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2》白虹贯日

4、第 4 章

　　船上除了一个公共活动间，另外还有五间休息室。
　　杨幂肯定是单人一间，其余人等就得每两人拼一间。
　　李易峰一听说两个人一间房，就看了马天宇一眼，正好马天宇也看过来，两人眼神一对，明白对方的意思，马天宇开口说，“我跟峰峰一……”
　　袁弘拽了一下马天宇，“我跟天宇一间。”
　　马天宇一怔，皱起眉头，“谁要跟你一间？”
　　袁弘暗暗拽了拽马天宇，笑嘻嘻的说，“我上回说过有些关于电脑的问题要请教你，你忘了？”
　　马天宇心里犯起嘀咕，无事献殷勤必然有内情，便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拜师对吧？”
　　袁弘接话接得极其流畅，答道，“没错。就是那件事。”
　　马天宇拿起行李，“咱们住哪间，带路。”
　　李易峰有些诧异，马天宇投以抱歉的眼神。
　　李易峰也不当面问，扫了一眼其他人，其中高伟光跟自己是一路逃出来的，也算是有一份同生共死的感情，便问，“高伟光，我们俩一屋行么？”
　　高伟光没有反对。
　　余下的是陈伟霆和吴京，吴京不在现场，陈伟霆没有异议，就此分房决定，四组人便各自回房。

　　马天宇进了屋子，将行李一放，大咧咧的在床沿坐下，对袁弘说，“既然是要拜师，你得先斟茶倒水。”
　　袁弘回头扫了一眼房间。这房间极小，只够放一张两层床，再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柜子上放着两瓶矿泉水。
　　袁弘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马天宇，笑模笑样的说，“请喝。”
　　马天宇接过矿泉水瓶晃了晃，看了袁弘一眼，说，“斟茶倒水就算过关了，接下来行拜师大礼，跪下吧。”
　　袁弘笑着说，“马老师，这可有点过了。”
　　马天宇挑眉，“袁同学，我不这么做你怎么跟我说实话？说罢，为什么非得跟我住一屋子。”
　　袁弘摊了摊手，“杨幂是个女孩，我总不能跟她一个屋子。和吴京或高伟光那两位高手住一个晚上，我担心我一言不合便影响生命安全，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马老师最可靠。”
　　马天宇说，“按你的论调，为什么不找李易峰一起住？”
　　袁弘说，“人家是天璇。”
　　马天宇说，“天璇怎么了？按天枢说的，咱们北斗内部公平公开，最重要是公正，人人平等，没有特殊待遇。”
　　袁弘笑了笑，说，“实在瞒不过马老师，跟你说实话，我是想了解今天晚上的具体情况。阮家的人是你们俩先发现的，当时情况怎么样？”
　　马天宇看了眼袁弘，说，“当时我们在吃饭。我听见了后楼梯有脚步声，发现了那帮人，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袁弘问，“你和李易峰待在一起，他难道没有听见？”
　　马天宇说，“当时我靠近门口，比他先一些听到。”
　　袁弘沉吟。
　　马天宇说，“你怀疑他什么？”
　　袁弘说，“我不是怀疑。”
　　马天宇挑挑眉，“那你这叫什么？”
　　袁弘一笑，反问，“马老师觉得李易峰这个人怎么样？”
　　马天宇说，“我跟你们同一时间认识他，关于他的事，我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袁弘说，“你跟他走得近，谈得来，了解他比我们多，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马天宇看了袁弘一眼，“他是什么样的人先不说，我倒是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弘挑挑眉，“哦？”
　　马天宇嘴角一翘，“累不累？”
　　袁弘一挑眉，“马老师这话怎么说？”
　　马天宇说，“时时刻刻都在计算，心累不累。”
　　袁弘一笑，“马老师误会我了，我只是热衷观察。”
　　马天宇说，“观察出什么来了。”
　　袁弘说，“不观察还好，一观察，反倒观出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李易峰看着像是个普通人，偏偏天枢就选了他当天璇。”
　　马天宇站起身来，拍拍袁弘的肩，“送你一句话。”
　　袁弘问，“什么？”
　　马天宇说，“高度决定深度。你站的没有天枢高，自然没有天枢想的深，这件事超出了你的智力范围，别想太多。”
　　袁弘不气不恼的一笑，“你心里就不奇怪？”
　　马天宇说，“我如果觉得奇怪，我自己会去想办法弄明白。你要是觉得奇怪，你就去直接问他。”
　　袁弘说，“我怎么问？难道你要我走到李易峰跟前，问他，‘李易峰，为什么天枢找你当天璇？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马天宇说，“这么问怎么不行？李易峰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某些人，说话弯弯绕绕，半真半假，半虚半实。”
　　袁弘也不生气，笑了一笑，意有所指，“咱们现在坐在一条船上，瞒谁我也不会瞒你们，骗谁，我也不会骗你们。”
　　马天宇说，“既然都是一条船上，干嘛非得盯着李易峰？”
　　袁弘说，“我并不是盯着他。我只是疑惑他为什么是天璇。”
　　此话一出，马天宇也是顿了一顿。
　　袁弘看着马天宇，认真说，“毕竟，那可是天璇。”
　　房门被人敲响。
　　马天宇和袁弘同时住了口，对看了一眼。袁弘转身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李易峰。
