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忆》霖月莺兰

51、血夜星辰

　　花开花落，春去春来，树木不知不觉又粗了几圈高了几尺，小孩子长大了，父母变老了，周围的景色周期性的变换了多次。可是，想等的人还是没有来，想实现的愿望还是无法达成，谁都不想食言，但却有人率先打破了约定。

　　“姐姐！言姐姐！”

　　十一二岁的金发男孩朝着湖对岸的森林大声叫喊着，似乎他等待的人就在那里，只要他喊出对方的名字，对方就会如湖神一般飘然降临。可是过了好久，就连延绵不断的回声都消失殆尽的时候，他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不是说好了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会来和他们相聚的吗？言姐姐不是一个会随意毁约的人，他一直是这么坚信着的。可是五年了，他十二岁了，姐姐还是没有回来找他。五年，他坚持了五年，每天早上跑到湖边守望，傍晚太阳落山之时对着湖面大声叫喊。稚嫩的童音渐渐改变，不变的是他的执着。

　　姐姐很厉害，姐姐不会有事，姐姐会来找他们的，然后和他们一起生活。每天一起去河边捕鱼，一起爬树看风景，听她唱歌，看她微笑，这个是他的愿望。明明那么简单，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就实现不了呢？迪安卡是乖孩子不是吗？每天帮爸爸妈妈做事，每天学着族里的大人祈祷。他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伟大的神为什么就不肯实现他的愿望呢？

　　湖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委屈的泪水，噘起粉色的嘴，赌气似的狠狠抹掉几欲落下的泪珠。迪安卡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姐姐没有来找他，更重要的是姐姐连个信都没有让人带来。她把他们忘记了吗？她把他们抛下了吗？不，不会的，姐姐说过，她最爱小安了。

　　抓紧了手中的怀表，从言襄离开的那一天开始，迪安卡就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他相信，这个怀表会带他找到姐姐，或者把姐姐叫回来。 “姐姐，快点回来吧，姐姐！小安很想你，小酷也很想你，族长不听妈妈的话，不让大家离开，姐姐快来帮帮我们！”闭上眼睛，不知道这究竟是第一千次还是第一万次的祈祷，迪安卡把怀表置于额前，虔诚的念叨着。

　　“小安！”酷拉皮卡气喘吁吁地跑到迪安卡身侧，看了他手中的怀表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去吧，你每天那么晚回家，妈妈很担心的。”放柔了声音，酷拉皮卡伸手去拉他。

　　“小酷……为什么姐姐还不回来呢？”声音里带了哭腔，迪安卡在酷拉皮卡面前哭了起来。“我每天都来这里等她，每天每天，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可是还是等不到她。”

　　一开始酷拉皮卡还会陪他一起等，可是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因为酷拉皮卡觉得如果姐姐真的回来了的话，他们不在这里等她，她也会出现的。可是迪安卡还是想继续等在这里，他想让姐姐一回来就看到他开心笑着的脸。因为姐姐说过，她最喜欢小安开心的笑脸了。

　　无法说什么合适的话语，酷拉皮卡也很希望言姐姐能够回来。虽然他没有像小安这么激动，可是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每天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丰收的时候，欢庆的时候，他都一直在为姐姐祈祷着。希望她没事，盼望她早点回来，乞求让他快点长大然后出去找她。

　　“小安，不要再等了。”顿了顿，酷拉皮卡把眼睛从迪安卡的身上移开。“姐姐她，不会再回来了。上次的那个大哥哥回来说，姐姐已经消失很久了。”相信她不会死的，相信她只是为了躲避追捕而躲起来了，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姐姐都不会来找他们了。

　　“你骗人！明明是你不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重重的甩开酷拉皮卡的手，迪安卡一路哭着跑回了家。姐姐不是和他说好了要回来的吗？她怎么能死呢？他不相信不相信！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姐姐死了，他也绝对不会苟同。他喜欢姐姐，那么温柔的温暖的姐姐，上天不会不保佑这么好的人的。

