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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女驸马(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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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叶亦清和公主关系虽然稍缓,但叶亦清始终夜宿书房,和公主保持着相敬如宾却又生远疏离的关系。
一日,叶亦清在公主院落里敲敲打打,不知在做些什么。公主走到叶亦清的身边,道:驸马这是在做什么?
叶亦清手中工作不停,回答道:我想这秋天日头正好,我打算在这里做一个秋千,你若闲来无事,便可以在这里坐坐。
公主有些奇怪:这等粗活,驸马何不叫人做这秋千,何必自己动手?
叶亦清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啊…公主说的极是,亦清就是这么一想,然后就…就直接动手了。再说了,这为公主做的秋千,还是自己动手方显心意。
公主浅浅一笑,蹲坐在叶亦清的身旁,抓过一根木条,说道:那也让我帮帮驸马你吧。
叶亦清右手合上公主的手,两人相视一看,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情愫暗生。
叶亦清在刑部处理公务,为了方便研究杨家的案子,少不得动用了一番心思把案卷带回了家中,仔细反复查看。
终于,叶亦清注意到在众多证人证言中,曾经有过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当初的靖远王爷,如今的安平侯爷,在审理杨家一案中,大声驳斥朝中官员,勾结奸佞,陷害忠良,说到激动处,更是脱鞋扔掷。只是见势难转回,终究拂袖而去。
之后,皇上定了杨将军的罪名,又以王爷行为无端为由免去了他的官职,只给了他一个侯爷封号。
安平侯爷…叶亦清食指轻敲,这安平侯爷一定知道一些事,看来需要去会上一会。只是,侯爷已经没了官职,又不问朝政,想要在朝堂上碰上实属不易。
想到安平侯爷将近的生辰,叶亦清有了主意。
一日,叶亦清对公主说道:公主,安平侯爷生辰在即,我们须要备上一些贺礼才是。
公主见叶亦清眉眼弯弯,看上去就是随口一问,答道:驸马有心了,十一叔的生辰也记得。
叶亦清握了公主的手,温情道:“公主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
虽然目的不纯,但其中真情实意却无半点虚假。
到了侯爷的生辰,两人到了侯爷府,只见堂堂皇亲国戚,生辰良日,竟没有几个前来道贺的官员,门禁清冷,没有什么欢庆的感觉。
叶亦清和公主见了侯爷,侯爷倒很是豁达,对于公主和叶亦清的到来很是欢愉。
虽然并无宴请多人,但还是有歌舞助兴。席间侯爷少不得问起公主新婚,调笑几番,见公主比起以前开心许多,对叶亦清也多了几分好感。所以席间虽无多人,但没有利益冲突,都是真心贺寿,倒也宾客尽欢。
送走外客,叶亦清和公主还留在侯爷府和侯爷说些体己话。其中,自然要叶亦清多陪陪公主。
叶亦清道:“十一叔说的是,只是近来忙于朝中关于匈奴的事情,对公主疏忽了。”
侯爷皱眉道:“匈奴?皇上是个怎样的决断?”
叶亦清道:“朝中官员大多主和,皇上即使有心征战,但朝中没有大将,所以…”
“哼,好好的大将被他亲手毁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虽然时隔多年,但侯爷想起这件事仍旧是满腹怒气,若是杨将军还在,匈奴何至于如此猖狂。
永乐公主皱着眉,探寻地看了叶亦清一眼,终对侯爷说道:“十一叔,杨将军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是别…”
这时候,叶亦清打断道:“杨将军?侯爷说的难道就是杨建远,当年我虽小子,却也略有耳闻。只可惜杨将军里通外国,背叛了朝廷。”
“呸!杨将军一片赤诚,岂是通敌的小人!”侯爷勃然大怒,指着叶亦清。
叶亦清深深一揖,欠身道:“侯爷的话倒好像有所隐情,亦清不明就里,口不择言,还请侯爷见谅。只是此案早有定论,侯爷何出此言?”
侯爷此时冷静下来,上下看了叶亦清,心里琢磨着叶亦清这话所谓何图。他如今已没有了权势,应是无人与他为难…那么,这个叶亦清,行事作风都颇为老练,这桩讳莫如深的案子人人都避之不及,他却主动谈到这个话题,究竟是何用意。
叶亦清在侯爷的注视下,也不禁犹如芒刺在背,虽然侯爷不问世事,但皇亲国戚的威势却丝毫不减。
【自己终究有些着急了…只是箭已发出,若是不能得到侯爷的信任,以后再想问只怕就更难了。】
“侯爷,亦清提起此事,殊无半点恶意。如今朝政被庞太师把持,就连皇上都对庞太师礼让三分,满朝文武又有几人敢和庞太师作对?但长此以往,庞太师以权谋私,罔顾民生,是百姓之祸啊。我虽位卑,但蒙圣上不弃,封为刑部侍郎,在整理案卷之时,便发现了此案的蹊跷之处。杨家大案,本来所有文书都要封存保管,但一场大火如此巧合发生,将所有一切燃烧殆尽,而且亦清查之,发现杨家案件所涉官员繁多,也正因为这个案子,庞太师得以安插亲信,有了今日的局面。所以…”
侯爷皱眉,“所以你想替杨家翻案?借此扳倒庞太师?你可知有这样心思的,你不是第一人,可他们的后果你又知道吗?”
