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特别的一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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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湛蓝的天空与澄澈的日光，淡金色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女人的面容融在光晕中，透着无尽的温柔。
她静静地望着顾燃，那目光几乎将他整颗心都融化了。
顾燃的眼睫轻颤，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语无伦次，“我、我还没和你正式、正式求婚……”
“众目睽睽之下，鲜花音乐钻戒，然后在一群陌生人围观中问人愿不愿意嫁给你？顾燃，你不觉得那样很傻吗？”
“当然不是那样，我会用你喜欢方式——”
眼前的女人慢慢眯起眼，顾燃立马闭上了嘴。
向晓北挑起眉毛，语气明显有些危险,“真不给面子，不要就算——”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
顾燃急急从她手中把戒指抽出来，“这是我的！”
他低着头细细打量着那枚男士戒指，没有任何镶嵌，光滑简单的一个圆环，就像他们之间感情——简单、平实，兜兜转转，终于圆满。
看着、看着，顾燃就笑了，他抬起眼，脸上因激动而透着一丝微红，他把戒指往向晓北那儿送了送，低声说，“帮我戴上。”
说完，他朝她伸出左手，男人的手，大而修长，手背有突起的筋脉，充满力量。
向晓北接过戒指，慢慢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阳光瞬间温柔了，时光仿佛静止了。
顾燃的视线里，只有女人微垂的睫毛、弯起的唇畔，她托起他的手，近乎虔诚地将她的承诺套上了自己的手指。
这一刻，每一桢、每一秒，都像一部浓墨重彩的电影片段，唯美又深情，它深深地烙印在顾燃的脑中，永远不会褪色。
顾燃的心被某种情绪充盈得满满当当，从心尖漫出，溢到眼里。
向晓北满意地看着自己挑选的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了顾然的无名指上，“既然你同意了，今天咱们就把证领了。”
顾燃的大脑还在一片浑沌之中，人就已经被推进了民政局的办事大厅。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时，伸手抓住了轮椅的轮轴。
向晓北低下身子问，“怎么了？”
顾燃的舌头仍处于打结的状态，他转过轮椅郑重地望着向晓北，“你、你刚才说什么？”
“……”
向晓北简直了，“顾燃，你今天怎么这么笨！”
顾燃望了望四周，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认真地问，“你真的愿意？”
向晓北抱着手臂一脸无奈，“大哥，我人都来了……”
顾燃静默片刻，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他用力地抓起向晓北的手，“走！”
向晓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你要走？”
顾燃满脸神彩，眼睛里都是光，“回家拿户口本去！”
向晓北脸上的失落瞬间被笑意取代，在顾燃惊喜的目光中，她有些小得意地从挎包里掏出两本暗红色的户口薄，还有两人的身份证……
这些证件与资料都放在卧室衣柜中的抽屉里，她早就有备而来。
顾燃翻开户口本，确定无误后，他高兴地捏了捏向晓北的鼻尖，“聪明！就差结婚照了。”
向晓北本就是想要给顾燃惊喜，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登记之前骗他去拍结婚照。不过她打探好了，民政局有自动照相机，立刻能取照片。所以她今天还特地化了个淡妆，至于顾燃，反正怎么照都丑不了。
“这里有自动照相机，我去问问在哪儿。”
顺着保安的指示，当两人来到一个四四方方像电话亭大小的机器前，都有些傻眼。
自动照相机的入口只有一人来宽，还要上一个高高台阶，轮椅根本不可能进得去。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情侣，向晓北咬着牙对顾燃说，“旁边肯定有照相馆，我们去附近看看？”
顾燃拉住她，他脸上的笑一直未消停过，“照相馆没那么快拿得到照片，我们就在这儿照！你帮我一下。”
向晓北失笑，“你急什么，大不了下午再过来。”
顾燃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晓北，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顾燃把轮椅划到台阶前，刹住车。他右臂撑着向晓北的肩膀，左手扶着门边站起身，好在照相厅内有一个狭窄的坐椅。他身子一倾撑着坐椅，向晓北抱着他的腰，把他拖了进去。
拉好门帘，投币、拍照。
机器很快就吐出两张证件照，红色的背景中，男人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容如夏日阳光一般温暖绚烂，而他怀中的女人恬静地倚在他的胸口，清秀的脸上是平和安宁的微笑。
在许多领证的新人之间，顾燃和向晓北显得那样另类。
他们没有鲜花、没有华服、没有不断追踪的快门，没有簇拥相伴的亲朋好友…
女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男人一身便服坐在轮椅上。
经过的人们都忍不住偷偷去看这特别的一对，不禁猜想，估计是因为这男人身体残疾，女人偷偷瞒着家里来登记结婚的。
这样一想，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情，但很快又被庆幸所取代。相对而言，自己又是多么幸福啊。
顾燃和向晓北对这一切都浑然未觉，某个特别的时刻即将来临，两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安静地取号，排队，签字，领证。
就像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回去的路上顾燃手里一直捏着两本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乐。
回到家，他把结婚证和其它证件一齐锁在柜子里，回到客厅一把将向晓北拉坐在他的腿上，划着轮椅在屋子里转圈。
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圈一圈转个不停。向晓北几乎快被他转晕了，连忙揪住他的衣领直叫，“别转了，我晕死了!”