　　蜷缩在墙角抱腿哭泣着，金色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上，迪安卡没有下楼去吃晚饭，他没有心情吃。泪水把精致的衣服打湿了，漂亮的小脸蛋也爬满了弯弯曲曲的泪痕，除了不时传出的小声抽泣，迪安卡没有再说一句话。渐渐的，低泣声变轻了，突然的，迪安卡把怀表朝对面的墙上扔了出去。

　　啪嗒，巨大的敲击声传到了楼下，原本就十分担心他的酷拉皮卡跑了上来，然后就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的怀表。蓝宝石般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火焰般耀眼刺目的红色，酷拉皮卡激动地跑过去把怀表捧在手心，嘴唇不断地颤抖着。紧接着，他朝眼神淡漠的迪安卡走了过去，没有犹豫，只听“啪——”的一声，迪安卡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手掌印。

　　“你不是把姐姐看得很重要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给你的东西！”

　　愤怒地盯着他，酷拉皮卡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有些不稳。被自己珍视的人的东西被摔了他怎么能够冷静？姐姐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唯一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怀表。现在姐姐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怀表就是唯一剩下的能够纪念她的东西，如果连这个都被损坏的话，姐姐就再也没有在这里剩下什么了。

　　“我不要……我不要她给我的东西。我只要她回来……”悲伤地低下头，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小安可以什么东西都不要的，只要姐姐回来就可以了，只要姐姐，姐姐……”终于憋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小安已经忍耐了很久了。

　　记忆有时候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围巾，一开始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慢慢的被勒紧，甚至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迪安卡想做一个乖孩子，所以他一直忍耐着，就算要哭也要小声小声再小声，不要吵到别人。可是今天的围巾太紧了，再不呼吸他就觉得要死去了，所以他就放声哭了出来，把委屈，孤寂，痛苦全都释放出来，然后再次等待，忍耐。

　　颤抖停止了，酷拉皮卡双眼中的血色也褪了下去，他小心地把怀表收好，然后走过去抱住迪安卡。“小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等姐姐好不好？也许我们两个人一起喊的话，姐姐就会出来的。”即使是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还是要去等吗？也许，这就是姐姐为什么更喜欢小安的原因了。不是自己不看重姐姐，只是没有像小安这么非她不可。小安可以为了姐姐而抛下一切，可是他不行，他还有他的族人，他不能不管他们。

　　靠在身上的人渐渐没了声音，睡着了。酷拉皮卡向站在门外的母亲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把小安抱回去睡觉了。至于他自己，还想在这个房间多呆一会儿。这里是姐姐的房间，虽然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但是这里仿佛还留有她的气息。坐在窗台上，酷拉皮卡看着残缺不全的月亮，渐渐的，也闭上眼睛靠着窗，睡着了。两行透明的液体从脸上滑落，风一吹，落到了楼下的草地上。

　　……
　　…………

　　簌簌，粘满灰尘的野草抖动了一下，一只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的老鼠迅速地窜进了地洞。城区废弃的厂房造型诡异，所有的窗户都被打落下来，碎玻璃到处都是。从外面看过去，里面就像是鬼屋，幽暗的看不到一点光亮。

　　突然，从厂房的某处闪过一道红色的光，随着云絮的消散，月光照射到里面，更多的红色反射出来。整个厂房的天顶被人掀掉了，从高空看去，零零碎碎的红色光点汇聚在一起，闪着如星辰般夺目的光辉。可是一片大大的浮云飘过，月光再次隐去，那些光亮也再次暗淡下来，最后一点都看不到了。

　　像是坠落的星辰，升起了，却又再次泯灭。

　　随手捡起一块红宝石看了下，没有任何留恋的，男人轻轻一抛，红宝石便化做一道红色的光轨飞了出去。起身，踩着满地的红水晶红宝石走了出去，库洛洛跟侠客打了个招呼，让他可以把这些无用的宝石卖掉了。他厌弃了这些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让他失望了。宝石是死的，可是那颗星星对库洛洛来说却是活的，它代表了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活的东西可以用死物来代替的话，生命就没有了它的存在意义。