“亦清不惧死,实不相瞒,亦清幼年常在边疆,见多了战乱烟火,但却有幸活到今日,多亏了杨将军镇守,杨将军杀了无数匈奴,亦清自是不相信杨将军会里通外国,只怕朝中奸佞,延误民生。”
叶亦清慷慨激昂,眼中含泪,情之切切,令人动容。
侯爷沉思片刻,终于展眉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既然有此心,我虽老朽,却也不会置身事外。
永乐公主这时终于说道:“驸马,你果真想替杨家翻案?”
叶亦清点头,道:“只要亦清有命在,必为杨家洗雪冤屈。”
永乐公主垂泪,朝叶亦清欠身道:“亦清如此高洁,永乐铭记在心。”
叶亦清扶了永乐公主,轻声道:“公主的大礼,亦清怎敢受。”
之后,侯爷对叶亦清的问话自然知无不言,甚至细心回忆当年的事情。说起当年的杨家一案,人证倒还好说,真正让皇上大怒的是,截获匈奴那里的密函,说多谢杨将军告知军粮的运送路线,已经将军粮截获,还请到时大开城门,但是抢到的金银珠宝三成都给杨将军。
未多时,便有人上报军粮已经被匈奴的人劫走。
在此人证物证之下,皇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怀疑,再加上杨将军的授业恩师庞太师也力证杨将军的罪责,皇上哪里还敢迟疑,连下了三道金牌,绑杨将军回京。
在路上,杨将军便畏罪自尽,之后的审案就更没有丝毫阻滞。杨家满门,一个不留,杨将军嫡系,也被拿了兵权,通通流放。
也自此一案,朝廷再无能战的将军,无力与匈奴一战,从此献宝和亲,没了往日的天朝威风。
叶亦清眼眶发红,近乎咬牙切齿。“庞贼可恨,罗织罪名,陷害忠良!所谓密函,必是栽赃陷害,军粮之事,只怕是他泄露出去。”
侯爷也是叹息,“只可惜杨将军半生戎马,没战死沙场,却死在了小人手中,还落得不忠不义的罪名。”
叶亦清平复心情,说道:庞太师始终主张议和,只怕他和匈奴还有往来。虽然之前的证据难以找到,但只要密切留心他府上的一举一动,必定可以有所斩获。
侯爷知道此事说来轻巧,但是太师府上内外森严,岂是那么好进去的。只好将他蓄养多时的死士都给了叶亦清。
虽然替父亲洗雪冤屈的办法还没有想到,但得了侯爷的应承和帮助,叶亦清也算是有了收获。
只是回府途中,公主想到之前叶亦清的种种关怀,不禁有了其他的想法。
“驸马,你之前对我的百般关心,就是为了我今日带你进十一叔府中对吗?”
叶亦清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出自一片真情,但是公主却认为她不怀好意,不由皱眉道:“公主就是如此想亦清的?”
叶亦清并未否认,在公主看来,便又有了几分默认的味道。公主道:“驸马也不用着急撇清,你若能为朝廷铲除奸佞,本宫自会相助,甚至还会感激驸马的一片赤诚。”
公主将话说到这份上,无疑是已经定了他的罪,既然如此,心高气傲的叶亦清也不想多做解释,心中也有了几分气恼,只道:“为皇上尽忠,替朝廷效命,是亦清之愿。”
公主久未答话,直到半晌才低声说了句。“如此甚好。”
到了驸马府,叶亦清率先跳下马车,对着坐在马车的公主说道:“亦清做事从来无愧于心,所以公主今日在马车之言,在亦清看来,不过是躲闪自己的情感罢了。亦清不想猜,也不愿猜,只想奉劝公主一句,若公主走不开过去,只会无法自拔。”
公主下意识地握紧手,这个叶亦清为何好像比自己还了解她自己。她的确无法忘记杨清,每当她对叶亦清有了非常所有的感觉时,她一时会迷失,但过后就会想起杨清,就会有着一种自责的感觉。
但,叶亦清又何尝不自相矛盾,她清楚地知道公主的想法,她知道公主耿耿于怀的是自己,但因为她不能说,所以她依旧吃着自己的味,让她也深深苦恼。
因着这样,两人又有了一丝隔阂,可谓是两情相悦的人总是一波三折。但好在,上天怜乞,总是愿意给她们两人和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