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魂玉》山月雪

12、忆往日风华

　　“今日咱们继续讲那灭了的大央国。”老者啜了一口茶，捋了捋胡须，环顾着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包围起来的听客，略显得意的笑容爬上了布满皱纹的脸。
　　“上回咱们说到大央国的永徽皇帝年轻有为，带领四族将领南征北战，扩充疆土，大央国一时达到最鼎盛的时期。待这位年轻君主回到国都，便迎娶了北门家的小郡主为妻，也就是弘宸皇后。”
　　老者顿了顿，双眼闪烁出光芒，继续道：“弘宸皇后貌若天仙，是大央国最美、最富才情的女子，爱慕她的人数不胜数，当然也只有拥有天下的君王才能配得上她。皇帝皇后大婚后十分恩爱，诞下两位王姬和一位王子，不幸的是王子因病年幼夭折，至此弘宸皇后便郁郁寡欢，疾病缠身，终于在玉瑶王姬的生产中难产而死。”
　　周遭的人听罢，也同那说书老者一起叹息起来，大央国灭了区区数载，但非婴孩之辈都晓得自己原是大央子民，自从永徽皇帝离世后，这天下就被四大族瓜分干净，东里氏、西陵氏、南宫氏、北门氏各自立了国，连年有战事，百姓苦不堪言。
　　“自打弘宸皇后离世后，皇帝便萎靡不振，终日沉浸在道观中，研究仙术，朝政荒废，四族大权在握。再说那三位王姬，大王姬玉婳公主十五岁那年嫁与了北门氏中，七年后二王姬玉灵公主在出嫁东里氏的途中遇袭，跌入悬崖，至今杳无踪迹。”老者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在场的无不受到感染。
　　“最凄惨的莫过于玉瑶公主。听闻三位王姬中，与弘宸皇后长得最为相似的便是玉瑶公主，也最得永徽皇帝的宠爱，可怜这位王姬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永徽皇帝辞世时也只有她在跟前，那梁王无耻，国丧期满后就逼迫年仅14岁的玉瑶公主嫁入东里氏！”说到此处，老者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身旁的茶桌，“玉瑶公主乃是烈女子，早已赐婚给“战神”西陵羽大将军，与东里恒大婚当日便穿着吉服跳下了皇城，红颜薄命啊！”
　　茶馆中人声沸腾，听客们无不对梁王唾弃，老者喝了口茶，示意周遭安静下来，继续道：“北门氏乃是弘宸皇后的母族，保护着永徽皇帝唯一的血脉玉婳公主，国仇家恨，燕王与梁王不共戴天，老朽年迈，一把烂骨头，不然也定要投奔那燕国去。”
　　“对，打他个梁国落花流水！”几个年轻壮士义愤填膺，异口同声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小的茶馆顿时热闹非凡。唯有角落里坐着的白衣公子，独自一人喝着茶，一双桃花眼流露出不羁的神情，不时玩弄着手上做工略显粗糙的竹笛。
　　“可是咱们华国的公子要迎娶梁国的公主了啊。”人群突然有人大声道。
　　“听说那梁国公主也是美人一个。”
　　“咱们华国怎可与梁国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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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我说”，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人群中，俊美的相貌不禁令在场的男女老少为之一叹。
　　“我就是那要娶梁国公主之人。”南宫枫环顾四周，笑道。
　　听客们先是一愣，接着茶馆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别看他长得俊，原来是个疯小子。”
　　“去去，那梁国公主要嫁的人不是我吗？哈哈”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皆嘲笑起来。南宫枫也不怒，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大家，听客们哄闹了一阵，觉得无趣后就都散了。
　　南宫枫坐到老者身边，轻声道：“你看看，世人总是不相信真话。其实我华国不喜战事，这几年安稳的很，大伯你看着一把年纪了，心里却年轻气盛的很，北门氏招兵买马，莫要打我华国的主意。”说罢，便笑着走出茶馆。
　　那老者立刻警觉地看着白衣公子的背影，又环顾四下，发觉并无异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便匆匆离开了。
　　南宫枫在街上晃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来到了城门口，算起来阿珣该到了，应州这个时节最是好，宫里的芙蓉花开得正艳，阿珣一定喜欢，想到这里，南宫枫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羞得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霞光满面。