　　李易峰问，“天宇在吗？”
　　袁弘说，“在，当然在。”
　　李易峰往门里探了探头，“在忙呢？”
　　袁弘把李易峰往屋里让，“没事儿，就是聊天，进来吧。”
　　李易峰进了屋子，袁弘关上了门。
　　马天宇说，“你怎么来了？”
　　李易峰略一踌躇，说，“那个……天宇，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袁弘说，“先坐先坐，”又拿起那瓶给马天宇的‘拜师矿泉水’，“喝茶喝茶。”
　　马天宇斜了袁弘一眼，冲李易峰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你不是想问吗，现在可以问了。
　　袁弘只当没看见，问李易峰，“你想商量哪件事？”
　　李易峰手握矿泉水，垂目想了想，抬起眼来看着袁弘和马天宇，问，“天璇是什么？”
　　袁弘和马天宇都愣了一愣。
　　袁弘迅速掩饰过去，笑着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李易峰说，“陈伟霆把这个名字给我的时候，你们的神情都不太对劲。”
　　袁弘三分怀疑，七分试探，“你真的不知道？”
　　李易峰说，“我真的不知道。”
　　袁弘沉吟两三秒，说，“天宇，你说。”
　　马天宇忽然被点到名，诧异的说，“我？”
　　袁弘一脸的诚恳，“这种事，马老师你解释得比较清楚。”
　　马天宇指住袁弘，指了半天憋不出话来反击，旁边又站着一个勤奋好学的李易峰，只好清了清嗓子，说，“天璇是北斗七星中的一个，这点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一点，我也是听说的，天璇是天枢的副星。”
　　李易峰诧异，“副星？”
　　马天宇解释，“就是副手，他信任你，你帮助他，就这样。”
　　李易峰满心疑惑说，“他为什么找我？”
　　马天宇犹豫，“这个嘛……”
　　袁弘接过话头，说，“天枢总有天枢的原因。”
　　李易峰说，“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就不想知道？”
　　袁弘说，“我们想知道，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了。”
　　李易峰皱眉。
　　袁弘适时说，“或者，你直接去问天枢？”
　　马天宇一惊，“喂！你！”
　　袁弘说，“天宇刚刚也是这么说的，”他笑眯眯的说，“是吧天宇？”
　　马天宇气得说，“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袁弘摊了摊手，“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天枢的想法肯定只有天枢知道，不问天枢，还能问谁？”
　　马天宇对李易峰说，“峰峰，你别信他。我是这么觉得，天枢既然选了你，肯定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你有什么特长？”
　　李易峰说，“跑得快算吗？”
　　马天宇说，“算，当然算了！你是跑多快？”
　　李易峰说，“拿过全校八百米第二名。”
　　马天宇顿了顿，说，“有其他的吗？”
　　李易峰说，“数理化一般，语数外普通，不过手工劳作课我每回都是全班第一。”
　　马天宇默了。
　　李易峰明白了，问道，“这种特长不行？”
　　马天宇勉为其难的说，“也不是不行……”
　　袁弘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槐树胡同指的是什么？”
　　马天宇一怔。
　　李易峰也一怔，然后说，“是我家地址。”
　　袁弘说，“你家地址？”
　　李易峰说，“对啊，就在北京市朝阳区。”
　　袁弘没问下去。
　　马天宇拍了拍李易峰，“你别理他。天璇这件事上，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天枢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许你找个适合的时机问问天枢。”
　　李易峰点了点头，低声说，“也只能这样了。”
　　送走了李易峰，马天宇关上门，一回身就说，“你刚刚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袁弘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他不说实话，我们都没办法。”
　　马天宇说，“你怎么知道他没说实话？敢情你脸上的不是眼睛，是测谎仪。”
　　袁弘靠在墙边，随手抽出一根烟来想点上，说，“他说槐树胡同是他的家庭住址，你信么？”
　　马天宇语塞。
　　袁弘冲马天宇挑挑眉。
　　马天宇忽然伸手拿掉袁弘嘴上衔着的烟。
　　袁弘错愕道，“做什么？”
　　马天宇比了比房间的门，说，“跟我一个房间，就得禁烟。”

　　李易峰一边走一边思前想后，想着想着走到了房间门口，把门一推，看见屋子里有人，以为是高伟光，再看一眼发现是陈伟霆。
　　李易峰退后一步，回头看了看门上的号码。
　　陈伟霆说，“这儿是你的房间没错。”
　　李易峰皱了一下眉，抬脚进了房间。
　　陈伟霆靠着床头柜，之前等李易峰的时候翻着本书打发时间，现在李易峰回来了，便将书随手拿着，说，“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这儿地方是有点小，克服克服，等明天一早……”
　　李易峰忽然拿走了陈伟霆手里的书，翻了翻，抬眼看着陈伟霆，“这是我的。”
