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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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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站在悬崖边上,一身红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两鬓的红色丝绦被风吹得胡乱挣扎,与散落在身后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就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挺拔如松,却又飘渺如云,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随风而逝。白玉堂想要伸手抓出他,却扑了一个空,他一愣,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双手,却见手上沾满了鲜血,悚然一惊,惶惑地抬眼去看眼前那人。
却见他眉目依旧安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温柔地望着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微微勾起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调皮的诱惑,清澈的眼眸仿佛那烟花三月绿柳暖阳下的一汪春水,微微一动,便在白玉堂的心里悠悠地荡了开去…
莫名的心动。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是谁,欲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心中着急,只听那人说道:“能与白兄生死相惜,在下了无遗憾。”
白玉堂闻言一阵心酸,一股暖流从他的心底涌起,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将那人拥入怀中。
意念刚起,却见那人微微上翘的嘴角竟渐渐渗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上…白玉堂一惊,目光猛然扫到那人腰间正有大片的暗红氤氲而出,很快便浸透了他的红色衣衫,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有一把明晃晃的刀插在那人腰间…
那是自己的龙吟刀!
心中骇然,手忙脚乱地想要伸手去捂住那血,刚一迈步,那人却突然后退一步,而后脚下一空,顿时化作一抹幽冷的红影,消失在了云雾缭绕的崖间…
不要!
白玉堂霍地睁开眼睛,汗透重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浑身几不可查地微微地颤抖,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隐约记得自己刚才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吓得不轻,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醒来之前看见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在他眼前瞬间被漫天白雾吞没,那时心口传来的绞痛让他觉得窒息。
但是他却不知道那是谁,他忘记了那人的脸,只剩下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心中有一些澎湃…待要细想,只觉得头疼欲裂,只好放弃。
也许只是一个梦罢了。
他躺在在床上,睁着眼睛愣愣出神,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里,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
直到一个身影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吼了一声:“展昭!”
坐在窗边的老妇人听到动静,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摸索着慢慢移到床边坐下,温言道:“年轻人,你醒啦!”
老妇人的话说得清楚,白玉堂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但却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环顾四周,发现在这个陈设简单却极为干净的屋内除了这老妇人之外确实再无他人,更别说他此时迫切地想要见到的那个,心中十分焦急,反问道:“是夫人救了在下?不知夫人可有看到在下的朋友,他受了伤,他…”
尽管再三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说到后面时,白玉堂仍然忍不住有些乱了方寸。
老妇人摸索着安抚地拍了拍白玉堂,这才开口说道到:“莫急莫急,你那位朋友也获救啦,就在隔壁,救你们的不是我,是我女儿,我老婆子可没那本事。这不,她来了…”
老妇人话音刚落,立刻便响起了细微的开门之声。
白玉堂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女子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孩。那孩子藏在她身后探头探脑,似是对屋内的这个白衣客人十分好奇。
那女子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面具遮住了她的大部分脸,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但那身量气质却让白玉堂莫名地觉得甚是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是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见到救命恩人,白玉堂等不及言谢便急不可耐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女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不答他,而是伸手将身后的小孩拉了出来,推到妇人跟前,轻声说道:“娘,隔壁张婶儿找您说话,让小豆子来带您过去。”
老妇人乐呵呵地站起身来,被叫做小豆子的小孩一边扭头去看白玉堂一边乖巧地上前将老人家的手扶了,老妇人吩咐女子要好生照顾病人之后便在小豆子的搀扶下摸索着往门口走去。
白玉堂这才发现那老妇人竟是个瞎子。
待到两人完全消失在门外,女子这才回身看着白玉堂,一改之前的温和,冷冷说道:“你既然杀了他,又问他做什么?怕他没死吗?若是这样,那么你大可放心,若今晚他还醒不了,那么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若说刚才乍一听她的声音只是有些怀疑,那么她接下来所说出来的话几乎让白玉堂百分之百地肯定这人他的确认识。
“芍药?”白玉堂挑眉问道。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几乎不带任何疑问色彩的语气。
“五爷好记性。”芍药答道,语气中满是讥诮。
“他怎么样了?”无视芍药的语气不善,白玉堂再次问道。
芍药在桌边坐了下来,却不答话,而是自顾地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而后一边摩挲着手中白底镶着蓝边的杯子,一边缓缓说道:“也没什么,中了风寒久未治疗,伤了肺,咳嗽的毛病怕是要落下了。脸上那一刀伤了右眼,可能会瞎,不过若是腰上那一刀刺得好,那么前面的两个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五爷你说是不是?”
