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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落灯(五) ...


  •   滴答……

      是什么声音?

      滴答……,“言襄,快醒醒!”

      大叔,是大叔吗?他怎么没走呢?我不是让他快跑么……

      “言襄,言襄你要是再不醒我该怎么办啊?”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感觉好像被什么人抱着。“玛莎……玛莎你如果有听到的话就帮帮她吧!都是我不好,如果那个时候我就冲过去的话,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抱着身体的手好像在颤抖,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上方坠落到脸上,大叔是在哭吗?

      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大叔悲伤的脸。发现我醒来了,大叔顾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立马关心地询问起来。

      “你醒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痛吗?”紧张地帮我擦掉脸上的血迹,大叔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生怕还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没有发现。

      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很想和他说些什么,但奇怪的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身体不能动弹,我只能依靠眼神告诉大叔我没什么。粗粗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是在那个屋子里,莱西正在一旁喘气,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

      “把……把凯德的伤口包好关到一号审讯室。”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莱西又对那几个陌生的男人下达指令,让他们把我带到单人暗室去。至于大叔,他被剩下的两个男人抓了起来,看着我被带走。

      走廊很黑,越深入越让人觉得害怕,路过几间审讯室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十分凄厉的惨叫声。

      啊!!!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

      啪啪——,重重的鞭子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随后惨叫声便停止了。

      兹……啊啊——啊啊啊啊——

      火烧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吼声,某个房间里慢慢地飘出来一股□□烧焦的味道,夹带了些浓郁的血腥味。锁链丁零当啷的声音到处都是,还有泼水的声音。抱着我的那个男人面不改色地向前走着,渐渐的,那些恐怖的喊叫声轻了下来,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到了。”抱着我的人在一道生锈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旁边的男人拿出钥匙利索地把门打开了。随着砰的一声,铁门重重地摔在了旁边,墙面不由得被震落些碎砖。

      抱着我的人把我放在了一个钢制的十字架前,双手被扣上了冷冰冰的锁链,双脚被扣在了地锁上。脚锁的长度使我刚好无法站立,而手链的长度刚好使我无法把手放下,只能在头顶上悬着。刚开始或许没什么,但是时间一长双手供血不足会麻掉,过长的话搞不好还会坏死。

      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把事情办完了之后就关上门走了。门一关,整个屋子里就都没了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这回可总算让我见着了。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出于本能的恐惧。在真正的完全黑暗中,人将无法辨别声音的准确来源,也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失速度,明明活着却感觉不到自己生存的迹象,那是来源于自己心灵最深处的恐惧。长时间的呆在绝对黑暗中的话,绝大部分人都会疯掉,那是被自己给逼疯的。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去睡觉才是最好的方法。我应该感谢莱西把我打伤了,让我神志有点不清,不然我一定撑不了多久。

      ……
      …………

      “姐姐,我怕黑……”手仓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手里还抱着六岁生日时候爸妈新给她买的泰迪熊,小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粉色的睡衣裙摆随着身体轻微地抖动着,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害怕。

      “没关系,来,到姐姐这里来。”爸妈都出差去了,小仓一个人睡在那么大的房间里一定很害怕吧。

      “姐姐不怕鬼?”被我抱在怀里的小仓抬起头轻声问我。

      “恩……怕,当然害怕了。对于那些不在掌握之中的事物,难免会产生恐惧。不过呀,小仓,如果我们想着天很快就会亮了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怕了。记住哦,那些邪恶黑暗的东西最害怕的就是光明,只要我们心里面有光的话,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对我们敬而远之的。”温柔地摸了摸小仓的头发,顺手轻轻捏了捏她那粉嘟嘟的脸颊。

      “光?怎么把光放到心里啊?”看着床头的台灯,小仓好笑地皱了皱眉。

      “那种光和我们所能看到的光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信念,能够驱走一切黑暗的信念。小仓还小,或许还不懂,只要长大了,小仓一定就会明白的。”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催促她赶快睡觉。

      “那不明白之前该怎么办呀?”关了灯,小仓躲在被窝里问我。

      “不用担心,有姐姐呢。姐姐会一直保护小仓的,一直……”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妹妹,我不禁放低了音量。孩子还这么小,我的话她会明白吗?

