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14、杰夫的异状

　　(014)
　　这一天，魔王并没有再出现。
　　同时，莉茜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行动不再像过去那么自由了。
　　以前，在村子里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会管她；可是现在，太阳不过刚刚西落，路上的人就开始催她回家。
　　回到家之后，被父母拉着在一个桌上吃晚餐(干面包配煮得有点过头的炖菜)，然后就被叫去休息，并不准许她再出门。
　　改版之后，世界变得更趋向于真实，所以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还是被管得相对紧的。
　　“真麻烦……”
　　她躺在床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本黑皮书还是老样子，破破烂烂，有许多文句模糊不清。
　　封面上的烫金字体，仍维持在【25/100】。
　　即使一切已经如此拟真……
　　“叩叩”
　　窗户忽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敲响，莉茜下意识坐了起来，狐疑地打开了窗户。
　　不会是魔王，他可没有这么有礼貌，也不需要莉茜帮他开门窗。通常等她意识到他过来了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背后了。
　　窗外的，是个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是杰夫。
　　他半边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险之又险地扒着莉茜家的红砖屋顶。
　　“莉茜，让我进去。”
　　杰夫压着声音，听上去很着急，还带着几分命令意味。
　　设定上，杰夫是个开朗、莽撞又乐天的男孩子，有点害怕总是管着他们的莉茜，然而显然“醒来”之后，他的性格大变样了。
　　并不奇怪，莉茜也不是剧情中那个痴情的村花。
　　杰夫爬进了窗口，神情有些不好看，“你怎么这么慢来开窗？我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莉茜不禁想，她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杰夫，尽管他只会像录音机依样重复着同样的话语；现在的杰夫虽然鲜活，眉眼间确有化不开的阴戾。
　　所以面对着杰夫，她什么也没说。
　　“你来有什么事？”
　　她沉静的态度似乎让杰夫有些诧异，他停了一下才开口。
　　“我有话跟你说。”
　　莉茜在床沿坐下来，摆了摆手让他说。
　　他似乎有点犹豫，踌躇了半晌，彷佛才狠下心来说道：“今天我说的……那个闹鬼洞窟的事，你都听见了吧？”
　　“当然了，然后？”莉茜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不禁睁大眼睛，望着少年的脸。
　　仍是那张充满亲切感的圆脸，就连脸上的雀斑也没有丝毫变化，可现在的杰夫有双让人不舒服的眼睛，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
　　“其实我……打算在晚上和艾萨克去洞窟探险，我们等一下就要出发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然后又讶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喜色来。
　　――他在庆幸自己没有因此被电。莉茜立刻就明白了。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杰夫愕然望着她，“你说过不让我们去的吧？你说过我们去的话，你就会去告诉伦尼叔叔。”
　　莉茜懂了。
　　他希望她阻止这趟行动？因为……很显然，杰夫并不想死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可他不能违抗主线任务，否则会被电个半死。
　　于是，他想到了利用NPC来干扰主线进行――而他也赌赢了，侧面去影响NPC似乎不会被电击。
　　“我是那么说过。”莉茜说：“所以呢？”
　　“你会去告诉伦尼叔叔吧？”他似乎失去了耐心，索性单刀直入。
　　莉茜没有说话。
　　“……浑蛋！”她的沉默似乎让杰夫非常失望，他颓然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果然不会在剧情外做出行动吗……！”
　　莉茜依旧不予回应，但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她还是默默起身，往门边站住了。
　　杰夫并没在意她的动作，只是瞪着她一会儿，然后忿忿地踹翻了莉茜的小桌子。
　　“可恶，NPC就是NPC，果然不能期待……这TM什么落后的人工智能系统……我得想想办法……我会想到办法的……”一边碎念着，他旁若无人地往莉茜床上坐下了。
　　杰夫整个人的态度都改变了。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些微伪装的意思的话，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显露出真实的自我。
　　那样子，就彷佛莉茜根本不存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烦躁地自言自语着，甚至随意破坏莉茜的房间泄愤。
　　莉茜没有阻止他，而是直挺挺地站在门边，一言不发。
　　反正房间会刷新恢复，她没有着急的必要。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好好观察现在这个古怪的杰夫。
　　与其说杰夫“醒来”了，倒不如说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杰夫。
　　“已经很晚了，请你回去吧，杰夫。”莉茜说。
　　杰夫却抬起头，凶狠地瞪着她：“吵死了！不过是个没戏分的NPC，废话这么多！”
　　“你难道不是NPC吗”
　　莉茜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
　　很明显，眼前的杰夫很古怪――莉茜所能知道的，仅有剧情中她所能得知的事情罢了，她知道艾萨克战胜魔王迎娶公主，是因为在剧情终末有段村民因此欢欣鼓舞的剧情。
　　可杰夫应该在序章就死了，他怎么会知道莉茜是“没戏份”的NPC？
　　“已经很晚了，请你回去吧，杰夫。”莉茜又说了一次，和刚刚同样是毫无感情的口吻。
　　杰夫咒骂了一声，可似乎也不屑和莉茜这个“没有感情的NPC”计较，从窗子钻出去时，还在自言自语“要想个办法”。
　　他的气质和态度让莉茜有些微的不安，可没有魔王在，她不要说做什么，根本连状况都弄不清楚。
　　杰夫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莉茜有些费解。
　　难道在他看来，他并不是个NPC吗？

　　“你觉得杰夫最近怎么样？”
　　听见莉茜的提问，艾萨克停下书写的动作，抬起头来，脸色微微有些改变。
　　“你也感觉到了？”他索性放下羽毛笔，沉重地说道：“老实说，他最近简直变了一个人。”
　　他们此刻正在艾萨克家中。
　　艾萨克没有父母，由伦尼叔叔和莎拉婶婶抚养长大，所以这里同时也是上述两位的家。
　　设定上，伦尼叔叔教导艾萨克剑术，莎拉婶婶则传授各种知识和药草学。
　　在过去，这只是个剧情中偶尔会提及的设定，莉茜从没见过这些所谓的教授现场。
　　现在就不一样了，莎拉婶婶真的会在家中的书房给艾萨克上课，碰上莉茜过来，还热情的招呼她一起听课。
　　此时是休息时间，艾萨克毫不含糊地整理着笔记，心有旁骛的莉茜却忍不住问起了杰夫的事。
　　“你们最近常见面？”
　　“这个嘛……该说常还是不常呢。”艾萨克含糊地苦笑着，并没有说出他们夜探山洞的事情，“他最近白天老是在村口游荡，白天基本上看不到他。”
　　在村口游荡。
　　就和过去的莉茜一样。
　　可是，在改版完成的第一天莉茜就试过，虽然那堵透明的墙确实消失了，可她还是出不去。
　　越往村外走，就越能感觉到难以忍受的重压，即使拚尽全力，莉茜也不过就多踏出去了五十公尺左右。
　　“往村口……也就是说，想出去吧。”莉茜自语。
　　“想出去的话，只要和他父亲说一声就好了，格里叔叔以前不就经常带他出门做生意吗？”
　　这个……莉茜苦笑。那只是设定上存在的事情啊。
　　即使说了，物理上出不去恐怕还是出不去吧。
　　杰夫……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等他意识到自己绝对出不去，会怎么做？
　　算算时间，很快就是杰夫必须死去的日子了，莉茜完全不认为他会就此认命，迎接剧情中的命运。
　　他会怎么做呢？
　　假如他真的让主线任务彻底崩坏，又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莉茜本能地非常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彷佛潜意识中，她知道那会带来非常糟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