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小语317

1、一、芙蓉向脸两边开

　　五月，洛阳城中，若比这牡丹艳的，便只有美人面。
　　若论这世间最精致的美人面，便出于“美人妆”郁烬晚之手。

　　“可好？”袅袅一声，温柔的好像三月的午后。
　　侍女举着铜镜，镜中人一双眼且喜且娇，粉红的桃花妆自眼角薄薄晕染，黑色的眼尾弧度端庄娴静。樱唇不似一般朱红，却也不是寻常粉色，只像极了一种芙蓉的颜色，粉嫩之中又带着些落日颜色，添了几分自然。
　　“你化的，怎能不好。”美人拉过烬晚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只是这口脂不似寻常颜色，你新制的？”
　　“也亏得你常来，瞒不过你。我嫌粉色过于娇嫩，”烬晚递过一杯桂花茶，“将玫瑰色赤金在落日下放了一夏，磨成金粉添进里面。如何，是不是端雅了许多？也称你豪门公府的身份。”
　　“这样的心思，除了你这‘美人妆’，莫说洛阳，就是全天下也没几分。”楚吟放下茶盏，“我看你这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明儿包个金的吧，倒还禁踩些。”
　　“我也直说忙不过来呢，你既心疼我，下次也别来了，我也歇歇。”烬晚掀起竹帘，倚在美人靠上说。
　　“好姐姐，明儿我给你送个包金门槛，我这妆面除了你，别人谁画得啊？”楚吟跟过去，拉着烬晚的袖子撒娇。
　　“偏你嘴上厉害。也不知给你定的哪门门当户对的亲，瞧给你喜欢的，日日来烦我妆扮。”烬晚笑着打趣，从案几上端过一个青瓷碟子递去，“今儿新做的茉莉花糕新鲜，试试。”
　　“你明儿不开妆楼了，开点心铺子也行了，我也日日来光顾你。对了，后日去我府中一趟吧，有客来访，帮我弄个清雅些的妆。”

　　“落墨，明日去文王府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小姐放心，全备好了。”
　　“去给我拿件素净些的衣裳吧，不惹人注意才好。”

　　“小姐，到了。”
　　楚吟早等在闺房里，瞅着烬晚愣了愣，“我只说给我化的清雅些，你怎么倒如此素净？”
　　“你这一贯娇俏的公府千金都要素净了，我怎能喧宾夺主啊？”烬晚笑嘻嘻的打趣。
　　“今日爹爹说有客来，除了清远不知道还有何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今日边疆不稳，爹爹怕万一有什么事故，让我穿的素雅些。”
　　“王爷爱女之心啊，”烬晚拍拍楚吟的肩，“让你不引人注目些，自是好事。边疆不稳，你又是皇亲。”
　　楚吟握着烬晚的手，“好烬晚，你等会陪着我好不好，虽说清远在，我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身边的丫头又不经事还不如我呢。”
　　“别担心了，等会我扮你的丫鬟。何况还有你未来夫婿呢，太傅公子可是会护你周全的。”

　　虽说是说笑放松，烬晚心里叹气。文王府的千金，到了这些时候还是生不由己的。况且楚吟又是皇亲里占尖的美人，性子又惹人喜欢，皇族中间也是个惹眼的。郡王爷今日和太傅府定亲，想来也是为女儿早作打算了。所幸明清远和楚吟两心相悦，也算一段良缘。

　　“郡主，王爷说不用咱们去前厅了，有要客在。明公子和其他公子现在花园里，郡主可以过去坐坐。”
　　楚吟面色放松了些，“也不知是什么客，也罢，烬晚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清远——”
　　远远梧桐树下，站着两位年轻人。
　　“楚吟？方才在前厅王爷说你抱病不宜见客，怎么又出来了？”
　　“稍后细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着看向另一位公子，道个万福，“将军好，定国公身体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有劳郡主惦念。”公子随即回了个军礼，看得出军旅出身。
　　“楚吟有一事想问将军……”
　　“郡主但说无妨。”
　　“将军镇守边疆，近年才回朝。不知边疆形势可紧张？”烬晚看见楚吟绞紧帕子的手，知她心里紧张。
　　“虽目前不敢来犯，却始终未除，终是患处。”端木云破缓缓却不容置疑的说。
　　烬晚感觉楚吟颤了一下，便扶紧了她，给她一些支撑。
　　“郡主若是担心，应早做准备。”端木云破接着道，“朝堂变幻莫测……”
　　“谢将军提醒。”
　　“楚吟你放宽心，我尽快。”明清远看着楚吟，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
　　“郡主和明公子有话要谈，奴婢先退下。”烬晚看他俩欲言又止，便欲先行离开。
　　“也好，文王府的花园别致，我也自去走走。”
　　端木云破转身离去，抬头却看见前方离去的烬晚。一袭水绿绣白玉兰的衣衫，简单的朝云髻上只挽着一支白玉簪。素净的不让人察觉，不过安静的外表下却好像是另一幅魂魄。刚才连一贯飒爽的楚吟郡主都慌了神色，这个丫头到一丝不曾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