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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2007年7月末,李岸与郑安安在旧城。彼时,罗宾汉刚刚离开人间,去往天堂。
      初到旧城的那一天,因为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郑安安整个人都是肿的,脑袋晕晕乎乎,全无精神。傍晚时分,李岸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牵着她走进傍水而立的客栈。他在前台坐着入住登记,她愣愣的站在屋子中央,耳鸣了一整天的耳朵里,在某一瞬间忽然闯进一阵清越悠远的歌声。
      天正在黑
      我看不见你的脸
      梦在下沉
      我找不到你的身影
      那是我心里的光
      藏在最黑的地方
      ······
      当李岸回头去找郑安安,他看见的是一个站在黄昏昏暗的光线里,垂着头,泪流满面的姑娘。客栈里正在回响的歌,他也是听见了的,大乔小乔的《黑光》,他想这首歌能让他想起的人,也定是此刻让他的女孩儿泪流满面的原因。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痞气十足的男孩儿猝不及防的离开,已半月有余。郑安安未落一滴泪,甚至没有出席他的葬礼,仓皇的催促着李岸带她快些离开。
      他缓步上前,心疼地将她揉进自己怀中。在距离日初几千公里的南方小镇,在潮热纷杂的傍晚,在罗宾汉出事后的第二十一天,她终于哭得泣不成声。
      他怎么就死了呢······李岸,他怎么就死了呢?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他怎么就死了呢?
      2007年春节过后,李岸离开过一阵子,所有人都以为他转学回了老家,郑安安也不例外。那一段时日,每每回家看到对面紧锁的房门,经年未开的样子,郑安安就会难过不已。
      直到开学后不久,一天,曹娅再次在放学后堵截她,将化得松软的白雪塞入她的衣领。郑安安冷的直哆嗦,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几次就要出手,终是忍下。后来,出人意料的又来了一个人,站在曹娅那一方,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鄙夷不屑。
      看到他的一瞬间,郑安安意识到那一天的挑衅不会简单的结束。因为,她深知,林树从来不是君子,他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一中的优等生,日初市长的公子林树是怎么和十四中小太妹曹娅勾结到一起的,这事儿到最后郑安安也没弄个明白。反正那天,林树颇没有风度的打了郑安安。
      郑安安感觉整张脸都已经麻木的时候,李岸风一样的出现,一脚就踹翻了林树。看到郑安安红肿的脸,他暗黑了双眸,对趴在地上又惊又恨的男孩儿一阵拳打脚踢,下手之狠,让所有人惊愕。
      随李岸一起出现的还有罗宾汉,当曹娅呲牙咧嘴的要上前帮林树时,罗宾汉扯住她的胳膊,一用力把小太妹甩到了墙壁上。跟随曹娅的那一些坏女孩儿,本都以为罗宾汉是弃郑安安于不顾了的,当下看来却不尽然,于是很没义气的做了鸟兽散。徒留曹娅与林树两人面对李岸和罗宾汉无以复加的愤怒。
      消失了近一个月的人忽然天将神兵般的出现,郑安安怔愣的张开了嘴巴,她看着李岸一拳接一拳的捶打在林树身上,就好像紫霞看见了乘着七彩祥云而来的孙悟空,他是她的盖世英雄!
      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一个硝烟尘上的黄昏,郑安安心里总是难免泛起丝丝遗憾。为什么当时没有将目光在罗宾汉身上多停驻些时间?他在夕阳下为她挥洒下了多少汗水?他看着她被人打时的目光是怎样百转千回的心疼柔软?
      好遗憾,此生,已无从知晓。
      ******
      和符号见面的那一天,日初下了第一场倾盆秋雨。
      一张设计精巧的喜帖安静的躺在桌子上,鲜红得刺眼。郑安安将脑袋垂了很久很久,只觉得这场秋雨竟是她在日初遇到过最凉的一场。
      “女侠······”
      过了许久,符号才艰涩的开口。那仿佛失了脖子支撑的头颅终于缓慢的抬起,竟是天真的凉了,她一张脸白纸般没有颜色。
      “那个,我就不去了,不合适······而且,过几天,我就走了。”
      “去哪?”
      “先回成都一趟,大学同学也要结婚。”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是干涩的。
      符号哦一声后,便又陷入沉默。
      窗外雨点噼噼啪啪的砸落在地上,溅湿过往行人的鞋袜。
      “听说,她也要结婚了?”
      郑安安怔愣了一下,抬头看见符号英俊的脸孔上闪过一抹暗淡,随即懂了是哪个她,于是轻轻点头,昂了一声。
      “那人,”微顿一下,他喉结再度缓缓滑动,“有钱吗?”
      她绞眉思索片刻,若不是知道隋亦与符号当初分手的原因,这问话该显唐突。
      “乔达人很好,你呢?有女朋友吗?”
      “没,谈了几个,都吹了。”
      “符号,你别这样,要好好生活。”
      “······”
      “女侠,你这几年,好好生活了吗?”
      郑安安语塞,叹口气,心想自己果然没有劝人的立场,因为你瞧,她自己的人生都过得如此潦倒不堪。
      “李岸他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符号抿一口咖啡,轻声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一个“都”咬字微重。
      下午三点,雨渐歇。他们并肩走出咖啡馆。
      空气里满是沉甸甸的湿气,屋檐的雨滴落下,掉在她的左肩,牛仔衬衣上颜色深了一块。
      他俯身抱了抱她,说:“女侠,以后咱们别断了联系,有事儿,哥还是随叫随到!”
      郑安安仰头对他笑着翻了个白眼。
      万丈阳光撕破厚重的乌云,一道一道撒向人间。她包里安放着那一张精巧的喜帖,做两个小时的11路公车,在终点站下车,日初墓园。
      快八年,她第一次爬上南山来看他。她那永远17岁的罗宾汉。
      南山不高,但很大。在守墓人那押下身份证,查了好一阵儿才找到他的位置。最靠近山顶,树木环绕,风光最好的地方。
      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时候,郑安安以为自己会像那一年在旧城,想起他在李岸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可是当真的看见他在照片里,依旧年轻张扬、桀骜不驯的模样,她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儿,难过、欢喜、悲伤、释然、无谓都有,只是没有眼泪。
      她站着看了他许久,然后从包里拿出红色喜帖,轻轻放下,风在吹,她又捡起一块碎石压住。。
      “罗宾汉,我来看你了,你走吧。”

      如果时光可以雕刻,郑安安想将2007年从他们的生命里剜除,那是一颗毒瘤,长在岁月,一触即痛。

      2007年,日初发生了许多大事,按时间顺序来说,李岸转学到十四中是第一件。
      打跑林树和曹娅后,李岸一张俊脸阴沉,两指捏着郑安安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嫌弃的说:“又被打成猪头。”
      郑安安胸腔情绪巨大的起伏,终于再憋不住,大力扑进他怀里,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哭着喊:“你到哪儿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他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被人打怎么不跑?”
      “想跑,他们人多,跑不掉。”她委屈的说,抽噎一声,又补充一句:“你还不让我打架。”
      她埋在他胸膛里,抽抽嗒嗒的哭,疼了他的心。
      他把她抱到更紧些,说:“郑安安,对不起。”
      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凶了。
      罗宾汉在他们两米之外手插兜站着,蹙眉睨了一会儿腻歪的两人,长长的叹口气,然后仰头去看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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