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2》白虹贯日

67、第 67 章

　　陈伟霆确认李易峰与袁弘安然无恙，便看向摄像头。
　　他的眼瞳之中如海水弥漫大雾，弥漫起杀意。
　　“肖恩先生，”陈伟霆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一定会后悔。”
　　肖恩冷笑，“后悔与你为敌？”
　　陈伟霆说，“后悔动了我的天璇与玉衡。”
　　肖恩说，“哦？那天枢打算怎么做？”
　　陈伟霆淡淡的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肖恩放声大笑，“好啊，我就恭候大驾，看天枢什么时候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肖恩身后，房门一动。
　　秘书回头，露出错愕神色。
　　肖恩抬手想终止通讯。他已有后着，只要先离开这儿，绝不担心北斗再能如何，北斗如果妄动，死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然而此时，一把手/枪从黑暗之中伸来，抵住了肖恩后脑。
　　肖恩一动不敢动。
　　吴京的声音冷冷响起，“好久不见，或者应该说，终于见面了。”

　　桥下。厢型车中。
　　马天宇利用直播信号追踪，但却是反向追踪。
　　他追踪的不是那些‘观众’，而是肖恩的位置。
　　陈伟霆推测肖恩就在附近。
　　肖恩引爆的那两枚小炸弹更是肯定了他的推测。岳昆的武器人手都由肖恩提供，遥/控/炸/弹的系统更是如出一辙，马天宇逆向追踪起来驾轻就熟。
　　肖恩就藏身在桥面之下的调度室内，此刻已被改造成他的控制室。
　　在桥柱之下，陈伟霆给出指令，马天宇负责后方支援，而吴京去找人。
　　吴京原并不肯。
　　但是陈伟霆说了一句话。
　　“你的仇，你亲手去报。”
　　于是现在，吴京亲手握着一柄枪，抵住了肖恩的脑袋。
　　枪口用力极重，肖恩被抵得往前扑了一扑，难以回头。
　　吴京拿过通讯器，对陈伟霆说，“我到了。”
　　陈伟霆一笑，“肖恩先生，这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肖恩到底经过风浪，至今仍能保持冷静，“告诉天枢，我将二十亿军火拱手相让。”
　　吴京抵住枪，“还不够。”
　　肖恩说，“你们还要什么？”
　　吴京咬牙，“一条人命。”
　　肖恩被压着头，看着面前铁灰色控制键盘，说，“这么说，是不能善了了？”
　　吴京说，“你拿你的命，一了百了。”
　　肖恩提高声，“天枢，那可是二十亿的军火！”
　　陈伟霆说，“有了你，我们自然能找到那笔军火。我们这位天权有许多种办法让你说实话。”
　　肖恩嘴角一勾，笑中泛起杀气，说，“如果二十亿不够，再加上你们的六条人命呢？”
　　吴京一怔。
　　陈伟霆也是一怔。
　　肖恩忽然按下铁灰色控制键盘上某一键。
　　只听一声地动山摇，简直令大海震动的轰隆巨响。
　　远处又一钢铁平台被引爆，团团黑烟冲天而起，青马大桥整体都晃了一晃。
　　吴京枪上用力，“你！”
　　肖恩按住某一处键盘，说，“这样的炸药，整座桥上几乎都是，如果我引爆整座大桥，你猜你的朋友能活几个？”
　　吴京手指关节紧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肖恩站起身，抵得吴京枪口寸寸后退，逼得吴京步步后退。
　　肖恩说，“我还有遥控器，你可以开枪，试试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手快。开啊，为什么不开？反正我有一大把人为我殉葬！”
　　吴京看着肖恩，双目欲裂。
　　肖恩看吴京，却是嚣张至极。
　　吴京终于放下枪口。
　　肖恩大笑，“吴京啊吴京，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了岳昆，没有选你么？因为岳昆和你比起来，他才是赢的那一个。而你，你永远会被所谓的感情绊住手脚。这是你杀我的最后机会，你真的要放我走吗？”
　　吴京咬得嘴唇出血，看着肖恩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他。
　　肖恩说，“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吴京说，“你如果敢这么做，我到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你，然后活生生的，活剐了你。”
　　肖恩神色一凛，说，“那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杀了北斗。”
　　吴京看着肖恩双目，说，“桥上有几个人？”
　　肖恩神色动了动。
　　吴京说，“只要北斗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活着。”
　　肖恩敛起神色，转头大步离开调度室。秘书紧随其后。
　　吴京视线平视前方。
　　听着肖恩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吴京的神情也就越来越痛楚，直至咬出面颊青筋，猛然拔枪冲天，连开数枪，直至射尽子弹。
　　最后一发枪声，孤零零回荡在海天之间。

