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2》白虹贯日

9、第 9 章

　　住处在市区与郊区的交界地带。是一栋独门独户的三层小楼。
　　陈伟霆走在最前头，一路开灯，其余七人跟着他走上楼梯。
　　小楼内部装潢简陋，如寻常住户。墙上贴着深绿色的菱形瓷砖拼花，窗帘是栗色提花的棉布。
　　杨幂掀起了窗帘一角，望了望楼下，回头对其余人说，“没有尾巴。”
　　陈伟霆将背包放在桌上，“那当然，得看是谁开的车。”
　　杨幂放下窗帘，看见了跟在高伟光身后的赛特，再转眼看向陈伟霆，“房间怎么安排。”
　　陈伟霆说，“三楼有四间房间，二楼有三间，都有独立卫浴，二楼和一楼各有一个厨房，你们自己安排。”
　　马天宇算了算，“七间？”
　　陈伟霆说，“一开始安排的时候，没想到我们会多一个客人。”
　　袁弘说，“简单，谁的客人就跟谁一起住呗。”
　　高伟光看向袁弘。
　　袁弘忙抬手，“开个玩笑而已。”
　　陈伟霆开口，“这样吧，大高今晚和别人住，留一间房给客人。”
　　李易峰举手，“跟我吧，反正我们俩在船上也是同一间。”
　　陈伟霆看向高伟光，高伟光点点头。
　　陈伟霆说，“咱们的客人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赛特垂目，没有任何意见。

　　高伟光带着赛特去房间休息，两人出了大厅，袁弘开口，“真的要让她留下吗。”
　　杨幂说，“我们得先弄清楚三件事。”
　　马天宇问，“哪三件？”
　　杨幂说，“第一，赛义德为什么肯将赛特给我们。”
　　马天宇说，“为什么不肯？他要巴结我们，现在他手底下的人就敢反他，可见他在埃及的境遇确实是风雨飘摇。”
　　杨幂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赛义德还没有死，他在埃及积威尚在，就算是要拉拢我们，也没有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马天宇说，“也许，是他为了表示诚意？”
　　杨幂说，“诚意？那可是染血的赛特。”
　　陈伟霆拖过一张椅子，把椅子背掉个个儿，叉腿坐下，双手搁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坐着，看向李易峰，“峰峰，想问什么？”
　　李易峰顿了顿，问，“什么是染血的赛特？”
　　杨幂一怔，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
　　袁弘说，“赛特，是埃及的一个神明，象征了死亡与不幸。”
　　李易峰愕然，说，“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
　　杨幂说，“她是赛义德麾下最出色的杀手，没有一次失败，而且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李易峰说，“这么危险的人，怎么能让大高单独和她在一起？！”
　　袁弘笑道，“你放心，大高的身手不会输给赛特。而且，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的话……”
　　杨幂说，“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就可以解释赛义德为什么会愿意把赛特送给我们。”
　　马天宇诧异问，“什么传言？”
　　杨幂说，“据说，赛特受了重伤，失去了执行任务的能力。”
　　马天宇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
　　袁弘挑挑眉，“小马同学，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马天宇瞪眼。
