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60、众里寻她千百度

　　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又能够自由行动了，现在每天输液已经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白泽琰便在房间里待不住了。这日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护士站也只有一名护士值班，趁着护士去换液体的功夫，白泽琰偷偷溜了出去，用他在电视上学到的方法乘电梯来到一楼。

　　嗯，这里跟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医院大同小异，白泽琰一边东瞧瞧西看看，一边溜达出了外科大楼，穿过楼前的广场，朝医院大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前的路上有人喊：“快抓住他，他抢了我的包！”原来是一名女子被抢了包，抢包的男子正从白泽琰面前跑过。

　　白泽琰正义感油然升起，朝抢包的男子追去。然而还没跑出多远，他便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呼吸困难，腿也沉重地似乎迈不出步子，再跑了没几步，他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白泽琰再醒过来时，他又躺回病床上了，再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他回忆了一下，想起中午他在医院门口追了一个强盗，结果没追上就晕倒了，至于之后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就全然不知了。
　　他觉得心里特别窝火，自己怎么如此不济，不过是跑了几步都会晕倒，以前自己也是这样的么？叹了口气坐起身，觉得没有什么不适，他决定去找林书颜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医生么。扯掉了粘在身上的心电监护仪连接线，他站起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路过教授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之人提高了声调说话，似乎很是生气，白泽琰不由地站住脚步细细聆听，原来是经常带着林书颜来查房的教授何飞宇在发脾气。说到这何飞宇，林书颜似乎对他非常崇拜，经常在白泽琰面前赞扬她们何教授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学术态度上上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不仅手术精湛堪称艺术品，手术台上面对任何危重病例和突发状况都能临危不乱、沉着应对，科研也是成绩显著。白泽琰通过平日的接触，对他也印象颇佳，此人对待病患十分和善，治疗疾病的同时也给病患心理上极大地抚慰，和他待在一起，总能让人觉得安全，焦虑和恐慌的心情总能莫名地被安抚。从来见到他都是和颜悦色，从未见他跟谁疾言厉色，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气愤？

　　“手术和术后最危险的时期都过去了，怎么会让病人在恢复期出这种问题？你这主管医生到底在干些什么？”何飞宇敲着桌子质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外科医生只要把手术做完了就完事了？有没有重视术后管理？我平时反复跟你们强调的话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对方沉默……

　　何飞宇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道：“住院病人在院外突发房颤，这事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刚好被我碰到，而且病人就晕倒在医院门口，紧急送回院内进行了电除颤，如果这事发生的时候没有被发现，这病人很可能就死在院外了，你说病人死得冤不冤？当然，一旦发生了，我作为责任医生要承担主要责任，但是你作为主管医生你自己良心上难道不会有愧？这有可能成为你一辈子职业生涯的阴影你知道么？”

　　对方依旧沉默……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何飞宇叹了口气。

　　何飞宇话音一落，门马上被从里面拉开，只见林书颜掩面夺门而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看到林书颜的身影，白泽琰一楞，原来方才挨骂的是她？她不是一向对何飞宇敬重有加的么？怎么会惹何飞宇生了这么大的气？猛然间，白玉堂脑中电光一闪，他也被自己的念头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方才他们说的是自己昏倒在医院门口的事情？林书颜被骂的这么厉害，看她出门时候的样子是很伤心了，这会儿会跑到哪里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心里始终放不下，白泽琰朝着林书颜跑开的方向四下寻找，找遍了整个楼层，也没有她的身影，他又到楼下的大厅和广场上去寻找，依然不见踪影。越是找不到他心里越是焦急，白泽琰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她这么担忧。

　　终于，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白泽琰看到了林书颜的背影。她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背轻轻地颤抖着，显然是在抽泣，楼梯间的空旷更加显出她的孤单。

　　白泽琰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只听见她自言自语道：“林书颜，不许哭，你自己做错事还有脸哭么？”说完抬起手臂抹了一下眼睛。

　　白泽琰一下子觉得心头一阵发酸，想去安慰她的冲动战胜了犹豫，走到她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递过去；“心情不好啊？诺，吃了巧克力看会不会好起来？”

　　林书颜带着泪痕望着白泽琰，眼泪汪汪的样子像只受了伤的小鹿。她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狠狠地咬了一口，破涕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巧克力？”

　　“猜的，行不行？”白泽琰看她笑了，心情舒展了很多，也咧嘴笑了。

　　林书颜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吃完了整块巧克力，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实话，一开始不知道，找了很久才找到你。”白泽琰摊摊手。

　　“找我什么事？是哪里不舒服么？”林书颜突然紧张起来。

　　“本来是想找你问问我为何会昏倒。不过后来路过教授办公室无意中听到你们何大教授的训话，现在也不想问了。”白泽琰有些局促地搓着手，“那个，林医生，你被何教授骂是因为我吧？”

　　“是我自己没做好。”林书颜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下去，“不过，你可不可以安生一点，你真的是我的克星啊，自从遇到你就没好事。”

　　“谁说的，要不是我你会有巧克力吃么？”白泽琰得意地晃了晃巧克力袋子。

　　“我还没问你，巧克力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钱买巧克力的？”林书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这人貌似出现的时候身无分文吧，也没有家人出现，至今还欠着医药费呢。

　　“护士送的，我说了不要，她非要给。”白泽琰一脸无辜状。

　　林书颜听了这话五官都凑到一起去了，歪着头凑近白泽琰的脸端详了几秒钟，“你这张脸，还真是妖孽啊！”

　　林书颜说完起身就走，见白泽琰没动，她又转回身，朝他伸出手来，“走啦！”

　　白泽琰被她方才猛然凑到眼前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来，也伸出手与她击掌一拍，“走吧。”

　　将白泽琰送回病房，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林书颜准备离开。刚刚打开门迈出一只脚，身后白泽琰的声音响起：“林医生……”

　　“什么？”林书颜转过身。

　　“没什么。”白泽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切。”林书颜摇摇头转身。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似乎听到白泽琰说了声“对不起”。

　　房间内，白泽琰盯着方才与林书颜击掌的右手发呆，“仿佛道歉的话真说出口了也没那么难嘛。”

　　猛然间他回过神来，我这是怎么了？干嘛对她这么关心，费这么大的劲到处找她？还跟她道歉？嗯，一定是太无聊了，没错，就是闲得太无聊了。