　　袁弘和李易峰彼此扶持来到桥上。
　　吴京从调度室走出，回到桥上。
　　电梯从钢铁平台而下，抵达桥上。
　　北斗众人齐聚青马大桥之上，暴雨被风吹成水雾，弥漫整片海面。
　　马天宇驱车而来，打开车门，道，“警方已经被惊动了，我们要立刻离开这儿。”
　　陈伟霆一动不动，看着海天交接之处。狂风吹着他的衣服下摆飒飒而动。
　　李易峰上前，“威廉，走。”
　　陈伟霆看着李易峰。
　　李易峰脸上有被爆炸碎裂的铁片割过的血痕。
　　陈伟霆再看袁弘。
　　袁弘因为抓紧李易峰而拉伤了手臂，此刻强忍痛楚。
　　杨幂、高伟光与热巴各有伤痕。
　　吴京虽没有受伤，但他心中原本已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肖恩撕扯开来，践踏在地。
　　陈伟霆双眸漆黑，声音犹如刀锋，一字字说出，便是一刀刀斩开罡风。
　　“今天的仇，我陈伟霆以天枢之名，必百倍索还！”

　　肖恩离开青马大桥，就此如泥牛入海，毫无踪影。

　　北斗等人回到茶餐厅二楼住处。
　　陈伟霆说，“天玑，联系索菲亚，让她提供肖恩的通话频道。”
　　马天宇立即道，“是。”
　　陈伟霆再说，“开阳，你用天宇查找到的IP反向锁定追踪，我要每个今天有份出席的人的信息。”
　　杨幂从马天宇手中接过电脑。
　　陈伟霆说，“摇光，玉衡，天权，我给你们一个晚上时间休整，明天一早，你们就要执行行动。能办到吗？”
　　吴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李易峰说，“我呢？”
　　陈伟霆说，“你照顾好热巴。”
　　李易峰说，“然后呢？”
　　陈伟霆略一沉默，“峰峰，我答应过你不妄杀，所以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
　　李易峰看了看陈伟霆，又看了看其他人。
　　杨幂等人避开了李易峰的视线，连马天宇也反常的保持沉默。
　　李易峰说，“你们这是打算把我摘出去了？”
　　陈伟霆轻叹，“峰峰，我们不想让你觉得为难。”
　　李易峰说，“我是说过不妄杀。但我还有第二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送他超生。上天追他凌霄殿，入海追他水晶宫，佛爷头上金翅鸟，拔他顶门三根翎！”
　　陈伟霆看着李易峰，一时无语，只是目中闪动微光，片刻之后，轻轻道，“你的意思是？”
　　李易峰注视陈伟霆双目，“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我大北斗，绝对不会有输的那一天。”
　　陈伟霆说，“这句话，我记住了。”
　　满室安静之中。
　　马天宇嘀咕，“诶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天璇要告白了。”
　　李易峰，“……”
　　忽然抄起背包就砸过去。
　　马天宇抱起笔记本电脑闪开，说，“打人不打笔记本啊你！”
　　李易峰说，“打的就是你！”
　　袁弘说，“算了算了，天宇是不对，可峰峰你引用的诗词确实也有问题。”
　　李易峰二话不说就踹出一脚。
　　袁弘想躲，背后有人挡住了，差一点没躲开。
　　袁弘一回头，叫起来，“马天宇！我帮你，你还坑我？！”
　　马天宇说，“你让我们天璇踹一脚消消气怎么了？还能踹伤你啊？”
　　李易峰说，“天宇！帮我架住他！”
　　马天宇说，“大高！架住袁弘！”
　　陈伟霆看着他们，嘴角泛起笑意。
　　这便是北斗。
　　永远不屈之北斗。
　　永远闪耀之北斗。

