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星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公子俞

18、第 18 章

　　这样，很好啊。
　　他想。
　　放手的时候就该想到，将来关心她，呵护她，爱她疼她的都不会再是自己配做的了。
　　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别人的怀抱里，满心爱慕的瞧着别人，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只是这些年一直没见到，从不会刻意去想。
　　如今……真的挺好。
　　敖犬站在楼梯口等得有些不耐烦，抬腕看了好几次他那款在街边摊上买的仿劳力士，兄弟们都有一款一样的只不过那是他们老爸买的真品。终于眼角瞄到了王子瘦削的身影，略蹒跚地缓步走来。
　　“怎么样，药找到了吗？”敖犬一抬下巴问道。
　　王子轻轻摇头，然后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他的药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都快回到宿舍的两人不得不重新走回头路寻来，如果连会议室都没有……
　　敖犬小声地道：“也没事啦，我再回家一趟帮你拿一瓶……不然让老爸派人送过来。”
　　走在前边的他子没有回头应声，踏出政教处的大楼阳光顿时刺眼的很，拿手遮挡眼前无法适应的强光，却阻不住无法适应的思绪盘旋心头。
　　敖犬眨了两下眼，只见王子阳光下的背影虚晃了晃，随即无力地倒了下去，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口，抓皱了亮白的衬衫……
　　“王子！”

　　陆雅琪到了学校的第二站自然是医务室的病房。陆克英彼时床前已经有了访客。
　　“妈。”他毫不意外。
　　陆雅琪眼里此刻就只有宝贝儿子，心急地问道：“怎么样了，还痛不痛？想不想吃些什么？”
　　陆克英摇摇头，几乎懒得回答，可见到身边来探视的小薰颇有些尴尬，无奈地对着他妈道：“妈，这是我朋友，小薰。这是我妈，这个学校的老师。”
　　小薰礼貌地点头，道：“老师好。”
　　天使老师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女生。稍稍打量，超强的记忆立刻从脑海里翻出了在美国看到的这一届新生档案。她自然不一般，满分入学，一进学校就在白名单，她陆雅琪当然对这一类学生是格外喜爱，立刻堆出了笑容。
　　“你好，我是你们的政教主任。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好吧也算中肯了，没有很套近乎。陆克英闭上眼自忖。
　　小薰来探视陆克英主要是为了鬼鬼。早上的变故在场的所有姐妹都为她急坏了，可是后来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她只能通过陆克英来知道一下情况。当然人家是个病人，认识一场慰问也是必要的。
　　陆克英声音有些疲惫：“妈，我想休息了。”
　　陆雅琪还想关照些什么，可是见自己儿子蜡黄的脸上确实有几丝倦意，也深知这一年来他不喜她和陶英明在身边打转和啰嗦，只能道：“那妈走了，你……你有事就叫护士打我的电话……或者你姐姐。”
　　小薰微笑着对陆克英道：“那学长好好休息，我也走了。”
　　陆克英点点头。
　　出了病房以后，小薰第一次受到了这位传说中温柔与严厉并存的号称天使老师的谆谆教育。其实她只感受到了温柔，无边无尽的温柔，丁点严厉都没有。记得她听鬼鬼说起这所学校的一些事情时，格外提到过这位天使老师。她的原话是——“哦对了！等天使老师回来，一定会特别喜欢小薰你呢！”
　　还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当然以她的成绩和乖巧程度，恐怕四年都看不到这位天使老师对待天魔星的样子。
　　无怪乎鬼鬼在说那句话时眼里微微流露出来的羡艳。

　　接下来的一周，就像是谁刻意安排了一样，詹士德带着李晓星上课、吃饭、执行任务，或者去画室，去辅导室，偌大的校园数十条干道几乎天天都会碰到八姐妹或者六兄弟中的几个。詹士德在身边，李晓星不敢太过热情，只能打个招呼就在一双凌厉的眸光下灰溜溜地快步走掉。
　　不过没有见到王子，一次都没有。
　　两边像是打好了招呼，王子再次犯病的消息没有人告诉她，詹士德知道以她的智商第一反应一定是以为那位是不想再看见她所以没来上学。
　　可是……迟钝如她，也感受到007的不寻常。黏地……似乎有些紧。
　　在画室里作画的时候，詹士德静静地在一旁端着颜料盘,始终不能静下心来的李晓星终于重重搁下了笔，他瞧着她忽然就转过来的脸挑眉，无声地询问她要做什么。
　　“007，你怎么了？”她反倒是先问了他。
　　詹士德摇摇头，道：“没有。”
　　李晓星皱着小脸道：“可是你以前都没有主动来帮我调色，端画盘……”
　　他哑然失笑，放下颜料盘，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道：“我以前做的不够好。”
　　“……”李晓星嚯地张大了嘴，迅速被这“甜言蜜语”感动得忘记了初衷，重新拿起了笔继续作画……
　　詹士德嘴角的笑仅仅持续了几秒，继而淡淡隐去了。