      ……光……心中有光是吗?……

      一连串嘈杂的开锁声把我从半梦半醒状态中召唤回来,随着一声生锈金属的摩擦声,铁门被打开了,刺眼的白光从洞开的门中透射进来,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个黑影快步走了过来,有力的大手一把揪过我的脸,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

      “真是的,都关了三天了连一声都没有叫出来。老头子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小鬼关在这里有什么用!”愤怒地甩下我的脸,被他揪过的部位隐隐地发疼。

      “老头子说了,只要不把她弄死了,随我们怎么办。”另一个黑影站在门边,邪笑地看着里面,他的话令刚才那个男人的怒气稍稍降了一点。

      “那么先从哪个开始呢?”话里带着笑意,走进屋来,黑影走过放置着各种奇奇怪怪道具的架子,伸手在上面挑挑拣拣的,感觉上是在菜场里挑选什么新鲜的蔬菜。最后他满意地拿起一长条黑褐色的感觉上很有韧性的带子,用力地在地上甩了一下,随即发出惊心的啪啪声。

      是鞭子。这是我在听到声音后的第一个反应。而后便感觉到手上的链子被收了上去,脚上的被放长了点,整个人被吊了起来,最后卡在了钢制十字架上。

      “你先还是我先?”耍鞭子的人对另一个黑影说。

      “你先吧,欣赏别人行刑也是一种乐趣。”抱胸,随意地靠在对面的墙上,顺手点了根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MA,我打累了就换你哦。”笑嘻嘻地拉了拉手里的鞭子,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挥,啪的一声,我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疼,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了呢,好险。如果被大叔听到的话,一定又会沉不住气了吧。所以……绝对不能叫出来,绝对……

      啪啪啪……鞭子不断地舞动着,身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条狰狞的红龙,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夹带着白皙而破碎的皮肤。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喊叫声,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滑落,用自己制造的疼痛来掩盖身体其他部位的鞭伤。

      ……妈妈,爸爸,奶奶,我好痛……

      “言襄,不要总是和你妹妹争!”母亲双目圆睁地拍桌站起。

      “让着妹妹点,把房间给她吧,啊……”电话那头的奶奶用劝诱的口吻对我说。

      “不要总是问我,是个姐姐就要拿出做姐姐的样子来!”无视我的焦虑,父亲甩下狠话离开的背影。

      “姐姐的东西都是我的了呦~”笑得很开心,很开心的……小仓的脸。

      ……

      “交给你了。”冷漠而不带感情色彩的眼神。

      “等我们变强了,一起离开吧。到那个开满百合花的地方去!”微笑着的,明明有那么多伤痛的大叔。

      我是一个人的,还是……不是一个人的?原本该关心爱护我的人统统丢下我不管了,那些明明和我非亲非故的人却总是笑着给我温暖……真的是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吗?如果我不想失去那原本就属于我的亲情的话,那又要怎么办呢?

      “切,累死了。打了这么久居然叫都不叫,换你了!”

      非常无聊地甩甩打累了的胳膊,把鞭子扔给了刚抽完烟的男人。对方一脸无趣地踩着满地的烟蒂走到刑具架那里,重新换了一把挂满倒刺的鞭子。不过他似乎还不是很满意,于是又从旁边提来一桶水,把鞭子在里面浸了浸。接着就笑着走到我面前把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发现我神志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就把旁边的一盆水朝我劈头盖脸地倒了下来。剧烈的疼痛逐渐弥漫了全身,把我的灵魂又强制性拉了回来。

      发现我醒了,对方就很不客气地开始了工作。

      一鞭子,又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倒刺顺势把身上的碎肉刮了下来,原本逐渐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拉开了一道道鲜红的口子。对方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很希望我叫出声来,可惜啊,现在不是我不想叫,是我根本就叫不出来了。从刚才开始就不知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大概是脑子受到剧烈撞击之后内积血,压迫了控制发声的神经,现在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呵……呵呵。

      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让那个刚才正打得尽兴的男人不禁停下了手,看看我是不是被吓疯了。结果凑近一看,我只是在边哭边笑而已,眼神很正常,于是又开始了他的辛勤作业。

      这么一整天就在他们不断地换着花样对我用刑中结束了,晚上的时候大叔被人带过来看我。发现我满身是伤他不禁扑过来大哭,说自己没保护好我,没尽到责任。而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现在的我没法说话,只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不要这么自责。我会弄到今天不全是他的错,是我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才会惹了这么多麻烦。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大叔。

      动了动手指示意他看着我,用唇语和他交流告诉他我还好,让他好好保重。也许我曾经是他生命里解除自责的救命稻草,但是现在的我只会害了他,还是让他放手吧。

      “别说瞎话了!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呢?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的!你要相信我!”