　　陈伟霆一怔，“呃，我刚刚进来，你不在，我就拿了本书看一会儿……”
　　李易峰走回门边，拍了拍门，“知道这叫什么？进屋之前，得敲这个。敲完了之后，得有人让你进，你才进屋。这是礼数。你说进来就进来，这样合适吗。”
　　陈伟霆很新奇似的看着李易峰，“你就不问问我找你为了什么事？”
　　李易峰说，“咱们按顺序来，你现在该说什么？”
　　陈伟霆的眼底深处渐渐浮现一种认真的情绪，连带着表情也认真了起来，说，“对不起。”
　　李易峰把书往床上一放，“下不为例。”
　　陈伟霆说，“当然。”
　　李易峰看见床角自己的双肩背包，问，“翻了我的东西没有？”
　　陈伟霆立即说，“没翻。”
　　李易峰在床沿坐下，“说罢，找我什么事。”
　　陈伟霆说，“问问你的情况，住的习不习惯，另外，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正好可以来问我。”
　　李易峰说，“什么都能问么。”
　　陈伟霆说，“当然。”
　　李易峰垂下眼，想了一想，抬起眼来看着陈伟霆。
　　“为什么选我当天璇。”
　　陈伟霆看着李易峰，“你觉得呢。”
　　李易峰说，“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问你。”
　　陈伟霆走到李易峰身边，想坐下。
　　李易峰一下把背包拉到身边，意思是挡住了陈伟霆想原本坐下的位置。
　　陈伟霆只好站着。
　　李易峰接着说，“论武力值，有大高和吴京。论电脑，有马天宇。我不清楚袁弘和杨幂擅长什么，但是从你们的反应看来，他们也是身怀绝技。天璇这么重要的位置，无论是谁来做，都比我合适。”
　　陈伟霆抬起手搭住了上一层床的围栏，想了一想，说，“你觉得你做不了天璇？”
　　李易峰说，“你让我做天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你跟我都清楚，这个团队需要的不是一个努力的成员，而是一个称职的天璇。”
　　陈伟霆说，“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
　　李易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陈伟霆说，“我有我的理由。”
　　李易峰说，“那我想听一听你的理由。”
　　陈伟霆挑眉，“真想知道？”
　　李易峰点头。
　　陈伟霆说，“脸。”
　　“……”李易峰深呼吸了一下，“你说大声点，我刚才没听清。”
　　陈伟霆说，“因为脸。”
　　李易峰握了一下拳头又慢慢放开，他站起身，“你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休息了，不送。”
　　“诶诶，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解释，”陈伟霆诚恳的说，“你既然知道天璇的重要性，那也就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璇相当于天枢的代言人。我当然得找一个赏心悦目……”
　　李易峰一眼盯住陈伟霆，陈伟霆咳嗽一声，改口，“找一个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天璇。这样一来，就算哪一天我们行动失败，通缉令走遍全球，有你这张脸撑着，我们也不丢人。峰峰，你别不信，我说真的，不然你看看你自己，长的就是一张适合上通缉令的脸嘛。”
　　李易峰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便，我头疼。”
　　陈伟霆说，“怎么好端端的头疼了？”
　　李易峰一字一字的说，“我高兴，我乐意，我愿意头疼你管得着？”
　　陈伟霆乖乖的抿了一下嘴，不过又开了口，“其实我过来，是还要给你一样东西。”
　　李易峰一怔，“什么？”
　　陈伟霆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李易峰。
　　李易峰看着支票，再看陈伟霆，说，“我们之前说定的是行动完成之后再付钱。”
　　陈伟霆说，“这次去埃及山长水远，不知道几时能回来。你能等，他们未必能等。我这笔钱只是预付定金，一方面，缓他们一时之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能够安心跟我们一起行动。”
　　支票的数字不大，但也不少。寻常工薪阶层节衣缩食，十年之内未必能够筹齐。
　　李易峰看着支票，手指动了动。他应该伸出手去拿住这张支票，也知道拿了这张支票，便正式与过去的生活道别。
　　自今日起，好也罢，坏也罢，风平浪静也罢，惊涛骇浪也罢，他一人面对。自今日起，那笔世人难以想象的巨债，便由他一肩担起。
　　他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了艰巨与刻苦的神情，陈伟霆看在眼中，清了清嗓子，说，“当然了，这支票也不是白给的。”
　　李易峰诧异。
　　陈伟霆说，“叫声领导。”
　　李易峰看着陈伟霆。
　　陈伟霆挑眉。
　　眉毛刚挑到了半截，李易峰口齿清晰的叫了一声，“领导。”
　　陈伟霆一怔。
　　李易峰伸手去拿支票。
　　陈伟霆回过神来，赶紧把手一撤，“呃，不行，我又想了想，叫领导显得生分，我们北斗是一家，大家是手足兄弟，你叫声哥。”
　　李易峰平平静静的说，“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陈伟霆晃着支票，嘴角一翘，“叫哥哥，威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