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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女驸马(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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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的最后三天,叶亦清是躲着公主的,白日,她就去拜访朝中官员,晚上,她或是应酬,或是睡在书房,尽可能和公主保持着距离。
和公主呆的太近了,险些要忘记自己肩上的重任。
到了上任的日子,叶亦清不动声色地调取了十年前李家一族满门抄斩的案子。
叶亦清细细地看了案卷上的人证物证,物证早已经在李家灭门那天就因着一场大火消失殆尽,而人证…倒是十有八个是朝中大臣,那个案件,倒是让不少人升官发财了。
叶亦清沉重地合上案卷,庞太师…是他主审的此案,是庞太师,将曾经他最为得意的门生李建远判了里通外国,满门抄斩的大罪。
父亲…娘亲…姨娘…叔伯…兄长…全家四十八口的人命,曾经的朝廷重臣,就在一夜间失去了性命,还落得不忠不义的罪名。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抄家免职,沦为一介平民。
【我会替你们洗清冤屈,替你们报仇的。】
【无论要花多长的时间,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没了叶亦清陪伴,公主百无聊赖,仿佛又回到了宫中那段无趣的日子,只现在会倍难忍受。
小桃见状,劝道:公主现在不比在宫中,出入不便,驸马爷前几日还交代奴婢,若是公主无事,大可以带着几名家丁护着,出去走走散心。
永乐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状似无意道:“哦?驸马倒是有心。”
公主不喜张扬,于是换了身轻便男装,只带着小桃便出门了。
可不知为何,和驸马一起走过的街道,却好像少了那日的乐趣,即使周围人声鼎沸,公主也始终提不起兴致。
公主这般怏怏不乐的样子,小桃从小服侍在侧,自然知道公主的情绪。于是道:“小姐,你一定是在想姑爷是吧?”
公主并不答话,的确,叶亦清是个见多识广,博学多闻的人,和他在一起,她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驸马也很细心,甚至只要自己的一个眼神,她就很有默契地领会到她的意思。
【可是想他?】公主默然,那种感觉太不真切,太过危险。
小桃见公主不否认,壮起胆子道:要我说,这姑爷太过分了,这成亲還沒有几日,竟然把小姐丢在府里三天都不过问。
公主看小桃替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你觉得之前姑爷对我更好吗?
小桃连连点头,道:对啊,之前姑爷在家的时候,常逗得小姐开心呢,比起以前小姐在宫…家里要开心得多了。
公主若有所思道:“是啊,的确是开心许多。”
公主走到一个小摊贩面前,看着摆出来的一应小玩意。
公主摸着那通体透彻的玉佩,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叶亦清腰间挂着的长剑。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这里最拿的出手的好玉啊。”
公主不置可否,又挑了个流苏。
见公主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旁机灵的小桃赶紧把钱给付了。
晚间,当疲倦的叶亦清归家,便看到久违的公主坐在正厅,桌上摆着好几道小菜,显然还未用膳。
叶亦清朝公主施礼道:“公主万安,怎的这个时辰还没有用膳?小桃,你是怎么服侍公主的?”
小桃笑道:“这可和奴婢无关,是公主要等驸马爷您回来用膳的。”
叶亦清一愣,此时倒没了平日里的聪敏,老实地回答:“可亦清已经和同僚们吃过了。”
公主低下头,手中捏着那块玉佩,故作无谓道:“既然如此,驸马爷就早些安歇吧。”
小桃怎忍心公主受委屈,忙道:“驸马爷,公主特地等你回来,还给你买了礼物,你怎么…”
“小桃!”公主微微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小桃。
叶亦清果然停下脚步,神色也有了几分雀跃。“公主给我买了东西?”
永乐公主叹了口气,这时候藏着捏着也不好,于是拿出玉佩,说道:“不过是瞧着新鲜,所以买来的。驸马要是不喜...”