      大叔满脸愁容地看着我,从他没受伤这点看起来,莱西应该还是需要他的力量的吧。只不过应该不会像从前那么信任他了就对了。这个时候如果他做出什么有害于莱西利益的事,就算他再怎么需要大叔的能力,大叔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好了,时间到了。把他拉出去!”莱西从门那里走了进来,示意手下把大叔从我的身边拉走。

      “把她放下来。”站在我面前,银色的眼睛透露出怜惜。呵,怜惜?戏演得可真好。

      “你这又是何必呢?只要乖乖听话,他们根本就不敢动你,而且你也不希望奥尔科特出什么事吧?”看我对他的话根本没什么反应,原本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的手一下子把我的头发拉了起来,让我不得不正视着他的眼睛。“无动于衷是吗?没关系,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听我的话。”愤愤地转身离开,大门又被关上了,迎接我的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把他带来了吗?”回房间的路上,莱西问旁边的手下。

      “带来了,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谦卑地微微点点头,顺手打开面前挡住去路的门,让出位置请莱西进去。

      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随着开门声的响起而警戒起来,盯着莱西慢悠悠地坐到位置上,等他开口说话。

      “你旁边的那个人我想不用多做介绍了,相信你一定认识,对吧,库洛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眼睛明明看不见,却总让人觉得能看透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样的男人才叫可怕。

      “是的。不知道这回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很平静的语气,神色更是无可挑剔的稳重,和旁边努力克制自己怒火的奥尔科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记得上次跟你提的建议吗?和他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很抱歉,我们目前尚在考虑当中。您也知道,要让那么多人统一意见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带着点无奈的口气,好像提案没有通过他也不想看到一样。

      “是吗……那么,奥尔科特,你,带他去那里看看。”危险的笑容绽放在枯树皮一般的脸上,话一出口,奥尔科特不禁捏紧了拳头。

      库洛洛看了眼旁边神色激动的男人,看来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了。

      迫于压力,奥尔科特还是领着库洛洛向暗室走去。两旁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听到言的叫喊声呢?难道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吗?傻孩子,真是一个大傻瓜……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跟着男人往前走,周围的惨叫声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恐惧。老头子不会现在就杀他,至少目前来说老头子需要他在流星街基层所逐渐建立起来的势力。可是他要让他看什么呢?而且为什么一定要让眼前这个男人带着他去看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门。”奥尔科特看了一眼首在门两边的男人,对方向他点了点头便把门打开了。

      示意库洛洛自己进去,奥尔科特转身背对着门,他不想再看到那个画面了。不然他就要忍不住违背言襄的意志和这里的守卫大打出手了。

      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库洛洛镇定地走了进去。

      幽暗的光线,满地的鲜血,琳琅满目的刑具,刺鼻的辣椒水,还有那个像破布娃娃一样的被吊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子。

      一点一点地走近那个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女孩,双手慢慢地收紧,捏成了拳头。不会是她……不要是她……为什么……是她?

      伸出一只手擦掉对方脸上的血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理了理她额前杂乱的头发,不经意的,看到了一块高起的伤疤。很明显,是被人摔出去造成的结果。

      没有多做停留,库洛洛立即转身离开了。黑色的眼睛比原先更加的幽暗,嘴上却挂着温柔的微笑。神色轻松地走到莱西面前,告诉他明天就会有令他满意的答复。

      “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让他们同意您的提议,希望我们今后能合作愉快。”没有理会奥尔科特惊讶的眼神,库洛洛大步走了出去。

      是的,我们一定能合作得非常‘愉快’,就像你折磨她时感到的那种快乐一样让人回味。放心吧,言,你的痛苦,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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