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深海先生

62、替换章

　　人鱼这个种族和他们的世界实在太神秘了……
　　我在心里暗叹着，目光不由自主地与阿迦勒斯的交汇一线。树丛下斑驳变幻的光影里，他的脸半隐在石阶后，只露出一双深邃、幽亮的眼睛，他眯着眼睛，那眼神似乎在引诱我的好奇心，暗示我该向他询问什么。而我，的确有一个想问他的问题。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拉法尓将一块用叉子串好的烤鱼递到了我的手里，看着阿迦勒斯的方向：“不好意思，德赫罗，看上去你的这个朋友的确对我们没什么敌意，得谢谢他赶走了那只怪物，将伊娃及时救下来。喏，你拿去，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我愣了一愣：“他是野兽，给他吃这个干什么？他自己会捕猎！”
　　“你不是当过他的饲养员吗？为了达文希，你就再喂他一回！”
　　喂？这个词让我感到啼笑皆非，有些无奈地拿起手里的烤鱼，向阿迦勒斯走去。
　　当我走近那个浴池一样的遗迹外沿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石壁足有两米高，我连阿迦勒斯的脸也看不到。我不得不绕着石壁走了十几米，才找到了一个可供我爬上去的豁口。底下并不是沼泽，而是波光粼粼的水，上面漂浮着一些睡莲叶子般的植物，并不像湖泊那样具有能见度，我甚至一下子找不到阿迦勒斯在哪里。
　　我在石壁上坐了下来，摇晃着手里的烤鱼，像在水族馆里召唤一只海豚那样叫唤：“嘿，我是来感谢你刚才的帮助的，再不出来，我就回去了！”
　　说完我就打算站起来，说实话，我并不太希望阿迦勒斯立即出现，这样我就有理由快点离开，但我有预感那是不可能的。正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一只蹼爪从那些飘萍底下忽然伸了出来，抓住了我晃荡在水池上的脚踝，那张阴沉邪美的脸便从植物间大片浓郁的阴影下浮现出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依旧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德赫罗？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了！”
　　不远处传来拉法尓的呼喊，我立刻推了阿迦勒斯一把，重新坐稳了身体，举起手上的烤鱼回应道：“我在这儿呢，别担心，我正在给他喂食！”
　　“喂食……”阿迦勒斯低低地重复着这个单词，困惑地盯着我，挑高了眉头，似乎并不理解这个单词的意思。
　　的确，他们都是习惯自己捕猎的生物，怎么会理解这种举动的含义！并且，实际上我觉得向阿迦勒斯喂食有些冒犯他，因为他也许是我的父亲辈或者爷爷辈也不一定。
　　“呃……”我晃了晃手中的烤鱼，并抓起他的蹼爪，试图将叉子塞到他的掌心，解释道，“就是……这个是给你吃的，是我们的食物，是用火烤过的熟食，你能吃吗？”
　　阿迦勒斯垂下眼睑，盯着我手中的烤鱼，凑上去嗅了嗅，眉头皱了起来。我不知道拉法尓带来的俄罗斯风味烧烤料的气味是否符合人鱼的口味，总之我一年四季都很爱吃，而且百吃不厌，多亏了它我才解决了漫长航行中的食物的口味问题。
　　假如阿迦勒斯不吃，那这条烤鱼就是我的了。我盯着手中的美味，咽下一口唾沫。
　　我满以为他会嫌弃并拒绝进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用蹼爪抓住了我的手腕，舔了几口，张嘴就咬去了一大块鱼肉，连鱼刺也不理便囫囵吞下，吃相堪称狼吞虎咽。我不禁担心他下一刻会一口把叉子吞下去，连忙往回抽了抽叉子，将半条鱼硬生生地从他的嘴里拔了出来：“嘿，嘿！叉子不是这么用的，你别连着餐具一起吃！”
　　阿迦勒斯满嘴流油地舔了舔唇畔，十分不满地露出尖牙，盯着我手中只剩半截的烤鱼，头一次显出几分狼狈的姿态。我看着他的模样，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烤鱼都差点拿不稳地掉落出去。
　　而这场好笑戏码的主角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滑稽之处，只是悠悠地抬起眼皮，像看待一个耍鬼把戏的小孩一样淡定，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仿佛在酝酿什么报复我的阴谋诡计。