　　肖恩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那时候他还混迹在贫民窟里，这段恋情也就没有好的结局。女孩最终远度重洋追寻明星梦，而肖恩前往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
　　这个国度曾经有过灿烂的文明，也有过迟暮的衰老，现在‘他’立于东方之洲，重新展现辉煌。但是在繁景盛世之下，有无数阴影蠢蠢欲动，那些曾经在‘他’危难之时瓜分过一杯羹的人们至今仍在虎视眈眈，寻找可乘之机，再一次咬下‘他’身上的血肉。
　　用李天璇的话说就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那些键盘侠在屏幕前用口水指点江山，当所谓的理智派用自带滤镜看着外邦的月亮，与此同时，在那些或布满毒蛇虫蚁的潮热雨林，或终年鲜有人迹的苦寒边境，却有人在无声的默默的守卫着国土，而他们的鲜血就染红在肖恩之流的手上。
　　有纷争的地方就会有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需要枪火。有枪火，就有暴利。
　　老挝内战、北也门内战、塞浦路斯内战、危地马拉内战……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闪烁着黄金的光泽，肖恩之流名为军火贩子，实际上更应该称为‘死亡商人’。他们背后的力量播下一颗颗灾祸的种子，而他们则负责用子弹和无辜的鲜血来浇灌种子，开出罪恶花朵。
　　单以危地马拉内战为例，历时三十六年，十四万人丧命，上百万人流离失所，当地玛雅人遭受的迫害使其几近种族灭绝。
　　而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却在恶意环伺之中坚稳如磐，在险风恶雨之中屹立不倒。因为有明先生，有阿诚，有青蚨计划，有吴京，甚至有铁勒这些人，他们在黑暗中碎颅抛血，他们在沉默中粉身碎骨，他们的逝去没有墓碑，而朝阳每一日的如常升起，铺洒山峦，便是对他们最好的铭记。
　　他们，是一道用炮弹都无法轰塌的铜墙铁壁。
　　肖恩发觉自己的生意范围渐渐萎缩，他选择沉寂一段时间。
　　在沉寂过程中，肖恩刻意散布了自己退出军火市场的消息，但同时，他也在谋划开辟新的市场。
　　这时候，肖恩遇见了那初恋的金发姑娘。
　　她已成了臃肿的中年妇人，据说曾经演过一两部电视剧的小角色，但并没有如理想中的大红大紫，又接了几个小广告，搭上了一名广告商人，就此结婚退出娱乐圈。
　　肖恩看着她，难以想象如果当初自己选择了和她结婚，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军火帝国。但或许是一种补偿心理使然，他开始涉足娱乐圈，接触到了真人秀的这个概念。
　　肖恩深信，人生就是一场大戏，只不过自己不是演员，而是导演。这一场戏的所有剧本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肖恩买通了岳昆，联手了幕后势力之一，合力吞下二十亿军火。用最炫目的真人秀拉开这一次竞标大会。
　　但不知从哪一个环节开始，他的剧本出现了偏差。
　　岳昆心生反意。
　　原先设定的合作对象之一赛义德忽然终止了交易，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搞得焦头烂额。
　　合作对象之二的意大利瑟普拉诺家族新族长继位，无意与自己合作。
　　合作对象之三的金城，原本是最有潜力也最优秀的目标人物，正因如此，岳昆才会主动请缨与其联络。
　　肖恩当然知道岳昆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有自信，金城看不上这种角色。
　　的确，金城没有看上岳昆。
　　但岳昆却在日本失踪。
　　肖恩不明白日本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力量使得金城一夕之间改变了主意？
　　是什么力量使得岳昆人间蒸发，甚而传闻被捕回国？
　　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与自己抗衡？
　　而逃离青马大桥之后，肖恩知道了这股力量的名字，或许就叫做——
　　北斗。

　　白昼之中，你很少看见北斗的影子。
　　正如北斗七人，极少在台面出现。
　　但当你行于漫漫长夜，你会看见头顶那七颗闪耀的星辰，为迷途之人指明方向，诛阴域之中魑魅魍魉，天行北斗，煌煌七星。