　　某高档咖啡厅。
　　陆雅琪坐在VIP区的高档皮质沙发椅上，手指摩挲着手里文件夹的纸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坐在她的对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路易威登的公文包就立在身侧。
　　“陆女士，这是当年所有的资料，我想，费董的意思你应该懂的。”
　　陆雅琪笑容更甚，合上文件夹，轻轻扔在了桌上，向后一靠从容道：“说实话，我很好奇如果我没有按照费董的意思，去做，会得到什么下场？除了这件事情会重新翻出来以外。”
　　中年男子面上并无表情，毫不迟疑地答道：“费董说，圣英的几个董事大多与K氏有生意上的往来，还请陆女士慎重考虑。”
　　“哈，”她笑出声来，眼神微微戴上了一丝犀利，“费董不如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全部送去国外读书好了。圣英的庙小，容不下六位公子这样的大佛。”
　　“陆女士，请把问题放简单了去说，”中年男子道，“只要你女儿离开圣英，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并且圣英的分校校地扩建问题也会得到解决。”
　　陆雅琪笑容可掬，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费董对Dr.James是否有所耳闻？”
　　中年男子一愣，继而道：“陆女士什么意思，不用绕弯子。”
　　“我女儿，李晓星，很快就要和Dr.James的儿子詹士德订婚，绝对不会再去缠着费董的二公子，还请费董放心。”
　　言下之意是……你们太看得起自己家儿子了，我女儿已经有更好的归宿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Dr.James……中年男子脸色不虞，半晌道：“陆女士，请稍等，我给费董打个电话……”
　　“不用了，”陆雅琪放下架起的二郎腿，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十分严肃的
　　神情，数十年来从教而养成的一股严教的气质令眼前的男人不禁有些生畏。“回去告诉费董，几位公子来圣英就读是圣英的荣幸，但如果要离开圣英也绝不挽留。如果他坚持要扯出当年的那起案子，我的老朋友Dr.James和他的儿子——我即将的女婿，十分乐意参与具体的调查，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说完，她起身拎起包，捋了下长发转身离去。
　　这两天，陆克英和詹士德都已经相继找过她，说过一些事。包括向来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话超过三句的女儿，也私下坦诚过一些事。
　　原来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陆雅琪嘴角微莞，遥控了车锁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驱车一个打弯驶上了公路。

　　深夜。
　　李晓星是被一道闪电给惊醒的。
　　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强光闪进屋里照亮了一瞬间这个房间，骤快的心跳令她呆木了几秒。下意识的摸到枕边，空荡荡的有些微凉的枕面。
　　詹士德呢？
　　她拥着被子坐起，脚露在外头冰凉，稍稍蜷缩进来。
　　门外从隔壁书房响起熟悉的令人顿时心安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灯光照进去李晓星披头散发一脸苍白的坐在床上。
　　詹士德走到床边，颀长的身子俯倒，双手握住她的肩，把她带进怀里。
　　“怎么了？”他声音低低的，胸腔的震动直直从紧贴着的她的背脊传进心底。
　　李晓星木讷地摇摇头，然后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记得，李晓星对打雷并不很害怕。一本恐怖悬疑小说的惊悚程度连电闪雷鸣都比不过那也算是神作了。
　　“007，别走。”李晓星把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闷闷的细微的撒娇的声音像猫爪子似的挠在人心头。
　　詹士德低下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我在。”
　　这时候往往像是得到了什么绝对可靠的保障，李晓星以飞快的速度并且绝对不再在乎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迅速入睡。以致詹士德抱着她怔怔了很久轻声呢喃道“是因为他么”，她也没能听到，已然睡过去了。
　　他知道她又睡着了。可他依旧搂着她，微微的摇晃，像是哄孩子一般。
　　窗外又是一闪，他忙抬手捂住李晓星的耳朵，自己转头看向外边。天空被分割成一块块，摇晃的树影十分骇人，强风凛冽，直把窗户吹的一阵乱颤，好像玻璃快要掉下来。
　　这样，是要害怕的。
　　李晓星可能已经分不清小说和现实了。詹士德担忧地凝视着天际。她的小说里，梦游人伤害心爱的男主，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可是他知道，现实里，那个晚上是月朗风清。
　　他知道的不止一点点。如果要着手查，那他能知道的就一定不会是一点点。
　　“查，一定查，”陆雅琪冰冷带着愠怒的声音伴随文件夹挥落在地，“当我跟方莲心一样好欺负么？”
　　傍晚在陆雅琪的家里，被叫来的陶美人和詹士德看着她怒了好久。平时在她面前陶美人就挺不直腰板说话，尤其是在她盛怒之下更不敢开口。詹士德则一直皱着眉头，分析整件事情的可行性。
　　其实实话，可行性小。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不太可能再去原地调查，但同时，两年多过去了，再起诉仿佛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人家有钱，有权，想折腾一个黄毛丫头恐怕还不在话下。
　　从李晓星自己的方面，梦游伤人事实上是可以肯定了的。詹士德为此去询问过心理及精神科的朋友。梦游的人并不具有暴力倾向或是杀伤性，但并不排除精神环境。也就是说，李晓星当时是在怎样的一个精神环境下，去伤害王子的？
　　詹士德回家后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她那时，应该和王子的感情很好……十分好。相亲相爱，甚至都在他家过夜……他忍着缓缓积聚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地继续思考。当时他们没有发生争吵，即便有梦游也不会是如此恶性的结果。
　　直到——他再一次仔细反反复复查看李晓星的部落格，发现《梦游人》有关这一内容的章节，居然前前后后修改过十几次。修改记录都有存档，但无论如何，最终定稿那个章节的日子，是在伤害事件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李晓星是创作出了那个剧情以后，才发生了梦游伤人的事情。
　　如此一来，詹士德大概也就清楚了她的精神环境。因为之前多次修改这个内容，容易钻牛角尖又精神衰弱的她潜意识里发生了一些片段存储，而夜晚梦游时，是意志力最薄弱且潜意识和现实最混乱的时候……她把幻想和现实弄混了。
　　就像现在，她已经记不清伤害王子的那个夜晚，可是小说里的风雨交加让她印象错了位。
　　詹士德从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像是世界上最简单的生物，居然也是有细胞核的。幸好遇见了他，啊不，幸好他遇见了她，他想。
　　遇见了她，他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什么是哭笑不得，什么是明明生气地抓狂却仍要宠爱溺爱地妥协。尽管，他每每想起她的一些美好，就会想到曾经有一个和他同样优秀的男人也拥有过他的那些美好……
　　他承认，他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