　　自从离开堂庭郡后，羽陵西便一路快马加鞭，每每到达一个驿站便换一匹马，不做停留，阿珣原本有些愤愤的心情也被车旅劳顿折腾尽了，因着羽陵西比先前更加冷淡，一路上两人便默默无语。
　　“前面就是华国国都应州了。”车夫老伯掀起了竹帘。
　　阿珣顺着光线远远看去，高高的黑色城楼上，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细看之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意。大约是面前这位仁兄太过冰冷，和他在一起，虽是艳阳高照的天，阿珣总觉得有些寒意，而再次见到南宫枫，心中别提有多开心。阿珣钻出车篷，站在马车上，朝城楼上的白衣公子招手，白衣公子也向她挥手致意。
　　没多大功夫，马车已到城门外，南宫枫已经在此等候，阿珣跳下马车，朝南宫枫飞奔而去。
　　“师兄的寻踪术果然了得，我一到应州你便知道。”阿珣笑道。
　　南宫枫指尖搔了搔额头，叹道：“阿珣你当真不乖啊，说好在客栈等我，自己却溜走了。”
　　阿珣刚要辩解一番，停在两人身旁的马车中悠悠传出一句话来。
　　“阿珣姑娘，后会有期了。”语毕，车夫便赶着马车驶入应州城门。
　　“羽……”阿珣咬了咬下唇，将“你还欠我五十个金珠”生生咽了回去。
　　“我说阿珣，你不会舍不得刚刚说话那人吧？”南宫枫捧起阿珣的脸，认真凝视起来，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
　　阿珣甩开南宫枫的手，揉了揉脸道：“他欠我钱。”
　　“那真的是个很严重的事儿。”南宫枫一脸高深莫测道：“不过没关系，他欠你多少我都给你，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首先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阿珣看着南宫枫的神情从戏谑转为认真，不禁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答应。”
　　“呀，你这小丫头，我还没说要你答应我什么你就急着拒绝。”南宫枫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怨。
　　“你肯定要我乖乖回到山上去伺候师父。”阿珣噘嘴道。
　　南宫枫听罢揉了揉阿珣的头，一脸宠溺道：“不是让你回山上，只是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告诉我，在这世上，我可是你最可信任的人。”
　　阿珣忽闪忽闪眼睛，想着从前师兄对自己的种种捉弄，不禁打了个冷战。
　　“应州有什么好吃的没？一路上急着赶路，都没好好吃过饭。”阿珣不再理会南宫枫的疯言疯语，歪着头向城门里面看去。
　　南宫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想着阿珣本就是这么凉薄的姑娘，罢了罢了。
　　“有啊，我会带你从南边吃到北边，从东边吃到西边，吃遍应州，吃遍华国，吃遍天下。”说话间，南宫枫伴在阿珣的身侧进了应州。
　　“师兄，你是不是要娶亲了？”阿珣眼中满是戏谑道，“不知嫂嫂是哪家的姑娘。”
　　南宫枫摸了摸下巴，面露桃色道：“反正不是你。”
　　阿珣白了他一眼，心想着若是师兄再欺负自己，便要和他讲讲桐陵的事儿。
　　“师兄，说正事”，阿珣一脸正色道：“这里到底哪家酒楼最好吃？！”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彼时在阳城时已是入秋时节，而应州的百姓们还是身着单薄的衣衫，阳光明媚的天，热的人直流汗。华国民风较为开放，女子穿着华丽，手中拿着一把绣扇，莺莺燕燕，不失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南宫枫样貌出众，引得路上的姑娘夫人不由得多看几眼，更有胆大的姑娘红着脸柔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南宫枫对此很是受用，不时与貌美的姑娘搭话，于是一段路走了许久也没离开城门多远，阿珣饿得眼冒金星，眼巴巴地向路边的酒楼里张望。
　　南宫枫刚刚与粉衣姑娘攀谈完，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便又拦住了南宫枫和阿珣。
　　“公子，刚刚就见您急匆匆地向城门赶去，没成想又能再相遇，与我们家小姐属实有缘分的紧，可否到酒楼与我们家小姐一续？”小丫鬟虽神色娇羞，却仍旧伶牙俐齿道。
　　阿珣嘴角抽了抽，心想着这些姑娘到底看上了师兄哪般，他不过是有个好皮囊，性子招人恨的紧。
　　出乎阿珣的意料，南宫枫摆了摆手，风度翩翩道：“今日我妹妹饿了，改日若有机会，必与你家小姐一会。”说罢，便拉着阿珣要离开。
　　“南宫枫，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