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119、第 119 章

　　第119章
　　吴都内一片平静，战争的阴云虽未退去，但至少出现了少有的安宁，百姓们开始了各自日常的生活，一度冷清的集市也开始重新回暖，仙人客栈里的生意又红火起来。
　　几个士兵正聚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个瘸腿的士兵说道：“真是没想到呀，战争结束了，我还能活着回来在这老地方喝酒，还以为会被抓了殉葬呢！”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说道：“你这臭小子，算你走运了，不光是你，我们大家都走了运啊，自古打了败仗，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处死，总之逃不出个死，这次倒好，把我们统统全放了，还补发了半年的军饷，你说，那个越王是怎么想的呀？”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放了你就放了你，这还不清楚，当然是和平解决吴都呀，你想，越国隔着那么老远来打吴国，打完了再屠城或者杀死俘虏，那不会引起民怨吗，所以说，这是越王英明，这样一来不就收买了吴都的民心吗？” 一直在一边喝酒的年轻士兵插嘴道。
　　瘸腿的士兵说道：“管他是不是收买民心，反正我脱下战袍就回家种田，哥身上的几个钱还要留着娶媳妇呢！” 年长的士兵白了他一眼，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会打算的，是呀，战争结束了，我们哥几个也该回家好好过日子了，走了走了，别喝酒了，都回家去吧！”三人放下酒杯，结了帐，摇摇晃晃地走出客栈。
　　荷香召集了夫差的旧臣，告诉他们越王同意把夫差的葬礼按国葬规格办理，旧臣们自然是又惊讶又有些感激。荷香将此事委托给魏大人办理，于是百官都换了丧服，轮番拜祭，两旁是僧道布场，诵经祷祝，魏大人则速速出宫，为夫差造墓建陵，欲待七日法事之后，入土为安。
　　勾践住在宫中一处偏殿，每日处理完事务，都要去与荷香见一面，或是邀她吃饭，或是有事商谈，这日一早，荷香刚从夫差灵堂回来，还未进屋，就见张副官笑盈盈走上前来，说道：“荷香姑娘，我们大王有请！”
　　荷香停下脚步，问道：“原来是张副官，不知越王所为何事？”
　　张副官一笑，说道：“当然是有事要与姑娘您商量。”
　　荷香正色道：“请不要称我姑娘，叫我娘娘，之前在婺源多承您和林侍从照料，荷香不甚感激，可那时因为您要刻意隐瞒身份，而我也不便表明身份，故直呼其名，您叫我荷香姑娘自然也不错，可现在你我都很清楚各自的身份，请您还是屈尊叫我一声宜妃娘娘吧。”
　　张副官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以呢？大，大王他可一直称您为荷香姑娘的呀，他要是听到我们突然改口叫您宜妃娘娘，他会不高兴的。”
　　荷香说道：“既然是你们大王的旨意，那也不便勉强，你们就叫我荷香好了，姑娘二字，再莫提起，荷香五年前就早已是大王的人，虽然大王他现在不在了，可我名分上还是他的妃子，你那样称呼我，让宫里其他人听见也会不悦的。”
　　张副官说道：“那就烦请荷香您过去吧，别让我们大王等得太心急了。”
　　荷香说道：“你且先等一等，容我换身衣服。”张副官满脸笑意退至一旁。
　　荷香走进屋，关上门，戴宝走上前，问道：“那个张副官怎么天天来，还有那个越王，每天请娘娘过去，到底要跟娘娘谈什么重要事情？”
　　荷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说是有事，可每天不是陪他吃饭，就是陪他到花园走走，越王还是像从前那样，话不多，我也不清楚他究竟要干什么。”
　　戴宝想了想，说道：“那他可有为难娘娘的地方？”
　　荷香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他进宫的第一日我就跟他约法三章，不扰民不屠城，补偿战俘，为大王办丧事并善待宫中的人，他还算信守承诺，前两桩都办到了，现在就剩大王的葬礼还没办完，然后就是善后宫中，我答应做完这三件事就把大王的宫廷全部交给他，包括大王生前的那些财富。”
　　戴宝鼻子一酸，说道：“我说越王怎么这么好，整天要见您，原来是想从您这儿得到大王的东西！”
　　荷香说道：“别瞎说，你想，大王没了，吴国都灭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怎么可能保得住，你我也带不走，到最后还不是要被越王拿去的，倒不如爽快地给他，免得涂炭生灵。我想，这也是大王的意思。”
　　戴宝说道：“大王哪会考虑那么多，他走了倒是痛快了，把这千斤重担撂下给您，我看着都替您担心。对了，那个越王，他该不会是想打您的主意吧？”
　　荷香刮了他一下鼻子，说道：“你瞎说什么呀，怎么会呢，现在宫里的一切都还掌握在我手里，他要尽快接管，自然有好多地方不清楚要问我。”
　　戴宝说道：“娘娘您说的没错，可我怎么觉得，越王看您的眼神和当年大王看您的眼神有几分相似呢，娘娘，不是我说您，您现在正青春年少，您要是有什么打算的话，我，我也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荷香看了戴宝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谁也不会知道她为何忧郁，更没有人能看出在她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深深的，不可抑止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