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深海先生

68、替换章

　　我迅速地翻到船上，贴在船舱大厅的窗户边观察里面，乌烟瘴气的昏暗灯光斑斑驳驳的，让人眼花缭乱。
　　我没有搜寻到阿迦勒斯，却一眼看见莱茵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赌桌边与科洛夫他们几个赌博，他的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抓着大把的筹码，俨然是一副纸醉金迷的头儿的做派。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军衔，也许没有了莎卡拉尓的压制，他总算是混出个人样来了。
　　我蹲下身挪到大厅的另一侧去，心想也许阿迦勒斯在二层或者三层，于是我沿着通往上头的阶梯潜行上去。整个二层、三层都黑漆漆的，走廊上所有的船舱都紧闭着，船头和船尾有几个带枪的武装人员站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开始巡逻。
　　我将自己悄然无息地隐匿在黑夜之中，几乎是在贴着墙壁滑行，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在我接近通往三层的阶梯时，我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脏不由得怦怦狂跳起来。
　　阿迦勒斯就在附近，在三层，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
　　我摸索着栏杆攀上去，差点因为急切而打滑跌下去，好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阶梯。在我将头探出顶上的舱门时，一个黑色的背影在夜色之中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是我白天在望远镜里看见的那个男人，他正望着海面出神，好像在思索什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现。尽管他的下半身没有鱼尾，头上也没有银灰色的长发，甚至连身高都有点不同，可那股顺着风飘来的、独属于阿迦勒斯的独特气息使我肯定，那就是他。
　　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身后。
　　“嘿，阿迦勒斯。”我冷冷道，“你可别想丢下我。”
　　他缓缓回过身，而我抬起头，看见了一副黑沉沉的墨镜。镜片里那双狭长的双眼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我伸出手，想摘去他的墨镜，可突然之间，我的脑门却被一个硬邦邦的金属物体顶住了。
　　下一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臂就被猛地钳制在了身后，整个人被他推搡挟持着到了二层，耳畔熟悉低沉的声音高喊着我听不懂的德文，顷刻间周围的武装人员包围过来，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怎么回事？我的大脑嗡嗡直响，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傻愣在当场。
　　“怎么回事？”另一个声音替我问出了这句话，却是从一层底舱传来的。
　　我向下望去，莱茵正站在底下，仰头审视着我这个被活捉的不速之客。
　　Chapter 40 利用
　　我被推搡着押到下一层的甲板，莱茵走上前来。
　　我立即将头低了下来，以防我的伪装被他看透，并试图向挟制着我的那双手的主人发问，但我忍住了这种冲动。
　　我无比肯定这个人就是阿迦勒斯，他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哪怕他被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我不知道阿迦勒斯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必然有他的理由，如果我现在自乱阵脚，也许……就会暴露他的身份。
　　可是他也该跟我说一声，这也太突然了，简直叫我措手不及！
　　我的脑子有点乱，看见甲板的投影上映出莱茵踱近的皮靴，神经被那冰冷的脚步声震得突突直跳。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上面干什么？”莱茵站在离我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找……找厕所。”我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并用英文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我的声音耳熟，我祈祷他不会那样觉得。
　　“你抬起头来。”
　　我的呼吸骤然一停，心道不好，我的手腕被背后钳制我的那双手捏得紧了紧，也许那是种暗示，可我弄不懂他的意思，但我知道我不可能继续低着头。颈椎骨仿佛被锈蚀了般僵直，我缓慢而艰难地抬起下巴来，感到脸上的每根神经都在因为紧张而抽搐，但我灵机一动将自己装成了一副醉汉的神态，晃着脖子歪头睨着他，嘿嘿笑了：“嘿，你们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尿急，想找个厕所……”
　　他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锐利的眼神好像能够刺穿我的镜片，让我开始对自己本来信心十足的伪装感到强烈的心虚，我只希望他并不具有敏锐的人脸辨识力。
　　令我庆幸的是，他在看了我假装的醉态一会儿以后，并没有露出什么类似认出了我的神色，而是像看到小偷一样警觉起来：“我似乎没有见过你，你是科洛夫或者莉西亚迪的手下吗？”
　　“嗯哈，你说什么？”我摇晃着脑袋，又垂下头去，“啧……噢，老天，我快要尿出来了！你们不介意我拉在甲板上吧？”
　　“这里有任何人认识这个家伙的吗？”莱茵提高了声音，我听见甲板上渐渐聚集而来的人声，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靠着阿迦勒斯东倒西歪地晃动着身体。
　　我忽然觉得假如真的在拍电影，或许能被颁个奖什么的，可惜我好像被自己弄得下不了台了，而另外一位男主角显然一点也不配合我。
　　这可太糟糕了。
