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鹊踏枝惊雪

11、第11章

　　吃过早饭后，苏苏便带着赵朵慢悠悠地沿着小区的林荫道散步。赵朵看着四周的环境，感叹道：“这套房子花了不少钱吧。看看这绿化，至少也要占到百分之六十，看看那边的水景，多漂亮！啧啧，每年的物业费就得不少吧。”
　　苏苏笑笑不说话。
　　这一套房子的确花了不少钱。那个时候苏苏已经保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沈君博在年前就与浦口的一家外资公司签了约，由于那家外资公司刚刚起步，即便是作为一个实习生，也必须参与到公司运行准备阶段的每一项程序上去，于是沈君博几乎每天都在公司与学校之间奔忙，个中辛苦可想而知。而相对清闲的苏苏则为了帮沈君博张罗一套方便舒适并且离公司不远但又要交通方便的房子，也在南京炎热的夏日里奔忙。
　　沈君博看着苏苏晒得锃光瓦亮的黑脑门，说：“干脆买一套得了。这几年房价一路飙升，现在不买，搞不好再过两年连物价都跟着飙升，那个时候别提买方，我们俩都得露宿街头靠喝西北风混饱。”
　　苏苏专心致志地翻看着网页上的租房信息，冷笑道：“钱呢？你倒是把买房的钱给我呀。”
　　沈君博的手探进苏苏的衬衫里。“这是个问题……不过我家老头老太倒是有一笔媳妇本，如果能骗过来就不用愁了。”
　　苏苏很享受地眯上眼睛：“怎么骗？”
　　“要不这样：明天我就带你回家，给我爸妈负荆请罪，就说我在外求学之时与一好男子互相倾慕情不自禁做出有违伦理之事，但既成事实已无力挽回，还请父母大人宽宥则个，替不孝子完成大事，好与父母大人共享天伦之乐。”
　　苏苏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说：“你怎么不跟我回家向我爸妈负荆请罪啊？”
　　沈君博略一思索，说：“也好啊。见了你爸妈，我就说：小可与令公子一见钟情两相倾羡，情不能禁致使铸成大错。还请二老玉成此事，将令公子许配给小可。小可定当感激不尽，尽心竭力孝顺二老。”
　　苏苏大怒：“一派胡言！看我不把你吊起来一顿暴打！”
　　沈君博环住苏苏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叹了口气，说：“那不然怎么办？我又没有抢银行的本事。”
　　苏苏也愁：“是啊，怎么办？”
　　第二天晚上，苏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支吾了半天才提起买房的事情。
　　苏妈妈很惊讶，问：“怎么这么急？你不会搞大了哪家姑娘的肚子要对人家负责吧？”
　　苏苏心里“咯噔”一声——不是也差不多了……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阿菱啊，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家不比那些有钱人家，说买房就买房。你现在还在上学呢，宿舍里住着好好的，买了房子做什么呢？”
　　“我读完研究生可能就留在学校教书了，上次我们院的院长好像提到过的。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会留在这边继续读博。”
　　“你读书读呆了？跟你爸一样，教书能有多大出息啊？”
　　“妈……”
　　“好了好了，你要读书我没意见。我要是看不上书呆子的话当初也不会嫁给你爸了。但是房子的事嘛，还是要考虑清楚的。至少也得等你毕业了再说啊。”
　　“等我毕业了，咱家那几个钱都不知道够不够买一阳台的……”
　　“这个……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还是跟你爸商量一下吧。”
　　听这口气，苏苏就松了一口气——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果然，没过多久，苏苏的银行卡上就多了一笔钱，这笔钱对于苏苏来说是个天文数目，以至于苏苏看着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得犹豫了。
　　理智在伦理的罪恶感和可预见的幸福之间徘徊。一边是刺骨的北风，一边是薰暖的东风，苏苏的心在两重天里煎熬。在六月微热的夜里，苏苏蜷缩在宿舍窄小的单人床上，在其他人安稳的呼吸中辗转反侧。一面是父母因操劳而憔悴的容颜，一面是沈君博微笑时温暖的唇角优雅的弧度，让苏苏如何取舍？黑夜使心灵变得脆弱，使泪腺变得敏感，于是眼泪便顺着苏苏的脸颊滑落下来，流进耳朵里，粘腻湿润的感觉在心上慢慢地滚过，居然有催眠的效果，苏苏于是在无知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还是愁，还是犹豫，但见了沈君博之后，苏苏心头的阴霾和犹豫突然一扫而光了，他解释给自己听：拿父母的这笔钱来买房其实是种投资行为，不管是专家还是舆论，都认为房价还将大幅上扬，即便政府干预房市，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以后真的到了必须分手的地步，也可以拿来当作娶媳妇的资本。
　　当然苏苏不会把这些挣扎和想法说出口，他只跟沈君博说：“我从爸妈那边拿到老婆本了。”
　　沈君博大惊，双手按在苏苏肩上前后摇晃：“要死要死！你居然这么爱我？你居然这么爱我！你居然为了我做出这种坏事来！”
　　苏苏有些不高兴，辩解道：“我买房是为了娶老婆的，你少自作多情。”
　　“娶谁？”沈君博继续摇着苏苏的肩膀，“你不会是要娶祁安安吧？”
　　苏苏不说话，视线越过沈君博的肩头，盯着渐行渐近、婀娜多姿的鹅黄色身影。
　　沈君博提高了音量质问道：“祁安安这种女人你也看得上？你狗屎糊了眼了啊？”
　　苏苏幸灾乐祸地笑：“再过三秒钟，你就会死得很难看的……”
　　沈君博不明所以，当背后袭来一记重拳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伸手去够快速跃开的苏苏，凄惨地大叫：“你……你居然陷害我……”
　　祁安安一把揪住沈君博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我哪儿配不上苏苏？”
　　沈君博哀求：“疼……学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疼疼疼疼……”
　　祁安安问：“你哪儿错了？”
　　沈君博赶紧求饶：“我哪儿……哪儿都错了……放手啊……苏苏你居然见死不救……”
　　祁安安满意地放开手，走过去一把勾住苏苏的胳膊，抬头在苏苏的脸上亲了一口，向沈君博示威道：“你敢么？”
　　苏苏窘得脸色泛红，挣脱祁安安的手，说：“学姐，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经？”
　　祁安安一把抱住苏苏，看着沈君博一字一顿地说：“不、为、什、么！”
　　沈君博举起双手笑着说：“我认输、我认输！这小子忘恩负义，不要也罢。”
　　祁安安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他有过恩了？“语气中掺进了些许责怪和不甘。
　　突然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苏苏赶紧岔开话题：“学姐，我打算买房。你有空陪我看看吗？”
　　祁安安略有些不满，微微噘起嘴：“叫我名字你嘴会烂掉吗？学姐来学姐去的，不老都被你叫老了。”
　　苏苏立刻改口，用温和的口气问：“安安小姐，请问你有空吗？”
　　“你把‘小姐‘两个字去掉就有了！”
　　于是苏苏又纠正道：“安安，你有空吗？”
　　祁安安看着脸色不佳的沈君博，喜笑颜开地回答：“有！”
　　沈君博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两位慢聊啊！“临走时狠狠挖了苏苏一眼：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祁安安哈哈大笑：“看！吃醋了！”
　　苏苏也跟着大笑。
　　沈君博听着身后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牙齿咬得“格格”响，恨恨地想：你就得意吧，看我回来不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