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如鸿》折折

6、绝尘路

　　“为何非要我嫁给南宫青鹜？我并不爱他，我心里只有你，你明明知道……”
　　“碧儿，只八年，八年后我去接你，我带你离开，我们一起隐居世外，我们一起……再不分开……”
　　“一把剑，有如此了不起，要赔上你我的一生？竟需要八年，你去把它偷了来便是，以你的武功，本不是问题。”
　　他该如何向她解释，他是要颠覆整个南宫世家，整个江湖，他要找回他失落的骄傲，他不能让凌天山庄萧家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几百年江湖泰斗的地位不能在他手里毁了，这是他造成的，他要弥补，他要扛起这个责任……可是偌大个南宫世家，想一夜覆灭，谈何容易？他要步步为营，抽丝剥茧，八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忍不下，他又如何能忍的住？归根到底，是要一个人进入其中策应，天下值得信任的人，除了他自己，便只有她，只有她……
　　“有时候，我宁愿你不信任我，我宁愿是个倔强的女子，我宁愿少爱你一点，我便不会如此听你的话。”她重新盖上盖头，清了清喉咙，把手递给他：“请扶我上轿。”他迷蒙的看着她，这时候，两人之中必须要有一个是坚韧绝情的，她做的很对，她终于不再是幼时只会跟在他身后撒娇的小女孩，她真的长大了，是他令她如此心碎的长大，是他令她如此心碎的成为南宫夫人……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它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水碧狠狠的甩头，往事已矣，物是人非，她有爱她的丈夫，她有四个懂事的孩子，而他呢？
　　她轻轻冷冷的问：“你是来履行八年前的誓约的么？如果是的，那么我问你，小仪该怎么办？”小仪，小仪，那个冰雪聪慧的女子，她有自己没有的坚定睿智，她有自己没有的高洁耿直。水碧经常模糊的想，若是换做小仪，一定不会如此没有原则的委屈，她于南宫家本无仇怨，为何要迫害至此？不，小仪不会是因为她不够自己爱他，虽然她是他的妻……
　　可是水碧是人呢，活生生的人，八年的朝夕相处，怎能如此无情？她本是连树叶落了都要感伤的人，又怎忍心如此迫害，仅仅因为南宫青鹜如此爱她？所以她把潮天剑偷了给萧世鸿，换得南宫家的安好，碧青谷的太平。可是萧世鸿输了她，输了天下，如此便能算了么？
　　水碧的话令萧世鸿心神一动，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件事，他喃喃的道：“小仪……你们情如姐妹，应该会相处的很好很好……”水碧微微苦笑：“你果真一点没变，你说我不知你真正想要什么，因为你藏的很好很深，从不让人知道。而我……你又知道我们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们从不隐藏，我们甚至把胸膛剖开了给你看，但是你从不看，从不想……”
　　他没变，她却变了，他们之间再不只是一把剑的距离，回不去了，再回不去了……
　　水碧哀叹着，凄婉着，却在一低头间，看见南宫青鹜的双眸晶亮，他竟是一直醒着的！萧世鸿明明看见，却诱使她说出他们的计划，说出他们的情事，他是安心要杀死南宫青鹜的，安心要摧毁他的骄傲。
　　八年前无心插柳，如今有心栽花……萧世鸿答允留他的性命，却没答允不让他死了心，这样深沉的算计，连她竟也一并算了进去，他连一条回头的机会都不给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