　　点点头，接受了库洛洛的命令，侠客站在原地看着库洛洛走远。心底一阵叹息，库洛洛让他们去抢什么其实倒不是主要的，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从言襄死去的打击中清醒过来，这确实很让人担心。让落下的星星再次升起来，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就算他们再强大也不可能违反自然规律。

　　侠客明白，库洛洛现在只是在寻找精神寄托，然后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继续领导他们往前走。侠客明白库洛洛现在的感受，旅团里的其他人也明白，所以对他现在的固执也就听之任之。库洛洛让他们去抢宝石就去抢宝石，他有什么命令他们都不会反驳，他们会一直陪着他们的团长的。库洛洛现在正在做一个梦，一个让死者复活的梦，但是侠客无法确定的是，当让库洛洛清醒的那一天到来了，他的团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肯定会和现在有所不同了吧，失去了这么重要的人。

　　无奈地耸了耸肩，侠客看着满地的宝石不知道该怎么办，嘛，还是先把芬克斯他们找来吧，这么多的宝石他可搬不动。打了个电话给芬克斯，骗他说是团长的命令，不然当搬运工这种事，谁会想做啊？悻悻地踢了一脚挡路的宝石，侠客不禁觉得外面的人真的很好笑，都是一些石头，只不过漂亮了一点，居然会为此争夺不休。不过既然这些都已经归他们所有了的话，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其实陪库洛洛去抢东西还是挺划得来的嘛~

　　……
　　…………

　　“这次的任务是……这个。”

　　从手中抖开一张卷纸，库洛洛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掠夺之光。这个就是他想要的，能够代替星星的东西。看着石阶下反应不一的团员，库洛洛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们的回复。

　　“哈……位置，位置总得告诉我们吧。”芬克斯露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看了看站在他旁边沉默不语的飞坦。“我听说，他们好像都很厉害的，应该会很有趣吧。飞坦，你说是不是啊？”

　　没有答理芬克斯，飞坦只是一直盯着纸上画着的那双通红的眼睛，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不能确定，也许是他的错觉吧。“如果知道在哪里的话，我就去。”良久，飞坦冷冷地说，“最近一直和些没用的家伙打交道，一点乐趣都没有，再不打架骨头就要烂掉了。”

　　“那么，其他人的意见。”扫视了一眼别的团员，库洛洛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样的话，侠客，把资料发给他们，我们明天启程。”满意地笑笑，库洛洛回到隔间静静地盯着在暗中发光的几个眼珠子。

　　红色的眼睛里涌动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哀愁，悲愤，痛苦，绝望，但这些都是人类所拥有的感情，这使得死者之物变得生活起来了，难怪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体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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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色的蝴蝶在浮花上翩翩起舞，淡淡的芦苇香随着夏日的暖风一点一点地占据人的嗅觉神经。草地上小兔子蹦来跳去，树梢上还有鸟儿在歌唱，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如果没有缺了一个人的话。

　　金发男孩盘着腿坐在草丛中，蓝宝石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怀表，就算再美丽的蝴蝶从眼前飞过他都没有转移视线。灵巧的手指执着工具把散落的零件仔细地装回去，修缮完毕，来不及休息一下，他又拿起干净的白手绢仔细地擦拭起怀表来。

　　“呼……，好了，总算修好了。”

　　开心地把怀表拎起来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酷拉皮卡很轻松地笑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把笑容收了回去。警觉地转动了一下小脑袋，这周围似乎没有别人，就连天天跑来这里的迪安卡也因为昨晚哭得太累了到现在也还躺在床上睡觉。