　　杨幂说，“知道这件事的人确实很少，赛义德封锁了消息，毕竟赛特之前结怨太深，如果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想杀她的人只怕会挤爆赛义德那座移动宫殿的大门。”
　　袁弘说，“但这消息毕竟还是传出去了。”他看了一眼杨幂，“以后知道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
　　杨幂说，“赛义德的杀人工具，成了他的烫手山芋。”
　　马天宇恍然，“难怪赛义德肯将赛特给我们。”
　　杨幂说，“赛义德想拿来做人情的不是赛特，而是那个穿红衣服的舞姬，”她轻轻一叹，“不管怎么说，赛特也是有名的人物，如今居然成了一个陪衬的舞姬。”
　　袁弘顺手拿起桌上的雕花牙签筒晃了一晃，说，“做舞姬还是好的。你看看那些人的下场。”
　　李易峰看向陈伟霆，“紫微真的要跟赛义德合作吗。”
　　别人犹可，吴京因为这句话，紧紧盯住了陈伟霆。
　　陈伟霆说，“我什么时候说了紫微会跟赛义德合作？”
　　李易峰一愣，“来之前不是说……”
　　陈伟霆说，“我说的是赛义德想和紫微合作。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查军火的下落。”
　　吴京说，“怎么查。”
　　陈伟霆说，“丢失的军火数量庞大，赛义德最近经手的物流只进不出，如果是他动的手，那批军火一定还在埃及。”
　　吴京说，“埃及这么大，从哪里找起。”
　　陈伟霆说，“这就得问她了，”他转头看向门口，微微一笑，“是吧，大高。”
　　高伟光立在门前。
　　杨幂问，“赛特在房里？”
　　高伟光点头。
　　杨幂再问，“你确定没问题？”
　　高伟光说，“我确定。”
　　陈伟霆看着高伟光，“人，你带回来了。现在，你想怎么做。”
　　高伟光说，“我想留下她。”
　　众人一阵沉默，各有各的想法。
　　高伟光看了看每个人，说，“我想把她带出埃及。”
　　袁弘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大高是想英雄救美，不过大高，这位不是柔弱无依的美人，她可是……”
　　高伟光说，“你们刚才说了，她已经没有能力自保。”
　　袁弘看了看其他人，将手插/进裤兜，说，“恕我反对。赛义德说是把这人给了你，没说能让你把她带出埃及。她跟着赛义德这么多年，赛义德会安心放她离开？在埃及的地界，赛义德眼皮子底下，他自然是放心，但一旦出了埃及，万一她落在了别人手里，赛义德寝食能安？这些道理，大高，你应该明白。我们是没有想过和赛义德结盟，但也没有必要和他翻脸，尤其是现在军火还有追查到线索的前提下。”
　　吴京淡淡说，“我也反对。”
　　高伟光说，“我一定要带她走。”
　　袁弘摊了摊手，“天宇，你的意见呢。”
　　马天宇看了看高伟光，“大高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理由。”
　　袁弘问高伟光，“大高，你的理由是什么？”
　　高伟光沉默。
　　袁弘叹气，说，“大高，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没办法支持你，别忘了，我们还在试炼当中。幂幂，你说句话吧。”
　　杨幂看向陈伟霆，陈伟霆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想了一想，说，“你妹妹，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高伟光浑身一震，紧紧盯着陈伟霆，他的脸色泛青，牙关咬得极紧。
　　陈伟霆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说，“留下她。”
　　袁弘看了看陈伟霆，说，“OK。”
　　吴京皱眉，“不能留。”
　　陈伟霆一笑，“有我在，你们担心什么？”

