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魂玉》山月雪

5、桐陵救美

　　天色渐晚，离桐陵越来越近，一路上阿珣除却闻到麦香，还嗅到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花香。有时阿珣也想不清楚，为何自己的鼻子就是比旁人灵的多，甚至可以辨别出这味道中是否潜藏着危险性。香气跟随他们一路，不靠近不远离，真不知是不是偶然。
　　桐陵是郑国交通要塞，无论是去梁国还是华国，走官道必然要经过这里，所以桐陵汇聚了各国人，虽不及阳城繁华，却也是个富庶热闹之地。
　　马车赶在城门快关闭时进入桐陵，此时已近亥时，桐陵街道上也冷清了起来，羽陵西让车夫老伯停在了一家客栈，阿珣麻利地跳下了车，第一次乘马车，还坐了这么久。
　　“怎么样？累了吧？”羽陵西也跳下车，开口问道。
　　阿珣摇了摇头，道：“累啊，痛啊是什么我基本感觉不到，但是会饿啊困啊的，比如现在。”说罢还用手在肚子上方比划一下，又朝羽陵西明媚一笑。
　　羽陵西看着阿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夜深了，恐怕客栈已经没有晚膳可用了，我带你去夜市吃吧。”
　　阿珣听罢开心地拍起手来，一旁的羽陵西吩咐车夫老伯去定两件上房后，便带着阿珣朝夜市的方向走去。
　　到了夜市后，阿珣被琳琅满目的小食吸引地挪不动脚，每个摊位都想驻足尝尝。
　　“这个好吃么？看起来不错啊。”阿珣看着热气腾腾的蒸糕，问向羽陵西道。
　　“好吃。”羽陵西温和道。
　　从前每次路过桐陵，并未觉得这夜市有何有趣之处，今日兴许是被阿珣的欢乐所感染，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两人最后吃了蒸糕和云吞面，临走时，羽陵西还在夜市里买了一个面人和一张开山面具送给阿珣。
　　阿珣脑袋顶着开山面具，手里拿着糖人，蹦蹦跳跳地走在羽陵西身边，时不时突然将面具扣在脸上吓唬羽陵西，而羽陵西也只是一笑了之。
　　两人走在空空的街上，已至深夜，几乎没有人影。快走到客栈时，却听得一辆马车速度飞快地从远处驶来，阿珣再仔细听听，马车后面似乎还跟着三四匹马。阿珣想回头看看，却被羽陵西阻止，面无表情地拉着阿珣加快了步伐。
　　马车最终越过了阿珣和羽陵西向前奔去，而四个骑马的蒙面男子此时也赶上了马车，将马车拦住后团团围住。
　　马车上的车夫惶恐地勒住马，声音颤抖道：“几位大侠，为何一路上紧追不舍？”
　　“把车上的女子交出来。”其中一个蒙面人冷冷道。
　　“这万万不可，老奴是奉命将我们小姐送回府中，几位爷高抬贵手，老朽这里还有银两……”
　　“少废话，谁要你的银子，”蒙面人不耐烦地打断了车夫的话，“你再不滚就别怪我们刀快。”
　　一个蒙面人下马将车夫从马车上拖了下来，车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而车内也传来女子嘤嘤的哭声。羽陵西和阿珣躲在一旁的巷子里听得真切，阿珣遂看向羽陵西，却见他摇了摇头，阿珣有点生气，甩开他的手，将面具带好便冲了过去。阿珣身形很快，一个手刀就劈晕了离她最近的蒙面人，而其他三人见状立刻拔刀围住阿珣。阿珣赤手空拳对抗三个功夫了得的大男人的确有些吃力，羽陵西皱了皱眉。
　　羽陵西的出现让三人瞬间落了下风，打斗中一个蒙面人突然跳上车想要架马逃脱，其余两人分别拖住了阿珣和羽陵西。
　　“去追马车。”羽陵西不容置疑道，一个旋身挡住阿珣面前的蒙面人。阿珣知道羽陵西的身手，这两个人不在话下，便登上一匹马去追马车。
　　阿珣住在山上，虽然没有骑过马，却骑过野兽，以至于山里的那头雪狼远远躲着阿珣，生怕被阿珣抓住骑着。这匹马儿的速度不及雪狼快，阿珣觉得甚是不过瘾。
　　蒙面人驾着马车狂奔，身后的阿珣也紧追不舍，很快阿珣就撵了上来。车内的女子轻声呼救，蒙面人不时举刀砍向接近的阿珣。阿珣轻松躲闪，终于找准了时机跳上马车，一脚踹下了蒙面人。
　　阿珣勒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待阿珣下车找寻那蒙面人，却发现他早已逃跑。阿珣又连忙跳上马车，掀开帘子便伸头向里望去。
　　“啊！”
　　随着一声尖叫，面前的美人晕了过去。阿珣此时才想起来脸上还带着可怖的面具，遂连忙摘下塞到怀里。
　　“她怎么样？”羽陵西不知何时已经赶来，站在马车外道。
　　“被我吓晕了。”阿珣边说边将马车上的女子搀扶出来。
　　“阿念？”羽陵西看到女子的脸后，有些吃惊道。
　　“怎么？你认识她？”阿珣笑道，“既然是你的旧相识，那就交给你了。”说罢便连忙将女子推到羽陵西怀中。
　　羽陵西皱着眉似有不悦，却也没说什么，便抱起了怀中的女子。
　　“羽陵西，你要谢谢我，要不是我刚刚出手救她，你的朋友可就有危险了。”阿珣走在羽陵西身后，语气得意道。
　　羽陵西没有理睬阿珣，倒是阿念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低头看向她，几年不见，阿念也长大了。