顾燃这才停下来，他喘着气凝望着她，向晓北在他炽热的目光微微羞涩地笑了，“这礼物喜欢么？”
“嗯，”顾燃漆黑的眼睛宝宝地看着她，似乎怎么看都不够，他亲亲她的额头，鼻尖，又亲亲她的嘴唇。
向晓北怕他大白天干坏事，推开他问，“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我请客。”
“想吃……你。”
果然……
向晓北无奈地白他一眼，“那个晚上再说！中午想吃什么。”
顾燃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跟她腻在家里，“在家吃，随便吃什么都行。＂
“糟糕，早上没买菜，我去买点。”
顾燃拉住她，“别！过生日吃长寿面，我们吃面吧。”
向晓北想了想，家里还有面。她点点头，去冰箱里看看昨天还剩下些什么菜。
一整个上午，顾燃的心都像漂在空中，幸福得飘飘然。
他又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喜悦之情几乎要将他的胸口炸开。
他拿出手机，迫不急待地拔出了电话。
赵晓亮听到顾燃和向晓北领证了，在电话里静几秒中就扯着嗓子喊，“什么情况呀？你行啊，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把证给领了！”
顾燃笑着跟他大概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赵晓亮啧啧道，“向晓北这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不像我家那位，非要搞个求婚仪式，还得按她说得烛光、烟花、海边、沙滩……明明是按她计划地来操作，她还能被感动得哭天抹泪。”
顾燃被他逗得沉沉笑开。
赵晓亮在那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我和温雅婷不是在准备婚礼么，要不咱们一起办得了。”
他这么一提，顾燃微微一愣。
见顾燃沉默，赵晓亮被惊喜轰炸过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正常思考，他隐隐担忧地开了口，“你领证这事，叔叔阿姨知道不？”
顾燃苦笑，“他们知道，能同意？”
赵晓亮大惊，“完了！完了！你妈你爸这么传统的人……得，你还是赶紧抽空回一趟省城哄哄二老，不然事情闹僵了后面更难办了。＂
顾燃原本还想打电话跟王磊、陈超这些认真他和向晓北的老同学们报个喜，但跟赵晓亮这一通电话讲下来，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回避的难题。
他沉默了片刻，拨通了电话。
谢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顾燃深吸了一口气，“妈，今天……我和晓北登记结婚了。”
一瞬间的静寂后，谢梅凄厉的声音如狂风骤雨般接踵而来。
“顾燃！好、好！你长大了，出息了！这么大件事办完了才来打发我了！你真孝顺！”
顾燃看了一眼厨房，用肩膀夹着手机，划着轮椅走进房间，他关上了门，无奈道，“妈，你冷静点。”
谢梅高声喝道，“我怎么冷静！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结婚这种事都要对我先斩后奏，我这个当妈的悲哀不悲哀！”
谢梅越说越气，最后竟竟带着哽咽狠狠地说，“顾燃，我告诉你，你们不就是想逼迫我和你爸接受这个婚事吗？！不管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个女人的主意。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永远不会承认她是顾家的媳妇！”
顾燃僵握着电话，耳边已是‘嘟嘟’声。
当他划着轮椅从卧室走出来时，向晓北已经煮好两碗面坐在餐厅等他。
清汤素面上磕了两个荷包蛋，铺着几条绿油油的生菜，味道清香鲜美。
吃完面，收拾妥当，顾燃泡了两杯普洱，两人在阳台上喝茶聊天。
阳光低调地躲在云层后，天空明朗湛蓝，正午的微风已经带着一丝热度。
顾燃望着杯中汤色醇厚的茶水， “咱俩都给赵晓亮那家伙带偏了。”
赵晓亮每次来家里都会带一些他收藏的茶叶，红茶、白茶、黑茶……各种茶的功效被他吹得天花乱坠，顾燃家里的茶具他看不上眼，又从他的藏品中顺了一套精致的茶台，和两个紫砂茶杯。
囤得多的，顾燃偶尔也会泡上两泡，赵晓亮送的茶确实是好茶。茶香四溢，沁入心脾，久而久之两人竟也有了喝茶的习惯。
顾燃从轮椅上挪坐到阳台的长条藤椅上，向晓北蜷着膝盖坐在他身边脑袋慵懒地倚在他的肩头，听到他的话也笑了。
想到刚刚和赵晓亮通的电话，顾燃说，“晓亮知道我们领证的事，很高兴。刚刚还说想跟我们一块儿办婚礼。”