　　我及时敛住笑：见鬼！差点忘形了，跟这个高智商的生物开玩笑，吃亏的一定是我！
　　“呃……这个东西是这样握着的。”
　　为了弥补我刚才的“冒犯行径”，并转移阿迦勒斯的注意力，我故作正经地抓起他的蹼爪，将叉子塞进他的指缝里，掰出了一个标准的抓握姿势（好在阿迦勒斯的蹼膜并不妨碍这样做）：“然后，你要像这样吃，看着……”
　　我低下头去，努力使自己吃相斯文点地含住了叉子的边角，咬下一块鱼肉吞咽下去，并细细地将鱼刺理出来吐掉，借以避开阿迦勒斯盯着我的目光：“这是我们的进食方式，有点麻烦，是不是？”
　　说完，我还是忍不住看向阿迦勒斯的脸。
　　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吃东西的神态，点了点头，埋下头，模仿我的进食方式吃起来。他装模作样地举着叉子，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线条凌厉的薄唇细细地将鱼肉吞咽下去，连腮帮子也没有什么动静，只在喉结处凸起了一瞬间，又顺着吞咽声沿修长有力的颈项滑下去。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吃东西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优雅的绅士，假如他不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嘴唇的话。这个情况实在太好笑了，此时此地，这种氛围，我们俩偷偷摸摸地躲在这里吃一条烤鱼，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郊外野餐！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和一条人鱼产生这么奇妙的友情！
　　只是……
　　想到我身上那些古怪的变化，我的心又略微沉下去。
　　待阿迦勒斯将这条烤鱼吃完，再抬起头来时，我已经敛去了笑容，严肃地看着他。
　　Chapter 26 深入
　　“阿迦勒斯，你……为什么要咬我的脖子？”我按住自己的颈侧，“为什么我的身上会出现这些异状？”
　　我抬起小腿看了一眼，可那里并不似在梦境里那样生出了鳞片，于是我又扯开衣服，里边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我把它们指给阿迦勒斯看：“你是怎么办到的？让我的伤口自行愈合得这么快？这次你明明没有……”让唾液接触到我的皮肤。
　　“Gift…”他微笑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甚至伸出蹼爪，覆在了我愈合的伤口处上，“这是……属于……你的……FENJIDE…”
　　他吐出一个让我费解的音节。
　　那不是俄语，也不是英语，我只能猜测那是人鱼的语言，费力地重复了一遍，追问他道：“F…ENJIDE…是什么意思？”
　　他眯起眼睛，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低鸣：“你……想……知……道？”
　　“废话！”天哪，这条人鱼是在故意吊我的胃口吗？
　　我加强了语气：“告诉我，好吗？阿迦勒斯，我请求你！”
　　他的蹼爪挪到我的腰际，冰凉的水珠滑入裤缝，使我打了个寒战，垂目见他握住了我腰间悬挂着的那个指南针。他摊开掌心，我看见那个指南针上，指针剧烈地抖动着，但始终……指向着他。
　　我惊讶地盯着他，而他一探身，凑近我的耳畔：“Follow…me…and…you…will…find…the…answer…”（跟着我，你就会找到答案。）
　　他又在引诱我，利用我的好奇心！
　　我心头冒火，下意识地伸手，想揪住他海藻般的长发，而阿迦勒斯的反应速度显然比普通人类要快得多，他往后一闪，巨大的鱼尾掀起一片水花，将我浇得浑身湿透。
　　“嘿！”我狼狈地冲他大吼，举起拳头，“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Will…you…come？”他的笑意渐深，那对深壑似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缓缓下沉，“My…little…boy?”（你会来吗，我的小男孩？）
　　他叫我什么？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水中，好半天没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