　　该不该把东西还给小安呢？如果不还的话，自己就能够拥有姐姐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可是，小安会伤心吗？这毕竟是姐姐送给他的，虽然他昨晚说不要了，可那一定是气话吧，小安这么喜欢姐姐，没理由会把姐姐的东西白白送人。酷拉皮卡是个好孩子，酷拉皮卡不能把别人的东西私自据为己有，可是酷拉皮卡真的很想要姐姐留下的东西，就一次，就这么做一次，酷拉皮卡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小酷！哈哈，你真的来这里了啊，我们一起等姐姐吧。”

　　站在不远处，小安朝酷拉皮卡挥了挥手，昨天发泄过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姐姐，他最相信的姐姐一定会出现的，小安不能这么怀疑她。笑着滑下草坡，迪安卡连跑带跳地来到了酷拉皮卡的身旁。

　　“小，小安，你不是还在睡觉吗？”

　　心里有点发虚的酷拉皮卡一下子脸就红了，神色紧张，害怕自己的小小私心被当事人发现。忘记吧忘记吧，小安你就不要记得昨天怀表的事情了。

　　“睡不着，比起睡觉我更想等姐姐。啊，对了！小酷，姐姐的怀表没摔坏吧？”

　　愧疚地看着酷拉皮卡，迪安卡知道自己昨天有些太激动，毕竟酷拉皮卡也很喜欢姐姐的，他这么摔姐姐的东西，酷拉皮卡不生气才怪呢。“那个……对不起！”深深的鞠躬，迪安卡希望能够得到酷拉皮卡的原谅。

　　“没，没什么的，只是姐姐的怀表……”

　　声音渐渐轻了下来，酷拉皮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迪安卡。要不要把怀表还给他？“姐姐的怀表昨天有些摔坏了，我想等会儿修一修……”只这一次，说好了的。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小酷！”

　　没有丝毫的怀疑，迪安卡给了酷拉皮卡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后，他转身，开始一天的工作。“姐姐！言姐姐！你一定要回来呀！”声音被风吹散，不死心，继续喊，迪安卡的眼神很坚定，他决不会放弃的。

　　“迪安卡！别在湖边吹风！快点回来！”听到母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迪安卡朝酷拉皮卡吐了吐舌头。这么多天被风吹下来他都感冒了，至于为什么今天会睡这么久自然是因为发烧了。

　　“小酷，帮我接着喊呀，妈妈叫我了，我得立即回去，不然她要担心了。”

　　“恩，你要早点把病养好……啊，还有，跟妈妈说一声，我今天晚点回去。”送走了迪安卡，酷拉皮卡靠着临湖的一棵大树坐下。从衣兜里拿出怀表，酷拉皮卡皱了皱眉头。

　　“姐姐，我是不是应该把东西还给小安呢？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吧。而且，小安……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脑子里乱糟糟的，酷拉皮卡索性把头靠在树上闭起眼睛休憩一会儿。湖水被风吹动的声音幽幽的催人入睡，渐渐的，酷拉皮卡的呼吸均匀起来，睡着了。

　　“啊！——”

　　一声惨叫把酷拉皮卡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天早已暗了，身后的草丛黑漆漆的，时不时还有古怪的虫鸣传出来，酷拉皮卡谨慎地站了起来朝家的方向跑去。

　　火光，眩目的红橙色把黑夜染成白天，身体摩擦的声音，熟人惨叫的声音，还有房屋倒塌的声音，不断地传入酷拉皮卡的耳朵。心底的不安渐渐转变为深刻的恐惧，酷拉皮卡慌不择路低着头向前跑。妈妈，爸爸，迪安卡，你们在哪里？！穿过正在向外奔走的族人，酷拉皮卡打开家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在里面。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是梦吗？是梦吗！

　　“妈妈！小安！”

　　大声朝着四周喊叫着，酷拉皮卡的声音有些发抖。太安静了，刚刚那些跑出去的人呢？怎么都没有声音了呢？不断地在原地打转，周围的熊熊烈火几乎要把他包围了，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会遇到什么，酷拉皮卡迷茫地朝村外没有火的地方走去。他看到了他的族人，那么明显的蓝色衣服，他们在等他。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鬼？”