向晓北一怔，婚礼，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顾燃接着说，“我觉得不合适，每个女孩都向往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我们就不去凑他们的热闹了。晓北，我要给你办一场你喜欢的婚礼。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可以选一个安静的海滩，请一些要好的朋友……”
顾燃犹自说着，却被向晓北打断了，“现在还不是办婚礼的时候。”
顾燃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问，“你不喜欢？”
向晓北望着远处天边浮着的一片云朵说，“我没什么亲戚朋友，办不办都无所谓。但是你那边的亲戚朋友总要交待的，这个事，还得尊重你爸妈的意思………”
想到谢梅今天的态度，婚礼办了估计他们也不会来参加。顾燃的心情顿时就沉重了，他低声说，“对不起，晓北。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做通他们的工作。”
向晓北轻轻一笑，“干嘛和我说对不起？这件事没有对错，站在你爸妈的立场，他们不同意我们一起这再正常不过了。其实对我来说，婚礼是件很累的事情，还不如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顾燃认真地看着向晓北的神情。她或许是为了体谅他，放弃了自己应该享有的一些东西。
每一个女人都是渴望拥有这一场仪式的，在婚礼上得到承诺与祝福，他怎么能够让她缺失……
“那我们先去旅行，婚礼的事慢慢来，你想去哪儿”
向晓北笑了笑，抚着顾燃的左腿道，“你先把伤彻底恢复好了再说。”
五月正值梅雨时节，这座城市如同浸泡在了雨水之中，湿漉漉的满是潮气，空气中湿得几乎都拧出水来，一整个月几乎没有干爽的日子。
这种季节对于顾燃来说很是受罪。
右腿的旧伤原本就有些不适，左腿上的刀口就像蚂蚁在啃噬，一阵一阵地酸痒疼痛。
他原本已经能拄着双拐下地练习走路了，可这鬼天气却令他寸步难行，只能困在轮椅上。
夜里，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顾燃却在床上辗转难眠。
向晓北见他难受，心里着急却也无能为力，她抱着他的胳膊问，“腿疼”
见吵醒了她，顾燃有些内疚，“晓北，你去客房睡，我缓一缓就好。”
向晓北摇摇头，她坐起来，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他的腿，托起它搁在自己身上轻轻揉捏。
“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顾燃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身影，叹了口气，“没用的，你过来，我们说说话。”
他伸手搂着她，两人在雨夜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顾燃的指尖摩挲着向晓北细腻的下颌，“新家的设计你想好了么？”
新房子的手续已经办妥，交房的那一天，两人留在房子里转悠了好半天。
向晓北仔细打量着房室结构，寻问顾燃有什么需求，顾燃只提出一个要求——给他留一间房间做康复室和工作室，其他的由女主人说了算。
向晓北的设计图其实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但仍有一些细节还要完善，“嗯。现在的房屋结构有点乱，我打算除了承重墙把所有的墙体都打掉，重新划分区域。把原本的五房改成三房，客户厅会大一些，还留有一个开放式的空间，可以弄个隐形折叠门，你有朋友来，可以做茶室，也可以做客房备用。”
“挺好，我也喜欢家里敞亮一点。”
聊到老本行，向晓北开始有了兴致，“玄关处我们做一个舒服的沙发，我打算在门口鞋柜的旁边作一个隐形收纳空间，专门放你的轮椅，这样你进出也方便点。顾燃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有那种可以升降的厨卫家具了，还有专门针对残障用具展览会，会推出一些最新设计的无障碍家具，到时我们的家具可以到那里去订做……”
顾燃嘴角含笑，心里却有些苦涩。
顾燃抵着她柔软的发丝，忍受着腿上的痛疼，感受着她在他怀中渐渐入眠。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特别的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