　　人群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莱茵，显然连科洛夫也认不出来我现在的模样。
　　“先把他押到底舱去。”莱茵吩咐道。
　　接着，我像个真正的醉汉一样被扔进了黑暗的底舱里，拷住双手关押起来，并被强制灌下了味道极为恶心的醒酒药，暂时得到一个人独自待着的机会。
　　但我知道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被当作一个误闯了这艘船的醉汉，审讯很快就会到来。那时我该怎样隐藏自己的身份，与莱茵他们周旋呢？阿迦勒斯到底在玩什么猫腻？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舱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我敏感地抬起头来，门外走进来的身影刹那间令我全身发毛，可下一刻我禁不住又愣住了。进来的是莱茵，可是他的背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伪装成人类模样的阿迦勒斯，他看上去像一名忠心耿耿的打手或者随从那样，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手里捧着一盘放置着各种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金属器械。
　　那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是极端势力审讯俘虏时会用到的可怕刑具，有钳子、剪刀、铁丝刷，还有类似挖眼用的小勺子，看得我不禁猛地打了个激灵。我可万分不愿意被这些小玩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出什么小坑小洞来，我的天哪！
　　我求助地将目光投向阿迦勒斯那张陌生的新面孔上，而他的双眼隐藏在墨镜下的阴影里，跟我的目光没有进行任何接触，他就像一具被控制了的行尸走肉。
　　刹那间，一股恐慌感犹如爬上心头的蜈蚣，越来越剧烈的不安充斥了我整个胸腔。
　　难道这真的不是阿迦勒斯吗？不，我不会认错的。
　　难道他被什么力量控制了？可什么力量能够控制一个这样强大的高智能生物？
　　我的大脑飞速而凌乱地运转着，我急促地呼吸着，头顶上莱茵的身影弯下腰来，他大衣的阴影席卷着难闻的烟酒交杂的味道遮住了所有的光线：“酒醒了吧？伙计？”
　　莱茵语气不善地低喝道。我的头发随之被粗暴地一把抓住，将我的脑袋整个提得仰起来，脖子被他的另一只手猛地卡住，身体一下子撞在背后的墙上，我猝不及防地咳嗽了几声，脸上忽然一轻，墨镜被震得滑脱下了鼻梁。
　　我吓得立即将头撇在一边，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到卡着我脖子的粗糙大手僵硬起来，颤抖着松开了些，转而抚上了我的脸，将我的头强行扳过去，正对着他的脸。
　　“你是……德赫罗？”我看见白色的冷光下莱茵的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得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那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突然之间，我真的听见了一声响动。
　　莱茵甚至还未来得及回过头去，一只苍白的手就猛地从后面探出来，抓住了他的脑袋。那只手上的经络里隐隐流窜着电流似的蓝光，映得皮肤几近透明，与此同时我听见了一种电线走火时的滋滋声，那是从阿迦勒斯的手与莱茵的面部皮肤之间传出来的。
　　莱茵整个人就像触电了那样痉挛着，身体迅速瘫软下去，却被阿迦勒斯提着后领抓住。然后那张陌生的脸低头盯着已经处在麻痹状态的莱茵，嘴里吐出了我熟悉的低鸣：“那些东西现在在哪儿？你们从海底带出来的蓝色石头，我需要知道它们确切的位置。”
　　“在……在前往广岛的飞机上，三天后到达广岛的港口。”莱茵的目光失焦地漂散在天花板上，手脚微微弹动着。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说出他所知道的信息。
　　我好像有点反应过来阿迦勒斯的这一系列举动的缘由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吗？首领大人？”我咽了口唾沫，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向阿迦勒斯陌生的侧脸，讽刺着笑道，“利用我做诱饵，控制这个家伙吗？真是个好计划。”
　　阿迦勒斯没有理会我，只是将那串从莱茵身上掉出来的钥匙捡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为我打开手铐。
　　手腕一得空，我便立刻揪住了阿迦勒斯的衣领，将他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甩在地上，盯着他的双眼。他静静地与我对视着，仿佛看透了我内心所有的疑问与想法。
　　良久，他才发出他那特有的极为低沉的声音：“……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或者，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我？德赫罗……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整理了一下思绪，我问道：“阿迦勒斯，昨天晚上，我的身体又发生了变异……鱼尾长出来了。该死的，那一定是因为你的出现。我真的想变回一个正常的人类，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你可以办到的，是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凝视着我。那种眼神已经清晰说明了答案，不肖说多余的一个字。我恼怒地捶向他身旁的柱子，却被他的蹼爪不轻不重地包裹住，就像一个长辈包容和控制着乱发脾气的孩子，让我这一拳犹如砸到了海绵上，无处发泄。
　　我气急败坏地将手抽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昨天的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对吗？阿迦勒斯？”
　　“我需要吸收他们的基因来使自己发生突变。”阿迦勒斯低低地道，并扭了扭脖子，脊椎处发出了几声清晰的骨头的咔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