　　陌生人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酷拉皮卡呆呆地转过头。那个男人他不认识，周围的那些身上沾血的人他都不认识，他所认识的人，全都躺在地上。旁若无人的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间移动着，酷拉皮卡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他找到了，他的家人。

　　颤抖着蹲下身，酷拉皮卡摸了摸父亲的脸颊，视线上移，他看到了父亲空空的眼眶。不明所以地转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其他人，都一样，都和父亲一样失去了眼睛。直起身，视线漂移，他最后还是找到了，族人的眼睛，就堆放在那个头上有逆十字的男人旁边。血红的眼睛，仇恨的，绝望的，还有一双双疑惑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不是也要被放在那里了呢？

　　“迪……迪安卡？”女人虚弱的声音从尸堆里传了过来，酷拉皮卡低头，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向他摆手。他蹲了下来，抓住了她，母亲的手有些冷。“听我说，迪安卡，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我表妹的孩子，你叫……珞玛。记着，要活下去，去找言襄。”

　　“可是妈妈，我不是……”我不是迪安卡，我是酷拉皮卡。

　　“妈妈知道的，可是妈妈要走了，迪安卡要好好保重。至于酷拉皮卡……妈妈会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侧身抱住迪安卡的身体，酷拉皮卡的母亲似乎弄错了什么。正当酷拉皮卡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

　　是死亡，这就是死亡，酷拉皮卡看着母亲死去突然意识到这原来不是一个梦，这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族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不，或者连他都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名叫迪安卡的酷拉皮卡。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叫起来，酷拉皮卡的眼睛血红，天和地仿佛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恐怖的绝望的红色，好可怕，好可怕，他不要这样！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眼前的场景突然旋转起来，变成了旋涡，死人都飞到了天上，用空空的眼眶盯着还活着的自己，那些他所熟悉的人正在向他扑来。“不要！”恐惧万分的大叫了一声，酷拉皮卡昏了过去，扑倒在母亲的尸体上。

　　“切，这么没用。”

　　飞坦走过去把已经晕厥的酷拉皮卡拎起来使劲抖了抖，没有注意从他衣服里掉落的东西，翻开酷拉皮卡的眼皮就想挖他的眼睛。

　　“等一下。”

　　“干吗？”金色的眼睛眯起来看着那个一脸沉着的男人，飞坦有些弄不明白库洛洛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说刚才没有立即把这个小鬼杀死是因为他的眼睛还没有变红的话，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他可不觉得库洛洛会有那种所谓的仁慈。

　　“他的眼睛已经不怎么红了，我们不需要蓝眼睛。”没有改变的语调，库洛洛依然直视着飞坦。

　　“那杀了他。”撇撇嘴，飞坦有些不开心。

　　“没必要。走吧，就把他丢在这里好了，这附近没有食物，他迟早也要饿死。”没有再解释什么，库洛洛起身让窝金把装有眼睛的瓶子带上，走进了树林。如果他也是你重视的人的话，言，那么我就给他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切。”愤愤的一甩手，把酷拉皮卡重新扔回到尸堆里，飞坦头也不回地跟着库洛洛离开了。

　　劈劈啪啪的房屋燃烧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黑色的浓烟不断地升腾将星月遮蔽。不同的人的鲜血流淌着，把绿色的草地染红，然后血液汇聚成小小的溪流，注入旁边的清澈的河水中。鱼儿还在欢快地游动，张嘴吸食着这些不明的红色液体，那么的无知。

　　神是爱他们的吗？赐予窟卢塔族人美丽的火红眼。其实是恨他们的吧，正是由于这一双双眼睛才导致了他们的灭亡。神不会平白无故去爱人，但他也不是无情的，因为他只会恨，而恨是爱最极端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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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咱保证下章女猪归来，不然提头来见！
PS.话说咱是不是写得8好啊?最近收藏和留言都在下降……受打击了……看来应该见好就收了……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