　　窗户猛地碎裂。

　　几乎同时，陈伟霆扑倒了李易峰，袁弘拉下马天宇，吴京高伟光和杨幂三个人各自找桌子柜子等家具遮蔽。
　　李易峰咬着牙说，“就担心这个！”
　　陈伟霆看了看窗外，又一梭子子弹射进来，陈伟霆就地一滚，来到了窗台底下。
　　李易峰咬牙切齿，“开车牛掰是吧，反跟踪牛掰是吧，还说不会出问题，我呸！”
　　陈伟霆一回头，看见李易峰撅着屁股，一下一下的匍匐前往门口，诧异道，“你干嘛？”
　　李易峰说，“去安全地带！”
　　陈伟霆伸手拽住李易峰的裤脚。
　　李易峰没法往前移动，回头，咬牙，“松手。”
　　陈伟霆说，“门口也未必安全。”
　　李易峰说，“谁说的……”
　　说话间，门口正对的走廊气窗射来一排子弹，密密麻麻的打在门口。
　　陈伟霆耸了耸肩，口型说，‘你看吧’。
　　李易峰口型，‘乌鸦嘴！’

　　杨幂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高伟光有一丝气息不稳。
　　她略略侧过头，看见高伟光额前垂下一络乌黑的头发，一双眼睛却是漆黑之中有一份焦躁。
　　杨幂心思一转，便知高伟光心中惦记的是什么，她轻声问，“赛特在房里？”
　　高伟光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
　　门口那端也是弹雨密集，虽说要闯过去并不容易，但铁勒的高伟光又有什么事办不到的。他踌躇的是北斗众人在此，自己不应抽身离去，但若是不去，赛特没有自保能力，况且形单影只，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境况。
　　杨幂轻声说，“赛特一个人难以自保，我跟你一起去。”
　　高伟光一怔，“你？”
　　杨幂从腰后抽出一柄手/枪，上膛，开保险栓，一气呵成，手势极熟练。
　　高伟光略一思忖，“好。”
　　两人转过身。
　　吴京低声问，“去哪儿。”
　　杨幂说，“找赛特。我们还没有从她身上得到线索，她不能出意外。”
　　吴京侧身让开路。
　　杨幂从衣兜中摸出一副眼镜戴上，按了一按镜腿，镜片上便切换成夜间望远模式，能够清晰的看见对面屋顶趴着两名枪手，正对门口形成覆盖式扫射。
　　她举枪瞄准，手腕微扬，子弹射出枪膛，对面一名枪手应声倒下，从屋顶滚落，另一名枪手还来不及反应，也已中枪。
　　杨幂道，“走！”
　　吴京开枪掩护。
　　杨幂和高伟光趁此空隙，飞快出了屋子。
　　马天宇诧异说，“大高他们去哪儿？”
　　袁弘偏了偏头，“英雄救美。”
　　马天宇嘟囔，“见色忘友。”
　　袁弘拍了拍马天宇的肩，“放心放心，你有我呢。”
　　马天宇翻个白眼，“谢了你了，那还不如没有。”

　　枪声响起时，赛特立即闪身来到门口，听着走廊上的动静。
　　是赛义德的人？应该不会。
　　那么是这帮东方人的仇家？也许是。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想办法自保。
　　赛特扭头看向窗户，第一个闪现的念头是跳下去。三层楼的高度对她来说不成问题。然而来到窗台前，赛特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她跳不下去。
　　她的身体与大脑脱了节，一秒之内，她已经在脑内模拟了自己如何跃出窗台，如何没能踩住受力点，如何失足跌落，如何脑碎骨折。鲜血与生命一起流出身体，双眼如何失去焦点。
　　她紧紧抓着窗框，手指发白，浑身发冷。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赛特。
　　在那个夜晚，那个冰冷的污水横流的地下室，她如一头狼，失去了自己赖以为生引以为傲的獠牙。
　　身后传来埃及语的喝止，“站住！”
　　赛特下意识回头。
　　冲进门口的是两个持枪的埃及男子。其中一个头上缠着格子纹的头巾，头巾上有一枚铜质徽章。
　　赛特认得那枚是穆斯顿的帮组徽章。
　　头巾男用枪口指住赛特，“过来！”
　　赛特一动不动。
　　头巾男身边的人附耳嘀咕了几句，头巾男眼前一亮，说，“她就是赛特？”
　　赛特的背脊紧紧贴着墙壁，一只手抓紧窗帘，仿佛松开手便再也没有力气站立。
　　头巾男上下打量赛特，嗤笑道，“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捡到赛义德的狗。怎么？他不要你了？也对，你现在还有什么用？不过你放心，女人嘛，在我们那儿多得是别的用法。”
　　他朝身边的人示意，那人便上前抓向赛特。
　　赛特手猛得一拽。想拽下窗帘扔向那帮人来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窗帘杆子只是晃了一晃，纹丝不动。
　　头巾男二人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嗤笑起来。
　　赛特看着窗帘，心内绝望至极。
　　头巾男大步走来，伸手抓向赛特。
　　赛特一咬牙，转身踏上窗沿，奋不顾身往下一跳。
　　头巾男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裙裾，用力拽了下来。
　　挣扎之间，赛特失足摔倒在地。
　　头巾男抓住她的蓬松黑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赛特一只手背在身后，此时忽然扬起，手中竟是握着刚刚从头巾男腰上卸下的匕首。
　　匕首寒光阵阵，去势甚快。
　　如果不是赛特的臂力全废，这一刀几乎就要刺在了头巾男的脸上。
　　头巾男捏住赛特的手腕，又惊又怒，一巴掌扇上赛特的面颊。
　　赛特被打得脸偏向一边。
　　头巾男大骂，“就凭你？！一条狗！”
　　他扬起匕首正要刺下。
　　蓦然间，一声枪响。
　　头巾男的眉心绽出一点血红，浑身失力倒下。
　　高伟光冲进屋子，杨幂紧跟着一枪打中另一人的手腕，使其枪支落地。
　　高伟光扶起赛特，“你怎么样？！伤在哪里？”
　　赛特一怔，愣愣的看着高伟光。
　　高伟光则是心中担忧，握着赛特的胳膊，反反复复的看。
　　杨幂看了一眼，便心知方才情况，说，“大高，先回去跟大家汇合。”
　　高伟光被点醒，他也是一时情急方才忘形，这时扶着赛特起来，走出门口。
　　另一人握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不敢乱动。
　　杨幂用枪口指住那人。
　　那人吓了一跳，先用埃及话求饶，又改用英文。
　　杨幂用埃及话回答，“走吧。你的朋友们正在等你。”

