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花下臣

4、第四章

　　山中天气无常，本是艳红夕阳落山，等夜幕垂下，却也是微风习习，稍作休息的连画推开窗，拂面的微风中夹杂着浓浓的水汽，连画伸手接过一瓣飘落的花，喃喃道：“果真天有不测风云，今儿这雨不会小吧。”话音刚落就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连画回眸，只听的一声轻软的女声道：“公子，该用饭了。”门外正是先前所见的阿缘姑娘，连画推开门，温声道：“麻烦阿缘姑娘了。”“不敢，这是奴婢分内之事，还请公子随奴婢来。”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连画顿足，随后跟上，却不知面前这耳尖绯红的小姑娘心里所想：连画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刚刚已经够好看了，谁知道洗漱一番更逼的人不敢瞧他，准备的白衣也意外的适合他呢，就不知道这天就要下雨了，公子可曾多加衣，哎呀，忘记带伞了……若连画知道阿缘此刻心中所想，估计会哭笑不得，这姑娘的性子可与她表现出来的不像啊。
　　川山高耸，此刻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垂在眼前，整个蚍蜉山庄褪去了白天的平和悠然，倒透出一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肃杀之感。连画随着阿缘走在廊里，并未表现出对周围景色的好奇之心，只是刚刚的惊鸿一瞥已经让连画在心里猜测：这白石郎到底是什么人，凭空造出这蚍蜉山庄就算是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宫灯不灭，连画怀着异样心思前行，直到阿缘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公子，到了。”话才说完就有一美貌女婢推开门迎上连画，连画踏进屋里，山庄的主人白石郎已经候在那，两张小桌相对而立，白石郎面向大门而坐，同着一身白衣的他不像连画穿出了清灵魅惑之感，倒是这白衣在他身上更加显得飘逸出尘。看着连画缓步向他走来，白石郎并未因他身份起身相迎，只淡淡颔首示意连画坐在对面，待连画坐定，方开口道：“亲王今晚将就一下，鄙庄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连画轻笑出声，扫向面前小桌，的确够简陋，一碟青菜，一盅肉汤，一盘白切鸡，一碗什锦豆腐加上一碗白米饭就是全部，比起连画从有记忆起吃的所有饭中，这的确简陋到上不了台面，而连画很满意，为桌上那一壶静待人品的美酒。连画笑道：“小王有这美酒足矣，何况这几道看起来就美味的佳肴着实勾起本王肚中的馋虫，倒是庄主你——”连画意有所指地看向白石郎面前的菜肴：“倒是庄主你该多吃些，若是超了支出，本王给钱便是。”的确，白石郎面前只有一碟青菜和一碗什锦豆腐，一碗粳米粥在灯下显出温润的光，白石郎听了连画的话也不恼，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劳亲王费心，只是石郎素来食素，这些便够。”隐隐雷声传来，连画轻嗬一声：“呀，下雨了。”果不其然，话音才散，房中耳力极好的两人就听到屋外稀落雨滴落地的声音，不过才几息间，雨滴便连成水幕铺天盖地砸向地面。
　　连画听着屋外闷雷阵阵，歪头状似害怕地对着白石郎说：“哪，今晚下雨了，指不定山体滑坡，川山陡峭，若我明天下山指不定运气不好遇上这天灾，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庄主可否容小王多叨扰几日。”白石郎并未说话，只举过女婢刚刚递来的茶杯向连画示意，连画也不用杯，抓起酒壶遥举一番便仰头灌起，下咽不及的酒液打湿了前襟，黑发垂过，竟好似会发光一般。一壶美酒堪堪入胃，连画一抹嘴唇，长叹一口气，爽声道：“痛快！庄主这就真是人间极品。”白石郎不置可否，淡淡道：“空腹喝酒毕竟伤身，还望亲王适时适量。”连画一张被酒意浸过的脸春色无边，却在听到这话时愣怔一下，连忙垂目看向桌上在白石郎示意下更换的粳米粥，温润的白粥此刻好像更养胃，也更易化解胸肺间被酒灼过的火辣之意，连画低头看不清神色，却有轻快的声音传来：“如此看来，庄主说的果然有理，那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不再开口，静静用完了面前所有的菜肴，白石郎一箸一箸吃的安静，也不说话，一时，偌大的厅内只有雨打风吹的声音，很是静谧。
　　连画吃完才放下碗筷，就有一双髻小童送来香茶，连画微抿一口，只觉得不似凡品，这茶顺着食道流向胃里，却有一股清灵之气直通头顶，解去了刚刚喝酒带来的滞涩之感，唇齿留香，让人受之匪浅，连画眯眼看向白石郎，叹息道：“庄主好享受，小王佩服。”白石郎平静回道：“只是白某唯有喝茶这个嗜好，自然得下点功夫。”连画心想：哦？唯一么？口上却说：“那本王可要投君所好送上些许好茶了，还望庄主到时莫要嫌弃。”白石郎回绝道：“劳亲王费心，却是不敢麻烦的，白某有些渠道来得好茶，并不缺，还望亲王不必费心。”连画但笑不语，白石郎却接着说了下去，：“既然亲王怕遇意外，那还请亲王在鄙庄多将就几日，待这天灾确定不会发生，还请亲王行个方便。”连画笑道：“那就叨扰了，还请庄主见谅……”还欲客气几句，白石郎却已开口送客：“阿缘，送公子回房。”阿缘脆生生应下，连画起身告辞，走到门外却也不曾站在阿缘撑起的伞下，直直踏步走在雨中，阿缘惊呼忙跟上，却见那瓢泼大雨在连画周身怎的也放肆不来，身上一滴雨未沾，雨打在连画身上却好似蒸发了一般，淡淡白雾腾起，竟好似仙人，阿缘跟在后面看她连画公子脚不沾地，一双白鞋不染纤尘心下惊叹：公子好高的武功，却不知较之庄主又如何。
　　白石郎透过大开的门看向雨中的身影，心中悄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是红衣更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