芍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白玉堂,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眼神却是冰冷,仿佛真的是在等他给一个答案似的,等了半天见他并不答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这才继续说道:“若是刺得不好呢,伤了经脉,两条腿从此是废了,你说他是好,还是不好呢?”言毕抬眼直视着白玉堂,似是询问,更似无声的斥责。
白玉堂怔怔地坐在床上,浑身脱力,有些委顿。
有些什么东西过于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直不起腰来,他甚至开始想为什么自己从那样的地方跳下来也没有摔死,又万分地庆幸那人没死。
良久,久到芍药以为他就要这样永远坐下去,终于见他动作缓慢地掀开被子,似是准备下床。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让他在这天寒地冻的数九天里大汗淋漓,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亦是伤得不轻。
这一切芍药都看在眼里,却似没有看见一样,对白玉堂的行为视而不见,分外冷漠。
她当然知道白玉堂伤的有多重,却仍只是自顾地喝着手中已然冷下来的茶水,直到开门之声响起,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坐在原处出神。
其实并不是很长的一段路,白玉堂却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来到展昭屋门外。
初始的冲动散去,他突然开始有些不确定,对自己,对未来,对一切的不确定。
准备推门的手顿在半空中,迟疑了许久。
当心绪渐平,脑中剩下的却只是一片空白。
一路走来,所有的疲惫在此刻齐齐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得没有一丝的力气去推开眼前的这扇门。
慢慢地,白玉堂将手收了回来,他突然开始莫名却又强烈地厌恶自己的这种怯懦,他在想,若是以前的白玉堂,那个遇见展昭之前的白玉堂,可会这般地优柔寡断?
当然不会!
遗憾的是,历史不容假设,他也不允许那样的假设出现,不允许自己从未遇见过展昭。
他知道他就在里面,他却无法走进那扇门,就像他无法走进他的世界,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回应,尽管他已经那么努力…
努力?
白玉堂一愣,奇怪于自己怎么会用这样的词,他何曾努力过了?他一直都在逃避,从未试着去靠近那人,在他知道了上一辈的是非恩怨之后,在他看见陷空岛的残垣断壁之后,他给与他的,一直都是伤害,他又何曾努力过?
自嘲地一笑,转身缓缓离去,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脸再去见他?
见到了,又怎么样呢?
再来一次生死之斗?
不,不用了,让他再经历一次悬崖之上的撕心裂肺,他宁愿自行了断。
他永远不会再对他拔刀,永远。
回到房间见芍药还在,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她大概是有很多想问的罢,正好,他心中亦有许多疑惑想要求个明白。
关上房门走到桌边坐下,颓丧之气不再,又恢复了一贯的凉薄,他看着芍药,目光冷冷,见芍药并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便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
芍药见白玉堂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地摆脱了颓丧,眼中的讥诮散了几分,却依旧自顾地拭着手中的茶杯不语,良久方才淡淡地说道:“我能是谁?我便是我,至于其他…难道郭大总管没有告诉驸马爷您吗?”
见白玉堂没有反应,芍药不由得抬眼瞟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杯子。
“你这主子,当得还真是清闲…我是青木阁的药师,哦不,现在应该是前药师了,负责救人和杀人,救他们想救的人,杀他们想杀的人,后来某次办事不利,把他们要杀的人看丢了,就变成前药师了。”
“为了展昭?”
白玉堂问道,心中却是早就有了答案,那日自己救展昭时她并没有出现阻拦,现在看来竟是故意放自己与展昭离开的吗?自己与她素来并无交情,她对展昭倒是…
不然她也不会忤逆郭槐的意思偷偷地去解展昭身上的毒了,她对他倒真是情真意切。
想到这里,白玉堂心中有一丝莫明的情绪在缠绕,还有些淡淡的别扭,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芍药的脸上时,那别扭又变成了一丝恻隐之心,没想到自己二人竟在无意中欠了她一个人情…
思及此脸色稍缓,不复之前的凉薄。
“展昭身上的毒果然是你解的,那你的脸…”
闻言芍药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脸上的银白色面具,眼眸低垂,状似毫不在意地说道:“青木阁那种地方,想要全身而退,总要付出点代价,不过是废了武功划花了脸而已,于我而言不过如此,无关痛痒。比起那些丢掉性命的人,这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在白玉堂耳中却让他心中有了一些莫名的不忍,难道真的是爱上了他就会变成他吗?白玉堂自嘲地想。
想到那人,身上的凉薄之气自然而言地又淡了几分,嘴角甚至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微笑,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感觉到旁边那人的注视,白玉堂抬起眼,见芍药眼神怪异地看着他,皱了皱眉。
“看我做什么?”