　　回到大厅，除了一地狼藉和弹孔，还多了六个被绑的埃及男子。
　　袁弘说，“一共八个，死了两个。”
　　杨幂踏进大厅，说，“还有两个。”
　　袁弘说，“哦？正好凑个整数。”
　　他一回头，只见高伟光扶着赛特，心中微讶，看在眼中，却不多说。再看杨幂，挑了挑眉，“不是说有两个么。”
　　杨幂说，“还有一个在楼上，你想见，就去背吧。”
　　袁弘上前接手，接过那名手腕有伤的男子，一样用塑胶带反绑住手腕，推到那六人中。
　　吴京站在窗口，撩起窗帘，看着楼下，说，“我去看看附近情况。”
　　陈伟霆说，“让老袁陪你一起。”
　　吴京和袁弘一同离开大厅。
　　高伟光将赛特交给杨幂，自己接替了吴京的位置，把守窗口。
　　李易峰在给马天宇做简单包扎，马天宇被流弹削伤了胳膊。
　　陈伟霆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那七个人。
　　那七人心中存有蔑视，自然就显在了脸上。
　　陈伟霆也不生气，掸了掸裤子，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吭声。
　　陈伟霆说，“不回答？”
　　杨幂走来，拿出一枚铜质徽章，“这是他们身上找到的。”
　　陈伟霆接过铜质徽章看了看，“原来是穆斯顿的人。”
　　赛特听见这句，心中微微诧异。
　　那帮人也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杨幂说，“三年之前，借着国外势力崛起，企图与赛义德分一杯羹。”
　　陈伟霆晃了晃徽章，“号称要在埃及发起第二次天鹅绒革命。这样的组织向我们下手，我们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杨幂淡淡一笑。
　　陈伟霆看向那七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七人沉默。
　　陈伟霆说，“我们这儿有两种问法，一种由我跟大家慢慢沟通，不过因为时间不多，大家如果不肯说的话，那就只能用第二种问法了。”
　　七人看了看彼此，仍旧沉默。
　　陈伟霆的视线从这七个人身上一一掠过去，嘴角一翘，站起身来。
　　这时，袁弘和吴京检查完附近回来。
　　袁弘说，“周围没其他人，应该只有他们几个。”
　　陈伟霆看向吴京，“老吴，有件事要麻烦你。”
　　吴京问，“什么事。”
　　陈伟霆说，“这些人的嘴太紧。”
　　吴京看向那七人。他的眼神与陈伟霆的截然不同，那七人都觉得有一把刀子刮过了自己的脸颊。
　　吴京走过去，那七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吴京选中一人，拽住了胳膊，拖向客厅边上的房间。
　　那人用埃及话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听得出慌张急迫。
　　李易峰听不懂，一直看着那人被吴京拽进房间。
　　房门关上，同时，陈伟霆说，“峰峰。来给赛特包扎一下伤口。”
　　李易峰应了一声，拿着绷带之类的药物来到赛特身边。
　　高伟光站在窗口，不时回头看一眼赛特。
　　赛特的伤比马天宇的还要浅，只在胳膊上擦伤了几道，若是换了以前，她不将这些伤放在眼里，但是此刻陈伟霆开了口，她也不拒绝，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东方男子是用自己的伤口来分散李易峰的注意。
　　赛特坐在椅子上，李易峰蹲在一旁，陈伟霆则是站在李易峰身边。
　　陈伟霆看着李易峰包扎，不时说，‘这儿还有一道口子’，‘那儿再上点药水’。
　　李易峰的手偶尔停一停，抬头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接收到了李易峰的视线，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轻轻的拍了拍李易峰的胳膊。
　　李易峰抿了抿嘴，低下头继续包扎。

