绿化带已经光秃秃一片，冬青树基本没叶子，只剩下树枝歪七倒八地岔开，分外难看。
　　我就这么蹲在路边，观察后发现，来来去去的人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偶尔有人注意到我，无不是先注意到我的头发，然后是我的衣服，然后给个无视or不屑的侧脸。
　　啧，老子要是穿一身名牌，就是蹲路边那也是耍帅！现在么……顶多是看上去像流氓咯……
　　突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涌过来，都是相同的米色运动装，看起来是附近的什么中学中午下课了，一个个都往家走。马路边的居民楼里，还探出几个老人的脸，看着路过的学生，会招呼一句：“囡囡啊！”或者“宝宝啊！”……真受不了，反正过几分钟就到家了，还特意要在窗口望着。
　　那群小Ｐ孩儿都回家吃饭，我也肚子饿，跑到小区边上的一家夫妻老婆店要了碗牛肉面。
　　店里客人不多，看得出都是常客，有些人吃完就把饭钱扔到放钱的铁皮盒子里，或者自己在里面找零钱，老板和老板娘也不去管，果然民风淳朴啊~~~感叹下。
　　我坐在里面，别人都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其他人。
　　老板娘看我眼生，就问：“你哪儿人啊？”“出来打工几年了啊？”“家里几口人啊？”“讨媳妇了没啊？”……最后那个问题……我可不可以无视……
　　老板娘三十岁不到，一张瓜子儿小脸，笑起来两排白牙，挺好看的。
　　和她聊天的时候，当然忘不了把我那段“凄惨”的身世说一遍，说我妈身体怎么怎么不好，又有糖尿病，又有高血压高血脂，其实是把我外婆的病都吹了一遍……然后说我爸以前摔断了腿，就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我爸腿骨折过是真的，但是没病根……
　　反正能有多惨我就说多惨，说到最后我自己都感动了，热泪盈眶擤了擤鼻涕。
　　上帝原谅我，不是我不孝咒家里二老生病，情势所需……情势所需。
　　我发觉我这样年纪的男孩子稍微露出点要哭的样子，好像特别能激发女人的母性情感，老板娘一遍红着眼眶，一边给我的碗里多加了一两面。其实我比较希望她多放点牛肉……
　　老板有个四岁多的儿子，手里抓着一只肮脏的小皮球。
　　老板娘端了碗面条，小孩就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吃饭。
　　四岁小孩说话口齿不清，难为老板娘居然也听得懂，还很认真地和儿子一问一答。
　　母子俩就这么坐着，老板娘喂一勺小孩就吃一勺，汤汁从嘴角溢出来了，老板娘就拿块小毛巾给他擦干净。
　　很普通的场景，就是妈妈给小孩子喂饭。
　　换作以前，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现在……现在居然就心酸得想哭……
　　我CAO，老子虽然是GAY，可我不C啊……
　　付了钱，赶紧逃离，再坐下去，大概老板娘手里那块毛巾就要给我擦眼泪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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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的亲不知道C素什么意思……
C就素GAY里面，有点娘娘腔的那种。。。呃。。。大概就是酱紫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