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峰》飞来

3、下

　　突然远处天空一片光亮。苏慕坡想，莫非是诺瓦或是牛慕顿回来了？
　　光亮降落到地上，却是一个女子。她容貌俏丽，姿态大方，不知怎么，一照面之间，不由让苏慕坡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苏慕坡坐在暗处石上，那女子并没留意，自顾自解下银色衣裳，里面却作时下寻常女子打扮，一般的挽着黝黑的发髻。她一面仔细把那件银色衣服折将起来，一面自言自语道：“见鬼，飞来峰怎么从杭州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折到一半，突然抬头，望着苏慕坡的方向：“谁？”
　　苏慕坡连忙自暗处走出来，一眼瞥见她手腕上亮晶晶的，恰戴着一个和牛慕顿一样的镯子，因问：“姑娘可也是从一千五百年后来的？”
　　那女子吃了一惊，打量苏慕坡几眼，见他又不似自己一个时代的人，不由问：“你是什么人？”
　　苏慕坡拱手为礼：“小生苏慕坡，南水县人士。姑娘芳名可是妮惹？”
　　妮惹更奇：“哈，你还认识我？”
　　“是，一个叫诺瓦的人托我捎个口信给姑娘。他说请姑娘今后千万不要再来飞来峰做研究了。”
　　“诺瓦？诺瓦？”妮惹仿佛很用心的想了一阵，然后终于噢的一声：“噢，诺瓦，那个诺瓦。”
　　苏慕坡看在眼里，人心不分现代古代，苏慕坡明白这诺瓦在妮惹心里竟是一点份量也无。
　　“他叫我不要再来飞来峰做研究？奇怪，为什么？”
　　苏慕坡回答：“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没关系，牛慕顿说了，同你说不说都没有用，过了子时，我们就会把这件事全都忘记了。不不不，他是说，过了子时，一切会全部变成没有发生过。”
　　说完，他苦恼的望着妮惹，自己都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想妮惹竟然点头：“我明白，他们会纠正不该发生的历史。只不过，这个牛慕顿是谁呀？”
　　苏慕坡忙道：“他是我的朋友。他说他是个捕头，时空捕头。他也认识你的。”
　　“时空捕头？”妮惹失笑，垂头想了想，突然随手一指：“是不是这个人呀？”
　　苏慕坡望过去，但见牛慕顿正在不远处笑吟吟望着他，不由欣喜的说道：“慕顿兄你回来了？”却没想到牛慕顿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苏慕坡呆若木鸡。妮惹在一旁笑不可抑：“那不是真人，那只不过是我给你看的立体影像。”
　　苏慕坡搔搔头，当然，像今天听到的很多话一样，他照例听不懂这句话。
　　妮惹止了笑，自言自语道：“牛慕顿，简四明居然给自己化名叫牛慕顿，真有意思。”然后抬头同苏慕坡说：“我和他还算认识，我来这个时空工作，他是这个时空的时空特警，很难不和他打交道。”
　　“对了。”苏慕坡问：“你来我们这个年代，来飞来峰做什么呀？”
　　“我是个雕刻艺术史学家，”妮惹回答：“我来飞来峰实地研究宋元年间飞来峰上的佛像石刻艺术。不过，只不过，诺瓦为什么要阻止我做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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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坡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陌生床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人在何处。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杭州西湖边上的客栈里。
　　苏慕坡自来未曾离过南水县，月余前不知怎的，一觉醒来，书房的案上突然摆了一副杭州的水墨山水图。家仆都赌咒发誓，没有人进过书房，事情便也不了了之。至今苏慕坡仍不明白是谁开他玩笑，把那幅画神鬼不知放进他书房。
　　可是就为那幅山水，他突然对杭州起了兴致，动心思约李慕白一起去杭州游玩。
　　苏慕坡肯出盘缠，李慕白当然没口子道好，又说：“此去恰逢着寒食节，每逢此时，杭州的文人骚客定有雅会，咱们也正好见识见识。”
　　想起寒食节的聚会，苏慕坡不由生气。前天夜里的寒食节，真正叫苏慕坡见识杭州文人的小气。苏慕坡展平生之所能，颇做了几首得意好诗，没想到竟被那群杭州文人大大嘲笑了一番。真是不识货。当然李慕白说的也是，他们一定是妒忌他的文采。
　　想到这里，苏慕坡略觉气平。于是起身梳洗。同李慕白一同吃了早餐，便去灵隐寺游玩去了。
　　去灵隐烧过香，自然没有不去飞来峰的道理，两人在山路上且玩且赏且赞且评。美中不足的是有几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运了不少石料工具来雕刻佛像，自然也多少影响了苏李二人的雅兴。
　　正走着，忽见前面一片纷乱，不少人往前方乱跑，又纷纷相告：“快去看、快去看，前面刻佛像的工地砸死人了。”
　　苏李二人哪能错过，不由也随着人群向前跑，没多远，苏慕坡就看见一群人围聚成圈，议论纷纷，圈子中间看不清，约莫是个人躺着。再走近一点，苏慕坡在人缝之间先看见地上平伸着皓白的一弯玉臂，腕上带着一个非金非银的精致镯子。
　　苏慕坡心里忽悠一下子，暗道，这镯子好似在何处见过一样。
　　可是终究记不起来。
　　可是终究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