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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或许是山高天气多变的缘故,也可能是六月天本就无常的缘故,艳阳天很快暗下来,狂风大作,川山山高,那雷声闪电仿佛在耳边炸响、在眼前闪耀。桃心带着一众人收拾好屋子,留在屋里伺候连画和白石郎,看着风透过大开的窗户肆虐着窗边的扶桑花,十四五岁正是娇俏活泼的年龄,桃心看着风打窗花的景象,一时也小小惊呼一声,见连画白石郎二人均抬眸瞧她,才觉得有些羞怯,正欲抬步向窗台走去,连画伸手制止。
      连画起身,身上带伤,跨步间也觉得肺部扯的生疼,眉头不自觉地皱着,语气却显得轻快地开口道:“这天,真好。”桃心一听,心里觉得奇怪,公子不是说错话了吧,瞧这天暗的跟半夜里差不多,这风吹的门外大树都在晃,乌云都垂到窗口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这还叫好?连画不知她心里所想,顾自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顿时凉意冲心,心里都亮堂了起来,可惜身子吃不消这个温度,连画还是咳了起来,白石郎脸色沉了下来,见连画还没有关窗的举动,才无声的起身走到连画旁边。
      “雨前风凉,亲…连画还是要注意身上的伤势,莫要留下病根才好。”听到耳边的话,连画也不回头,语意不明的回道:“石郎说的是,本王也惜命的很,但这也无妨,皇帝哥哥身边有几位好御医,几贴药下去就能好个大概。”听他自称本王,白石郎心里不知为何已有些不快,再听得他的话,白石郎眼里带了责备:“是药三分毒,连画还是顾些身子的好,且不说得病现下的难受,便是为了以后不要留下一辈子的病根,在阴雨天难受不已,你也该注意这些细节?”
      “一辈子?”连画这才回头看向白石郎,“石郎可是认为这病会跟我一辈子?”白石郎伸手越过连画关上窗子,空气中的水汽被挡在窗外,连画觉得呼吸间没那么凌冽,身上也觉得清爽不少,便是那咳嗽声也轻了。“可不就是一辈子吗,这伤势照料不好,以后但凡逢个变天,你总会觉得内脏不舒服,咳嗽不断,到那时可不是几贴药就能解决的。”白石郎长眉紧皱,语气认真跟连画说道,连画双眼微睁,亮晶晶瞧着白石郎,白石郎不解其意正要开口详询,却见他已经回头,纤长的手指抚着扶桑花鲜红的花瓣,垂眸一笑。白莹莹的手指,红灿灿的花,连画公子一袭火红的衣裳,自家庄主又是雪般白衣立在一旁,桃心只觉得万分和谐,当得起一幅绝世名画。
      连画手指微微拨弄着扶桑花的花蕊,垂下的长睫挡住了他眼中的思绪,也堵住了白石郎将要出口的问话。看着指尖扶桑花花蕊,像道红丝线缠绕其上,连画眼里有了期待:一辈子呵,这是他最想要的,不管怎样,一辈子自己慢慢一步一步走来在临死之前都是个念想,自己也想过到时身边会有个携手相伴的陪他走过,累了有人温声安慰,错了有人厉声相斥,你在低谷,有人会全力拉你一把,你在高地,对方抬头看你笑,该怎样对你还是怎样对你,或许曾经也设想过会有儿女承欢膝下,但二十载的经历看来,连画从不觉得有人能陪他走一辈子,知道刚刚。
      连画看着紧闭的木窗,眼里眸光一闪,眨眼间已是缱绻旖旎的模样,仿佛弱不经风般白了脸色,咳嗽声顿起,一股压抑不住的鲜血线般从嘴角蜿蜒而下,支撑不住自己似的靠向一旁的白石郎,这下不仅一旁的桃心被吓着,饶是白石郎都有点面色失常:这已经见好的伤吹几下冷风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桃心匆匆跑出去请庄里的大夫,白石郎只得拥着连画扶他到床边,连画躺下,看着他紧闭双目,眉头难受的皱起,白石郎心里有些不耐:这小孩儿身子恁的不好,却也不知爱惜,真是该打。不过脑中心思翻了几回的功夫,一青年大夫慌忙赶来。
      来人正是庄里的大夫也是名扬天下的神医黎辛,年岁不大,一身医术却可肉白骨活死人,白石郎知他本领,也不多说,呆在一旁等黎辛的结果。黎辛把脉期间,眉头一皱再皱,把脉完毕后,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替连画把被子掖好,然后转头向白石郎说道:“恒亲王这是陈年累月积的伤势,一经爆发身子就垮了,加上情绪波动过大,吐血也在所难免。只是不知恒亲王是不是幼时遭人下过毒,虽说现在体内无毒,但五脏六腑却实实透露着后劲不济的样子,内脏较常人已经算虚弱的,要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护体,如今恐怕得缠绵病榻了。”听黎辛说完,白石郎皱眉看向躺在床上的连画,一时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黎辛也不说话,呆在一旁沉思。久到连画真要睡着时,白石郎才开口道:“那他这身子要怎么才能调理的好?”“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治好内伤,这个简单,容我开几副药便能痊愈,就是这内脏虚弱问题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川山天材地宝不少,加上细心的药膳辅助,再加上我的针灸,恒亲王若能听我的嘱咐来作息,一年之后,虽不说能根治,但也与常人无异。”黎辛自信回道。听到这,白石郎唇抿成一线,“内脏若治不好……”,“庄主,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内脏不好人也不好,恒亲王这种状况纵是他神功护体,也断断活不过甲子。”
      躺在床上的连画听到这话也不害怕,反而有心思揣测白石郎脸上的神情,是沉重还是欢欣还是怜惜?总归自己也算是难得的美人,就算性子不讨喜,这皮囊也该让他侧目一下吧。连画心里自虐般的嘲弄着。其实连画猜对了,白石郎脸上是沉重的表情,甚至更深,是凝重。一想到这个孩子说不定活不到甲子,在一个男人最辉煌的时候逝世,对他来说是怎样的诛心,现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等连画醒来再说,于是吩咐下去:“那你且把单子开来治好这内伤,药若太苦,备好蜜饯。”黎辛听的好笑,却也点头应下,下去煎药。再说这白石郎久久不走立在连画床头,连画心里疑窦渐生,差点忘了装昏迷想睁眼说话,恍惚间,一只温厚的大手轻抚头顶,仿佛在跟他说不要害怕。白石郎想:他还是个孩子啊。轻抚完也不逗留,转身走出晓楼,在门关上后,连画也不睁眼,一颗心里汹涌澎湃,满满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宣泄——
      “这是他第二次抚我头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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