芍药收回目光,望向别处,淡淡道:“没什么。”
她不愿说,白玉堂也不想多做探究,看着眼前的人忽地想起别的事情来。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本就在此地,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芍药呛声回到,语气不善,依然望着别处不愿看他。
白玉堂一噎,有些意外,没想到二人不远不近的竟还是同乡,只是两人之间却没有那份同乡情意,有的只是心中的怀疑。
两个互不信任的人坐在一起,没有寒暄的心情和话题,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尴尬,白玉堂如此,他觉得芍药想必也是如此,但是她看起来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白玉堂耐心耗尽打算开口逐“客”时,芍药却又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白玉堂,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伤他?”
白玉堂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展昭腰上的伤,心中一痛…
但是他并不想他二人的事让外人来置喙,那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必要说。
芍药见状冷冷一笑:“莫非五爷敢做不敢当?他那腰上的伤口,分明就是你的龙吟刀…”
“是。”
白玉堂回道,并不愿意多说。
芍药又是讥诮地一笑:“天下人都说猫鼠之争看似争强斗狠,实则惺惺相惜,如今看来天下人对五爷还真是误会不浅呐。如此行事,果然不负五爷狠辣的名头。”语气中是满满的嘲讽。
白玉堂一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与展昭相识不久,虽然偶尔的摩擦有的,小打小闹也不少,但还谈不上争强斗狠,更何况还争得天下皆知?
“愿你我来世亲如兄弟,不再相争。”
一句话突然闯入脑海,白玉堂一怔,想起来这似乎是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却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谁说过这句话。
见白玉堂毫无反应,一句解释也没有,芍药只当他完全不把展昭放在心上,心中郁愤,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却又听白玉堂说道:“你说青木阁,那是什么?”
芍药一愣,之前他没有问青木阁而是先问了展昭,她以为他知道。
但白玉堂那眼中的询问之色不像是作伪,而且依白玉堂的性子,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又坐回了原处。
“青木阁便是青木阁,五爷想知道什么?”
芍药歪头看他,语气平静无波,在不涉及展昭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这样的平静无波。
“比如说,是做什么的?领头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猫…展昭?”一大串的问题从白玉堂的口中涌出,他已经在迷雾中徘徊了太久,急需一个出口让他走出去,很明显,芍药便是那个出口,至少也是通往那个出口的路。
芍药有些犹疑,白玉堂见状也不逼她,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知道她会说的。
“那是一个收集情报的组织,阁主是当今太后娘娘,至于展昭…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药师。”
芍药回道,她静静地看着白玉堂,目光坦坦荡荡,甚是磊落。
白玉堂相信她没有说谎,但也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全部。有些事情她知道,但是她不愿意说,所以他只好另寻出路。
关于刘后是他们领头一事白玉堂并不惊讶,一路走来,刘后早已无数次地牵涉其中,要说她跟芍药口中的青木阁没有关系他反倒不信了,只是…
“刘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有什么必要去做一个小小的情报组织的头目?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有你说的情报是些什么情报?”
白玉堂眉头微皱,获知的部分真像非但没有解开他的疑惑,反而让他觉得走进了迷雾深处,问题越来越多,云山雾罩,不得其所。
“这个我倒是不知,我只是他们的一个药师而已,知道的很少,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的原因。只是…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刘后作为当今圣上之母,身涉朝局,传递的会是什么情报,那些情报对谁有用,五爷难道想不明白?”
芍药淡淡说道,语气中是满不在乎的了然,仿佛那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如此浅显的道理,连三岁小儿也能理得明白,何况他是白玉堂。想到那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白玉堂杀意顿生,沉声说道:“你是说她通敌叛国?”
芍药不语,既不肯定,也未否认。
那就是肯定了。
白玉堂心中更加不解,刘后身为大宋的皇太后,皇帝的母后,享尽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勾结外人祸害大宋与她而言又有何益处?
