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五饭贰

73、【六十六】开局

　　风雪交加，寒意逼人。今年的大梁，似乎比往日更加湿冷一些。云靥披着厚厚的狐裘，捂着手炉，倚在门前望着院内的风雪发呆。
　　近来的朝堂十分平静，誉王自赈灾一事被呵斥以来也全无动静。景琰被加封亲王后，夺嫡的情势无可遮掩分外明晰，因此哥哥特地去了趟言府，成功为景琰争取到了言侯的支持。皇上明日便要前去卫山为太皇太后守陵，景琰现今也不在京城，又是这样易令哥哥寒疾复发的时节，她早早制定了整套的方案，就为了将哥哥摁在家中好好疗养。
　　哥哥刚刚做完针灸，正沉沉睡去。可不知为何，望着院内风雪，她的心却有些飘飘荡荡。
　　越是一步都不能走错的今日，她才越发觉得，这场无声的战役，实质并未打响。
　　景琰上位后，终有翻案对峙的一天，而她和哥哥的身份，终究是一颗难以控制的炸药，什么时候炸响、如何炸响、伤及何人，难以估量。处心积虑地积蓄力量、布局翻案，原本就是梅长苏恢复林殊身份最大的污点，世间的人们更愿意接受一个含冤而去的英雄，却不愿忍受披荆斩棘的复生谋士，这让他们心目中的正义更加遥远，不由也去质疑英雄背后是否存在真正的真相——而她，同样以死昭告天下的林氏之女，纵然还有着江湖道义的故事加持，也终究落了下乘。
　　在给景琰、给自己描绘未来美好画卷时，说到底，自己也没有很大的信心。
　　她总是热烈而又大胆的，抛却心中那一点儿的顾虑和小小的矜持——
　　因为她总怀抱这样的忧虑：当一切水到渠成、尘埃落定。
　　她和景琰的故事，也就走到了尽头。

　　走廊尽头传来的窸窣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云姑娘，有人用药王谷的暗号敲门。”
　　“这个时辰？”云靥挑眉。
　　来人是药王谷的老席，云靥存身立世用的正是药王谷旁支的名号，又在药王谷谷主手下修习过一段时日，药王谷亲近之人都叫她一句“五姑娘”，常年跟在药王谷女婿卫峥身旁的老席也不例外。
　　一见云靥，老席连忙急道：“五姑娘，卫峥将军出事了！”
　　云靥大惊。
　　老席将悬镜司如何设计追捕卫峥、道破他的身份的来龙去脉简单陈述了一遍：“悬镜司这招出其不意，我们药王谷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
　　黎纲问道：“你刚刚是说，悬镜司这次押送卫将军入京，一路上还避开了江左十四州……难道说，夏江开始怀疑药王谷和赤焰旧部之间的联系了？”
　　云靥揉了揉眉间：“这也未必。”
　　一旁的甄平分析道：“夏江抓捕卫峥，一定是冲着靖王去的。而宗主现在为靖王效力，也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夏江把江左盟当做敌方来对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老席急道，“得赶快告诉梅宗主啊！”
　　甄平慎重对云靥道：“少帅十六岁初建赤羽营，卫峥就是他的副将，当年两个人从梅岭九死一生拼出这条命来，已非普通袍泽之情可比。云姑娘，不能让他知道卫峥将军的消息。”
　　甄平一向胸有丘壑，说出这番话来，自有他的理由，这理由云靥也明白：如今夏江对卫峥出手，想必是已经掌握卫峥真实身份的秘密，又深恐曾经仰慕祁王的靖王上位后将矛头对向自己，因此选择站在誉王那派，借由卫峥的身份发力，逼迫靖王主动挑破他和陛下之间最不可挑明的心头刺——赤焰旧案。以目前情势看来，尚未掌势的靖王最好的办法便是置之不理、不走近这个明显的圈套之中，而苏宅也就势旁观，才是自保的万全之策。这么想虽然残忍，却是理清全局给出的一个良略，甄平担心的正是，不仅靖王，连宗主也无法不顾及旧情、不顾一切妄图从夏江手中营救卫峥，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林家尚能做主的这位小姐——或许她能比宗主的心肠，还要硬上那么几分呢？
　　云靥苦笑。
　　门突然敲响，“黎舵主，靖王府的列将军求见。”

　　云靥身着女装，避讳着列战英，躲在屏风后头，由思维缜密的甄平代为接待。听列战英将宫中发生之事一一道明请求苏先生高见，甄平答道：“静妃娘娘这件事情，遣人去请陛下搭救已是上上之策，只要卫陵……”
　　云靥听不下去了，将帷帽扎扎实实罩上走出屏风又惊又奇道：“静妃娘娘被皇后发难软禁？皇后既有此措，是怎么传到你们耳中的？”
　　列战英愣了愣，模模糊糊才听出这大约是云先生，却不不太确定，但也只好答道：“是静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小新姑娘趁乱逃了出来，才给我们报的信。”
　　“趁乱？”
　　“云先生我们现在……”
　　云靥紧接着问道：“这位小新姑娘呢？”
　　“靖王不知去向，府中的魏静庵魏将军便带着她前去卫山向陛下禀明消息了。”
　　云靥看看天色：“他们出发多久了？”
　　“半个时辰。”
　　云靥再问：“是谁要带她前去的？”
　　列战英迟疑：“……小新姑娘说她会骑马，宫中之事，自然由她来禀明比较合适……”他本心急如焚想来苏宅讨一个主意，但前来后云先生却一直在细微末节盘问不休，未见关心静妃娘娘的处境，因此语气也转生硬：“靖王殿下不在京中，静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向他交待。即使娘娘性命无忧，我们也希望不要让娘娘受半点委屈才好。希望云先生能够理解。”
　　云靥听出了他的不悦：“我自然很能理解。静妃娘娘聪慧，皇后不是轻狂之人，既然送信人已至半路，最后当然希望静妃娘娘不受半点委屈，也能成全我们靖王的孝心。只是……”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双眼盯住了列战英，郑重道：“望列副将一定将我的话带上，此事我们宗主未来得及下命，应对的措施贵府提前做了，我也只能够在细微末节上替宗主谨慎审视。望靖王回府后能来苏宅一叙，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位小新姑娘的话，可要当点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