　　三人沿原路返回，阿念的老车夫还在路旁跪着，阿珣将他扶起，许是受了惊吓，他说话也不利索，两人也没在老车夫的口中问出什么。四人到了客栈已近子时，除了店门口的灯笼还亮着，街上已经悄无人迹。小二在堂内打盹，见羽陵西四人人进来了睡眼惺忪地带他们去了客房。阿珣和羽陵西的两间上房正对着，车夫被安排在楼下的房间。羽陵西抱着阿念进入了其中一间，阿珣识趣地转身去了另外一间。进了房间后，阿珣立马脱了鞋子便躺在床榻上。今日确实有些困了，阿珣脑袋开始昏沉起来，师父交代过，每日一定要睡够三个时辰，昨夜才睡了一个时辰，若是师父知道该骂了，不知道师父在山上怎么样，没有人给他做饭会不会饿着，这里的上房没有阳城的好，花香好浓郁……
　　羽陵西将阿念放在床上，探了探她的脉象，只是受惊过度。阿念从小就柔弱，当年陪玉瑶练习骑马时阿念也只是远远看着。想到此，羽陵西不禁轻叹起来，正要从床榻里面拽来被子替阿念盖上，一双手轻轻拉住了他。
　　“羽哥哥，真的是你么？”阿念眼圈微红，看向羽陵西。
　　“是我，阿念。”
　　羽陵西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一双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阿念身上。在阿念心中这次重逢本应该是两人美好的开始，而羽陵西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阿念着实难过，两行泪水不禁流了下来。
　　“阿念，你怎么会在这里？知道要劫持你的是些什么人么？”羽陵西坐在床榻旁，开始盘问起阿念来。
　　阿念只是哭，也不回答。羽陵西倒也耐心，一直到阿念哭完也未再说什么。
　　阿念哭够之后，坐起身来，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终于开口道：“我逃婚出来的，遇上山贼想要轻薄我。还好遇见了你，羽哥哥，我不想嫁给南宫枫。”
　　“阿念你真是胡闹，从前觉得你最稳重，怎么今日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羽陵西语气平淡道。
　　“羽哥哥，你带我走吧，从前你眼中只有玉瑶，可是我眼中却只有你啊！”阿念白皙的脸庞有些泛红，一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看向羽陵西。
　　羽陵西心中也知阿念对他的心思，阿念的母亲梁王妃与玉瑶的生母孝惠皇后是亲姐妹，玉瑶的两个姐姐又年长她们几岁，所以阿念长出入宫廷陪伴玉瑶。当年羽陵西，南宫枫，北门劲三人在宫中护卫永徽帝，玉瑶和阿念与他们几人相处甚好。
　　“我一直在等你”，阿念见羽陵西并未为之所动，便拉住羽陵西的手，“羽哥哥，人人都说我与阿瑶有七分相似，即便你把我当做她，只要让我在你身边，我都愿意。”
　　羽陵西冷冷地看了阿念一眼，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愿意，玉瑶就是玉瑶，没有人可以取代她。你父王当年做的事，我亦不会原谅。”
　　阿念如遭雷击般松开拉着羽陵西的手，这几句话字字戳心，一向自恃冷傲的她今日低三下四地求一个男人娶她，却被如此无情地拒绝。
　　“玉瑶，即便你死了，我也敌不过你。”阿念心中有些怨恨地想，“羽哥哥你从来不肯多看我两眼，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及她！”
　　羽陵西见阿念低着头有些受伤的样子，虽然不忍，却也不想给她无谓的幻想。
　　“夜很深了，你早些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人通知梁国，让他们来接你回去。”
　　“不要！羽哥哥，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这么绝情！我只求你让我和你多呆一阵，你送我去华国好不好，羽哥哥！”阿念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羽陵西终是心软了下来，毕竟一直以来也是将阿念当妹妹般看待，她父王做的事也与她无关。
　　“罢了”，羽陵西站起身来，“今夜你就睡在这里，我在外间守着你。”
　　羽陵西刚要离开，阿念却突然叫住他，“羽哥哥，你可知道，这次我出嫁的嫁妆是魄玉。虽然魂玉消失在世上无迹可寻，可是传说只要集齐这两枚玉，便可令死人生，活人不死，号令万物”，阿念幽幽道，“父王虽然狠辣，却视我为他心头肉。”
　　羽陵西身形一顿，当年梁王在先帝病逝之后便举兵围住都城，以京都全部百姓的性命胁迫年仅13岁的玉瑶嫁与他，为的就是得到这魄玉。羽陵西不禁双拳紧握，头也未回便离开了房间。
　　阿念自知以魄玉之事惹怒了羽哥哥，一阵懊悔，心有不甘地躺了下去。自己费尽心思跑到郑国来，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到头来还是要嫁给南宫枫那个纨绔公子，阿念想到这些便气恼起来，用力捶了起床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