放佛看出了白玉堂心中的疑惑似的,芍药看着白玉堂,目色幽深:“五爷可知,刘后并非皇帝的生身母亲?”
白玉堂当然知道,不只他,天下人谁人不知?
当今龙庭上坐着那位乃是八王爷所养,刘后不过是占了一个皇后之名才在先皇驾崩之后做了太后。
只是这有什么问题?即使她不是皇帝的生母,但也是大宋的皇太后,还能有人夺了她的太后之名不成?
察觉到白玉堂的一丝不解,芍药往前靠近了些,表情有些诡异:“五爷知道皇帝的生母是谁吗?”
这…他的确不知。
“是谁?”好奇心驱使,白玉堂未及细想便脱口而出。
芍药直直地看着他,似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不知道,看了半天,突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一脸神秘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罢将身子重新靠回身后的椅背上,大笑出声,似是十分得意,仿若又回到了当初在回燕镇上两人处处针锋相对事事纠缠不休的日子。
白玉堂气结,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她捉弄了去。
见白玉堂气得不轻,似乎有暴走的迹象,芍药收敛了笑容,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开个玩笑而已,五爷想来是爱开玩笑的,想必不会太过介意。”
自己什么时候爱…
突然想起那日在皇宫中的密牢中自己对展昭开的那个“玩笑”,白玉堂顿时没了气性,她这竟是替那人报那一箭之仇来了!
不过既然刚才那只是一个玩笑,那么问题依然存在,刘后究竟所图为何?又是什么让她对展昭不依不饶?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种种问题涌上心头,一时间毫无头绪。
见芍药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白玉堂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的脑中诞生,难道…
“她已经是皇太后了,难道她还想仿效武曌做那女皇帝不成?”
芍药看了白玉堂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皇太后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皇太后的,五爷。”
白玉堂一愣,不明白芍药的话是什么意思。
芍药突然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往事,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放松下来,缓缓说道:“我曾经在刘后宫中见过一个女人,那人叫刘后玉姨….”
白玉堂突然想起来,刘后真名是林玉儿,这个他是早就知道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刘后的名字里面并没有一个玉字,难道是闺阁小名?可是那姓氏…
“而且,那人的态度,似乎与刘后十分熟稔,一点也没有对当朝太后应有的尊敬,很是随意。”
芍药一边拨弄着手里的杯子一边随口提到,百无聊赖的模样,似是对自己口中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在意。
“那人长什么模样你可看清楚?”
“没看清楚,但是我记得她身上穿着五彩银衣。”
芍药说道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见到那人时,那人明明是背对着她的,她却总有一种被人在背后窥视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凉,只觉得那女人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诡异得紧。
“五彩银衣?”
“对。”
白玉堂闻言亦是眉头微皱,这的确有些不对劲。
宋人着衣讲究端重大方,多以纯色为主,甚少见到有人穿得色彩斑斓的,倒是那异族之人衣着多是五彩缤纷满目琳琅的,听芍药之前那话的意思,难道刘后竟是异族之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一来她所行之事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据白玉堂所知刘后乃是前尚书大人刘秉乾之女,跟那异族又如何扯得上关系?
“说起来,昆仑四杀我在刘后宫中也是见过的。”芍药继续补充道。
“他们果然是刘后的人,可她一个闺中弱质,又常年在那深宫之中,又怎么会结识江湖中人?而且他们还说展昭是故人之子?”
芍药一愣,似乎对那故人之子四个字有些意外,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便再次恢复了那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懒懒地开口说道:“不知道。”
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四杀似乎并不是青木阁的人,也不听命于刘后。”
信息太多也太混乱,白玉堂坐在原地,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本来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到后面问题却越来越多,再聊下去似乎也无甚意义,也许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些时间和空间来整理一下思绪。
芍药见白玉堂眉头紧锁,知道他有伤在身不宜久坐,便起身告辞,推门出去了。
芍药走后白玉堂仍坐在原地,愁思不解,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身处于一团黑色迷雾之外,明明知道展昭就在那迷雾之中,此刻正身陷险境,自己明明想要进去救他,却连入口都找不到。
白玉堂在醒来的第二天被芍药面无表情地告知,展昭已经醒了,虽然尚未完全清醒,好歹命是保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玉堂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他只是愣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从芍药身边擦身而过走了出去。却不是去看望九死一生的展昭,而是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一动不动,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