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那个故事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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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的前一天，气温突然降至零下六度，昨天下的雪还没来得及融化，被人踩碎的雪水凝成冰渣子，从超市回来的连秀哼着歌往回走，约了一帮老朋友在家煮火锅，老公买了一堆肉食，她嫌油腻，自己去买了些蔬菜回来。
走的浑身发热，看着路旁的积雪泛着银白，连秀突然起了玩心，想抓团雪玩玩。她走到楼道入口处，弯下腰正要伸手，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她惊得尖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拍了两下胸口后立马就往楼里跑。
她一口气跑到二楼，脑子里出现的映像有些模糊，那好像是一个婴儿摇篮……孩子，她好像看到了里面有孩子。这么冷的天，如果真是个孩子的话，肯定会被冻坏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她明明叫得那么大声，但那孩子却没醒，会不会已经……连秀不敢再想下去，她赶紧又冲了下去。
说起这段往事也是在冬日，同样的寒冷。只是一晃眼，二十年就过去了。连秀就是郁母，就是当年那个捡起孩子并收养了他的人。他们待郁文枢如亲生孩子，郁文枢也敬他们如亲生父母。但不是就是不是，有些事实总有需要被揭开的时候。
郁文枢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他被捡到的那一天。所以，他从来不过生日。
可求握着杯子的双手有些发抖，她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想到那个被丢在雪地里差点死去的郁文枢，她的心就一阵绞痛。
“这孩子被我带回来的时候，全身冰冷发紫，呼吸也很弱。我想送医院，但他们都说来不及了，郁哥胡来，竟然给孩子灌了口酒。这孩子命大，一口气竟然呛了出来，咳得小脸通红，但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可求吸了吸鼻子，心里难受极了：“所以，他才那么怕冷。”冬天牵他的手，总是冰凉的。但她不怕，因为她的热量很多，她就是那个能给他温暖的小火球，可以源源不断地给。
“是啊，可能是冻坏了，小时候总生病，天气一冷，他就容易咳嗽。最近几年长大了，常打球运动，身体好了不少。”
可求怕再停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便稍稍调节了下气氛，安慰郁母道：“我家有一堆调理身体的方子，中西的都有，我一定会把他的身体调养好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郁母很欣慰：“我知道你对阿文好，阿文对你也是一样。最近几天他似乎很不安，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的。阿文是个会藏心事的孩子，不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回家后都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不哭诉，也不撒娇。”
“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之后，他就把我们的照片挂在客厅的墙上，他跟我说，‘妈，四个人好不好’。可可，阿文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他的心不冷，只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之后伤着了，不再那么容易把人放在心上。可他一旦把你放进去了，那是怎么都拿不出来的。”
可求感激地点点头：“我明白。”
郁母握住可求的手，心里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好孩子，我相信你，那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可求摸不着头脑：“我计较？没有啊，我跟阿文挺好的呀。”
“还骗阿姨，最近怎么都不来家里玩了。你叔叔天天念叨着你来，问阿文怎么回事，可他也说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就骗我们说你忙。你说你一个学生，能有多忙？”
“我爷爷奶奶来了，他们很疼我，所以我想多陪陪他们。加上驾照和学校考试，所以最近是有点小忙。不过既然叔叔这么想我，我今天就去看看叔叔，顺便尝尝阿姨的手艺，反正我也很想念阿姨做的剁椒鱼头呢。”
“好，我这就去买鱼，晚了就怕没有了。”
“好啊，我陪您去。”
“也好，女人总是要学会做菜的。”
“好嘞……”
可求陪着郁母逛了菜市场，俩人各拎了一袋子回到郁家。郁父在屋里休息，郁文枢正在厨房给父亲熬中药，一室的药香。郁母把菜给可求，自己进了卧室，可求拎着菜奔着厨房去了。郁文枢听那脚步声就觉得不对劲，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她，走路永远那么大声。
“你怎么来了？”
“再忙也要处理好婆媳关系啊。”可求凑到药罐子面前，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往他身边凑一凑闻了闻，“哇，真香。”
郁文枢笑着推开她，小心地朝门口看去：“你是属狗的。”
“是啊，我就是属狗的，我就是闻着你的味儿来的。”可求抓住他的手，他穿的这么厚，还站在炉子旁边，可手仍然是冰凉的。她忍不住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一接触到她温暖的皮肤，他立马缩了回来。
“我不冷。”他松开后将手插进了口袋里，“别觉得它是凉的就冷，我真的不冷。”
“真的吗？”。
“真的。”
怎么会不冷，浑身发紫，气息微弱，弱小的郁文枢孤独地躺在冰天雪地里，差一点，差一点她就遇不到他了。可求突然觉得害怕，人命的脆弱，际遇的不可测，都让她感到害怕。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郁文枢，可求心里充满了感激，幸亏他活下来了，幸亏他健康地长大了，幸亏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所有的艰辛只会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她展开双手搂住郁文枢的腰，他不自在地看了看门口，想要掰开她的手，可她就是不松开抱得紧紧的，郁文枢无奈。
“被我爸妈看见了不好。”
“不会的，阿姨知道我想抱你，故意躲进房间的。”
“……”
现在的游可求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离开这个她拼命想要温暖的人。
郁母半个小时后才从卧室里出来，接过郁文枢盛在碗里的药又进了房间，郁父已经连着几天都没下床了。可求想进去看看，郁文枢阻止了她，精神不济的郁父不想见人，他不想自己痛苦衰弱的样子吓到孩子。
“阿文，我忘了买干的红辣椒了。你和可可下去一趟，买一盒回来。”
“好，爸爸想喝酒，要不要带一瓶回来？”
“别听他的，他就只顾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喝酒。”
“……”
郁文枢围了一条黑围巾，拿了一条白色的套在可求的脖子上，围了两圈。
“外面冷，要不你别出去了？”
可求挽着他的手臂：“冷吗？没有啊。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你到哪我就到哪。”我不怕冷，我只是怕你冷。
郁文枢虽然对这话很满意，但还是拍了下她的额头：“有些话不要到处说。”
“当然要说，不说你怎么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我想说什么啦？”
“你想说的就是你想说的那些。”
“我想说的那些是哪些啊？”
“就是你想说的。”
“到底是什么？”
“……”
阿文，那些多想说的话，总结起来也不过只有一句：不管这世界有多冰冷，我都想一直温暖你，一直，一直。
“怎么了？”他们下楼走出去十几米后可求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那个楼梯口，郁文枢以为她丢了什么东西。
“阿文，帮我拍张照吧。”
“现在？”
“嗯。”她把手机丢给他，一路小跑着回到楼梯口。阿姨说过，她就是在一楼窗户正下方的角落里捡到郁文枢的。可求走到窗户下，蹲了下来，双手垂在地上，样子看起来有些傻。有人将路面的雪堆到一边，而可求正好在那个小雪丘后面，大半个身子被遮住了。
“确定要这么拍吗？”她拍照不是一直都要美美的吗？这次怎么这么随意了？
“嗯！快点拍啦。”
同样的地方，不同的积雪，小阿文，二十年前坚强的小阿文，你真棒！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那个故事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