“不,我很喜欢。”叶亦清拿过玉佩。“我的剑正缺了这样的剑穗。”
公主抿抿嘴,道:“驸马喜欢就好。驸马既然用了晚膳,还是早些休息吧。”
叶亦清却坐到了公主的对座,脸上分明多了讨好的笑容,道:“瞧着这么多的美事,我的肚子又有些饿了。”
【清儿,为什么在他的身上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上叶亦清传递来的笑眼,公主微微一暖,也许自己是时候顺其自然了吧。
一日,朝中对边境和匈奴的摩擦的解决方式产生了争议。
朝中有七八成的官员都主张议和,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甚至公主和亲。
而百官之首,庞太师,却是闭着眼睛,好似超脱于这件事之中。
主张议和的官员莫不是说些战争劳民伤财,且匈奴野蛮,我朝曾连连失利,既然可以用钱帛解决的事情又何必大动干戈。
叶亦清在心里冷笑,这开口的几乎都是庞太师的人,庞太师借助他人的口说话,果真是好大的权势。
叶亦清上前,道:“启禀皇上,不要说我朝泱泱大国,兵强马壮,就是因为匈奴蛮荒,就好像喂不饱的野兽,狼心狗肺,用着我们的诚意招兵买马,侵犯边境。朝廷若是再忍让,只会让匈奴以为我们朝中无人,越发狂妄放肆。”
叶亦清一番慷慨激昂,叫一些中立官员深以为然,只顾及着庞太师的身份,而不敢进言,心里暗想,这驸马爷年纪轻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庞太师也是忍不住看了叶亦清一眼,这个少年官,自任命以来,对他不假辞色,虽不至无礼,却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
皇上也是长久未听到有人反对庞太师,稍稍坐直了身子,笑道:“那依亦清所言又该如何?”
叶亦清道:“战!但教匈奴人知道,我天朝威不可欺!”
庞太师这才缓缓开口道:“叶驸马年纪轻轻,自是有一腔怒火,老夫自然理解。但干戈兴兵又岂是纸上谈兵,不要说我朝这十几年来都未尝占得匈奴的便宜,就算是胜了,又何尝保得了百姓安乐。”
叶亦清道:“按庞太师所说,我们常年议和,匈奴便安分守己了?据下臣所知,边境常年动荡,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太师所说的安定?这就是太师所言,议和带来的好处了吗?”
叶亦清上前一步,言语紧逼,对着庞太师,看着庞太师发白的头发,如鹰的双眸,毫不退让。
皇上这时打起了圆场,道:“两位爱卿说的皆有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切莫伤了和气。”
因着叶亦清的毫不退让,一些官员的支持,皇上决定择日再议。早朝散去,更让叶亦清留下,朝中大臣不由更多了几分揣测。
入了偏殿,皇上屏退了左右,方才对叶亦清说道:“亦清,你可知朕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敢公然反对庞太师的人了。”
叶亦清跪下道:“儿臣只知道效力朝廷,忠于父皇。”
皇上哈哈大笑,扶起叶亦清道:“你有此心,很好很好。只可惜你现在年纪尚轻,还须多历练几年。”
叶亦清道:“儿臣自然有很多不足之处要向父皇和其他大臣学习。”
“哼,他们有什么可学的,大多都是一帮知风向的墙头草罢了。”皇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次议和的事却是无可避免。”
“父皇...”
皇上摆手道:“你说的道理,朕自然明白,但是如今朝中无大将,军粮兵饷皆有所不足,朕实在冒不起这个险。若是...”皇上想起了曾经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杨将军,终究还是住了口,深深叹了口气。
“若父皇下令,儿臣愿为马前卒,带兵出征,以扬国威。”
皇上看着叶亦清的脸,不知为何又想到了杨建远,曾经都这样忠君诚恳,只...杨建远...
“爱卿的话,朕记下了。”皇上道:“今日叫你进来,是想让你知道朕,对匈奴也是绝不姑息。若是时候到了,万军齐发,定叫匈奴俯首称臣。”
“皇上英明。”
皇上的一番安抚,自是为了不让叶亦清因议和的决定心灰意冷,始终保持今日拳拳之心。
于是,次日皇上便下了诏书,指派礼部张大人为议和使臣,带财银宝物前往议和,朝臣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