　　肖恩冷笑，这是什么？二流的都市侠盗电视剧么？
　　他相信有北斗，但不信北斗真的能够只手遮天。
　　不过是区区几个东方人，他肖恩既然能够夺得二十亿军火，就能将二十亿出手。他能踏进香港，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肖恩是这么想的。
　　但这一次，他想错了。
　　肖恩被国际刑警逮捕过，被仇家追杀过，甚至被困在地牢水牢之中过，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如此刻这般令他惶惑。
　　他联系了之前布置在香港境内的暗桩来协助自己离开。
　　暗桩前一刻还能够正常答复，下一秒却忽然中断了信号。再次联系，已是忙音。
　　肖恩心知不妙，立即命秘书调查。
　　调查回来的结果却让秘书一脸茫然，不敢回报给肖恩。
　　因为调查报告上写着那个他们一直使用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存在过。
　　肖恩着手启动第二枚暗桩。
　　对方始终没有回音。
　　肖恩又惊又疑，命人过去查探。
　　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肖恩急中生计，就地找了一名私家侦探，委托侦探前往暗桩的暂居之地查探。
　　侦探回复，肖恩给的地址是一片荒地，并没有楼房。
　　肖恩愕然至极，打算委托侦探再寻找第三个暗桩。
　　却连侦探也如烟雾蒸发一般消失。
　　肖恩不敢再启动香港境内暗桩。他联系国外余部，让他们带齐军火装备，秘密入境，前来营救自己。
　　余部接到消息，回复确认。
　　肖恩终于略微放心。
　　余部特地绕道公海，为的就是避开香港水警。然而他们在经过一片海域时却与一艘凭空出现的香港渔船相撞。
　　香港政府水警如事先预备好一般立即出现，以调查为名携重火力强行登船，查获大批枪支，将船扣押，全体人员收监。
　　陆路不通。
　　水路不通。
　　香港所有暗桩消失。
　　肖恩迫不得已向同行求救。
　　外界已有风声，传言他手中握有二十亿军火，这一求救极有可能令得对方狮子大开口，但事到如今，保命已是第一。
　　肖恩联系了意大利军火商蒂莫西。
　　蒂莫西说，“肖恩，好久不见。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肖恩无心寒暄，说，“蒂莫西，我的朋友，请你帮我一个忙。”
　　蒂莫西说，“真难得，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蒂莫西猛然变色！
　　因为他眼前的屏幕忽然被切换。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IP地址与电脑所有数据正源源不断的流向国际刑警总部。
　　蒂莫西怒道，“肖恩？！你！！”
　　肖恩同样错愕震惊。
　　蒂莫西立即切断了与肖恩的联系。
　　肖恩急忙再找利比亚的一名军火商。
　　对方与他接通联络之后数分钟之内，所有信息也被木马病毒感染，强制打包发送给国际刑警。
　　利比亚军火商勃然大怒，在切断联络之前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肖恩，发誓要他付出相应代价。
　　肖恩简直想笑，那是恐惧到了极点之后的不自然的嘲笑。付出代价？当然可以，如果他能离开香港的话。
　　这一刻，对于肖恩而言，香港成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孤岛。

　　香港的另一角落，另一房间，却充满了食物的香味。
　　马天宇正手把手的教热巴，“你数到三十，这个面就可以抄出来了，然后加一点香油，诶诶，对了！我热巴妹妹就是手巧！”
　　袁弘托着腮帮子看马天宇，说，“不公平啊，为什么我接近热巴边上会被大高瞪，天宇就可以？”
　　高伟光耸了耸肩。
　　马天宇哼哼得意。
　　吴京说，“因为像姐妹。”
　　马天宇脸一绿，哼不下去了。
　　袁弘衷心鼓掌敬佩，“我大北斗嘴炮担当又添一人。”
　　杨幂对袁弘说，“再试试这个胡子。”
　　袁弘说，“私家侦探不是已经扮过了么？肖恩也没认出我来。”
　　杨幂说，“我改良了一种新胡子，来试试。”
　　李易峰看着马天宇的电脑上显示肖恩的通信后台监控，说，“还要继续吗？”
　　陈伟霆说，“当然。”
　　李易峰说，“已经三四天了。”
　　陈伟霆说，“还不够。”
　　李易峰看了看陈伟霆，“孙子兵法说过，穷寇莫追。”
　　陈伟霆伸出手指来摇了一摇，“北斗兵法——趁他病，要他命。”
　　李易峰撇撇嘴，说，“恶趣味。”
　　陈伟霆眉毛一扬，看向杨幂，问，“开阳，天意如何？”
　　杨幂放下胡子，转身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卫星程序正在运转。
　　杨幂一眼扫过各种参数，心中已有计较，微微一笑，说，“天意有云，紫微正盛，上上大吉，利北斗。”
　　陈伟霆抚眉一笑，说，“那么，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