　　眼看着赛特一条细细的胳膊都快被包成木乃伊了，房门开了，吴京拖着那人出来。
　　陈伟霆抬头看向吴京。
　　吴京说，“香味。”
　　陈伟霆诧异，“香味？”
　　杨幂却想起了在移动皇宫之中，那群舞姬经过自己的身边，自己闻见的香味。这么一想，自然是看向了赛特。
　　袁弘留意到杨幂的神情，“她身上的香味？”
　　高伟光神色一凛，看向赛特。
　　赛特垂眸，既不辩解，也无表情，犹如一尊人偶。
　　“是她身上的香味，”陈伟霆说，“也是我们身上的香味。”
　　马天宇啊了一声，看向李易峰。
　　两人都想起在移动皇宫初初落座时，自己被喷的一身香水。
　　陈伟霆说，“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我们习惯了这种香味所以不觉得。这种香水味沾染在了车上，有人经过辨认出来，自然就会把我们和赛义德联系上。再加上他们今天白天的袭击失败，所以就干脆找上门来。”他转头看向赛特，“是这样吧。”
　　赛特依旧不语。
　　高伟光开口，“也就是说，跟她无关。”
　　陈伟霆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吴京踢了被拷问的那人的小腿，那人跌下，跪倒在地。吴京举枪。
　　李易峰猛地站起，“你干什么！”
　　吴京看了一眼李易峰，没有回答，抬枪对准那人后脑。
　　李易峰几步冲上去，按住了吴京的手臂。
　　吴京说，“让开。”
　　李易峰说，“我们已经问到想问的东西了，放他们走！”
　　吴京说，“放他们走？”他盯着李易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易峰盯着吴京的双眼，一字一字说，“北斗，不妄杀。”
　　吴京看着李易峰，手上却打开保险栓。
　　李易峰一把握住吴京的枪口。
　　吴京说，“小少爷，这儿不是让你说大道理的地方。”
　　李易峰说，“也不是让你妄杀的地方！”
　　吴京说，“几分钟之前，这帮人还要杀我们。”
　　李易峰说，“现在我们都好好的站着。刚刚是自卫，现在是你要杀人！”
　　吴京手上用力，枪口往李易峰的手掌中挺了一挺，说，“放开。”
　　李易峰牙关用力，“不放。”
　　马天宇情急，“峰峰……！”
　　袁弘按住马天宇，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一手插着裤兜，站在满地狼藉里，平平静静的说，“让他们走。”
　　吴京盯着陈伟霆。
　　陈伟霆重复，“让他们走。”
　　吴京缓缓收回手。
　　陈伟霆走到跪着的那人跟前，换了一种语言。
　　穆斯顿前身由一部分信奉基督教并宣扬武力驱逐异教徒的科普特人衍生而来，他们有自己的古老语言，不同于一般的埃及语。
　　陈伟霆此刻使用的正是这种语言。
　　他说，“看着我。”
　　那人抬起头来，满脸是血，被污血糊住的双眼费力睁开，眼神之中仍有阴狠之意。
　　陈伟霆微微弯下腰，盯着那人双眼，说，“记住这儿的每一张脸。以后，看见了，记得远远的躲开。你们没有复仇的机会，也没有复仇的可能。现在你们应该担心的是不但行动失败，而且让赛义德掌握了你们的行动，拔出了你们的奸细，想一想，赛义德会在那个奸细的身上问到些什么。”
　　那人浑身一震，眼中露出恐惧。
　　陈伟霆直起身，说，“好好想一想，怎么弥补吧。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那人猛得往前一扑。
　　陈伟霆撤身。
　　袁弘吴京与高伟光同时拔枪对住那人。
　　陈伟霆说，“解开他们。”
　　马天宇上前，用小刀割断塑料带。
　　那七人互相搀扶着，勉强站起，心有余悸的看一眼陈伟霆等人。见这些人确实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